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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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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一松,右手两指也离开了姑娘的双目,“砰”,一声闷响,姑娘脱力地重重跌倒在他的脚下,以手掩面,浑身不住颤抖。 春虹正想说话,耳中又传来低喝:“小声!跟我走,九幽天魔快到了。” 原来是驱马引走李文良一群恶贼的蒙而人到了,两人说走便走,人化轻烟,向北冉冉而去。 不久之后,姑娘跄踉向前走,不住轻揉着泪水如泉的凤目,口中虚弱地呻吟:“爹,何苦?逞一己私欲,不知坑杀了多少人。你……” 她身后,不少人影在后飞掠而来。 她艰难地爬上了俯瞰落马坡的山坡顶脊,向下一看,哀叫一声,突然向前扑倒,倒在积雪上,向下滚滑。 下面尸体横陈,一个中年妇女正艰难地爬伏在路旁一棵大树下,正吃力地用金簪在树上刻字,矮林中,山轿入目,马儿喷气踢蹄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跌倒又爬起,连滚带爬下了坡,尖声叫:“谷姨!谷姨!” 尸体虽盖上了一层雪花,但身侧仍可看出身份,不用仔细看,她已知道下面的尸体,正是谷姨和男女八卫,更有一些不明身份的遗尸。 树下的中年妇女听到叫声,金簪突然脱手坠地,艰难地扭头,吃力地向跄踉滑下的姑娘注视,口中突然迸出虚弱的叫声:“韵儿,韵……儿……” 叫完,扑倒在树下。树干上,刻了两行字,刻的是:“杀我者广信葛春帆。宇文长华。” 华字只刻了五分之一,最后的一横一直还未刻上。 姑娘听到了叫声,如中电剑,转头一看,狂叫道:“娘!” 叫声如巫峡猿啼,凄厉刺耳。 坡顶上,第一个人影出现,正是英华照人,潇洒俊逸的九幽天魔李文宗。他浑身不沾半颗雪花,神定气闲,身形刚定,听到了叫声,便向下注视。 接着是巫山神姥,第三个是花魔,然后是二堡主李文良和屠龙客,上官唯真最后出现,神定气闲地跟到。 九幽天魔向下飘掠,身后,巫山神姥狂叫一声,象一阵狂风般跟下。 姑娘连滚带爬抢到树下,尖叫一声,抱起乃母跪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宇文长华透过一口气,闭着眼,用血迹斑斑的手不住摸索,虚弱地低叫:“孩子,是……是……是……你……么?” “娘……”姑娘拼全力大叫。 “我……我去……了,孩……子,保……重,回……巫山……” 九幽天魔出现在一旁,惊骇得张目结舌,突又神智一清,两手将两人分开,扭头叫道:“二弟,快来救韵丫头。” 他自在怀中掏丹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塞两颗到宇文长华口中,吹口气度入咽喉。 巫山神姥在四周巡视了一遍,仰天厉叫。 不久,不远处有了回啸声。逃得性命,剩下来的两女一男飞奔而至,浑身水湿,衣裤仍在冒雾气。 九幽天魔看清了乃妻双肩的剑孔,突然将她抱入怀中,凄然地低唤:“长华,长华,长……长……” 宇文长华睁开了无神的凤目,呻吟地说:“宗,回头……是岸……”声落,她昏厥过去了。 李文良将一颗丹丸纳入书韵的口中,在她背心拍了一掌。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树干上,看清了树上的字迹,如被雷击,倏然将姑娘扔倒在树下,厉声叫:“丫头,看看你一念之慈所得到的教训。” 九幽天魔闻声一怔,抬头问:“怎么回事?” 李文良用手向树干上一指,愤怒地叫:“你看看大嫂留下的字便知道了。糟了!我派了廿四名高手暗中保护大嫂,他们居然也遭毒手了。” 姑娘挣扎着爬起,看清了字迹,尖叫一声,哭倒在树下,最后咬牙切齿地狂叫:“他兄弟俩全来了,就在后山藏身。” 九幽天魔一耳光将她击倒在地,愤怒地说:“好啊!是你引他们来杀你母亲的?” “不!不!爹,女儿刚到,不知母亲……” 九幽天魔用一声断喝阻止她申辩,怒声说:“都是你!你一念之慈,救走了葛春帆,送他下武昌,不但连累了武昌九江两地的秘坛平安船行被挑,枉送了许多兄弟的性命,现在更连累你母亲,你……你有何颜面偷生人世?你……你给我死!拔剑自刎!咦!你的湛卢剑呢?” 姑娘吃力地向九幽天魔叩了一个响头,缓缓站起。她这时反而不哭了,拭净了泪痕,平静地抬头向天,缓缓闭上凤目,幽幽地说:“女儿对不起爹娘,有负爹娘养育十八年深思,只有用死来赎罪。苍天哪!今天我才知道仇恨的滋味儿,才感到刻骨铭心四字的感受,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爹,女儿永别之前,请听女儿最后几句话。” “你还废话什么?”九幽天魔嗓音沙哑地叫。 所有的人,包括花魔在内,全都退在四周,神情肃穆地向着他父女两人注视着。 姑娘右手拿了一颗彩虹五芒珠,轻轻按在心坎上。她不愿流泪,但泪水成串的往下流。 五芒珠按在心坎上,只消轻轻一按,珠裂芒飞,必死无疑,这时想抢救已经不可能了,除非她不想死。 大总管上官唯真向前跨出一步,不住摇头,正想发话,姑娘已悠然一叹,哀伤地说道:“湛卢剑已被勾魂手夺走,女儿只好用家传的彩虹五芒珠了。爹,好好善待母亲,女儿当含笑九泉。娘度过了十年漫长的岁月,度过无数哀怨的白昼和寂寞的黄昏,只为了不忍见爹热衷于成王败寇的可怕欲念。但愿爹能从此放下屠刀,重拾十年前美好温馨的欢乐岁月。爹杀人盈野,满手血腥,只体会到杀人之乐,却未曾想被杀的人妻离子散的悲伤,更未想到未亡人心中的血海深仇是怎么回事。今天,娘伤在葛春帆的手中,女儿心碎了。女儿虽三番两次被葛春虹所救,但仍对他兄弟心中耿耿,伤母之仇难以遗忘,深切感到仇恨两字的可怕。爹,即使能登上皇座君临天下,也永远抓不住十年前的幸福,只能永远在恐惧中过活,被名利所羁,不克自拔。爹,希望爹能答应女儿临死前的请求。” 九幽天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神十分复杂,久久方深重地说:“孩子,爹不能答应你。世间除了名色之外,爹已一无所求了。” 他这种话可笑极了,世间除了“名色”二字,还有什么直得一争,值得一求?姑娘凄然一笑,问:“爹能答应女儿善待母亲吗?” 九幽天魔吸入一口气,咬牙道:“好,爹答应你。” 书韵心中似乎一宽,转向大总管上官唯真说:“上官叔叔,能为侄女带几句话给乐夫子吗?” 上官唯真凝神注视着她,久久方沉声答:“愚叔定然带到。” “请转告乐夫子,要他不可再出那些恶毒残忍的计谋,他虽然不直接手沾血腥,但死在他的计谋下的人,何止千百?以德服人者王,以力服人者霸,王业永昌,霸业不久,他的计谋却反其道而行,不知有何居心?冥冥之中有鬼神,请他少教唆我爹造孽。” 她的话虽针对乐夫子而发,其实也在提醒她爹爹九幽天魔。上官唯真不住点头,最后一字一吐地答:“愚叔定然替你带到,你安心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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