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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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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一僧,各向相反的方向冲撞。 “咦!”中年人颇感意外,鹰目中杀机怒涌。 老道一手抵住墙壁稳下身形,愤怒地转身拔剑。 “他是我的!”和尚火冒三千丈,旋身拔出戒刀,火杂杂向他冲去,戒刀一挥风雷乍起,刀上的真力澎湃,刀气凛冽似寒涛,幻出一弧白光,斜劈而下声势汹汹。 这一刀具见功力,用凳挡必将一刀凳断。 “玩真的啊?”他也冒火了,抬凳挡刀。 和尚大喜,这一刀下去,凳必定中断,刀的余势必定继续沉落,必可砍断他的左臂。 眼一花,凳身一闪不见,右凳脚已结结实实击中和尚的胸腹,两只凳脚落实,发出如击败革的声响。 老道剑已出鞘,来不及配合和尚进攻,眼一花,长凳已挟风雷而至,刚将剑挡搁,凳脚已先一刹那及体,也是胸腹受到两只凳脚重击。 和尚老道都是右探步出招,表示胸腹都是对着左侧方的,不在正面,不可能受到正面打击。 刀和剑都不是应付长凳的好兵刃,这种坚牢结实的凳和桌,都禁得起刀砍剑劈,力道不够,砍上去就仓猝间拔不出来,一扭之下,刀剑会脱手。 而长凳的四只脚,可以作九十度的侧向攻击,速度如果够快,防不胜防,而且是应付群殴的趁手器械,挨一下可能骨折或内伤。 这次,和尚与老道向同一方向暴退,背撞在墙壁上,似乎地动屋摇,反弹倒地起不来了,抱住胸腹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中年人和两大汉大吃一惊,愣住了。 “你是谁?”中年人骇然惊问,“能用长凳以粗俗的手法,打倒了天涯恶丐和无为怪道,你足以名震江湖,亮你的真名号。” “我叫张文季。”他冷冷地说:“我刚有名,哪来的号?” 年满二十岁,正式可以戴冠,也可以正式在各种场合用名,表示正式成人,成人才有名,有字。 但如果想有号,必须有让人尊敬的成就才行。 江湖人士可不讲这一套,阿猫阿狗都可以有名号。但这个号,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绰号。当然,表示尊贵的绰号,也不是随随便便获得或自取的,要获得江湖同道公认并非易事。 “该死的!你一定是八豪十六英,武林二十四新秀中的一个,你还想扮猪吃老虎?”中年人愤怒地手按上了剑靶:“在下流云剑客陈江,正是你们武林新秀,亟欲打倒以便提升名气的对象,陈某要替你除名,要想提升名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剑出鞘,龙吟隐隐,剑上光华闪烁,剑气涌发出彻骨的寒流。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你凭什么敢自称剑客。”他的确一无所知,这些唬人的名号他毫无印象,却知所谓剑客是怎么一回事,那该是受到尊敬的一种称呼。 而这位剑客,居然拔剑向他一个陌生年轻人示威,怎能受到尊敬?说的话也就流露出抗议性的讽刺意味了,他不尊敬这种剑客。 “我也不想打倒你。”他继续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何打上门来行凶,我的确不曾招惹你们。你们走吧!不要激发我的野性。” 他所指的野性,就是指猛兽的发威。 他曾经看过公虎为了争母虎而暴发野性,那种恐怖的毛飞皮脱景象的确惊心动魄。 他白说了,这位剑客,是江湖上有名的坏剑客之一,不需要别人尊敬,只要别人害怕的剑客。 人有好有坏,剑客也是有好有坏。如果完全以一个人的名号来断定好坏,以耳代目一定会吃亏上当。 一个成名人物,处理一般的争端必须小心从事,一方面怕有损声誉,再就是怕碰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存心向高手名宿挑战的冒失鬼,假如动不动就诉之于武力,很可能碰大钉子,在阴沟里翻船,甚至自毁前程。 流云剑客犯了这严重的错误:愤怒之下就诉之武力。 尤其是一个剑客,居然向一个只有木凳在手的人递剑,在观感上就缺少前辈剑客的风度,可知这位坏剑客的确名不符实。 “该死的小辈!”流云剑客怒不可遏,凶狠地欺进一剑点出。 本想引诱张文季用凳封架长剑,便可变招下杀手制敌,长凳面积大,挡在身前防守容易,凳不动便很难抓住空隙切入,先诱招是正确的攻击手段。 一步错全盘皆输,张文季不用凳封架,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迎着剑尖硬挡。 嗤一声怪响,剑刺穿寸二厚的凳面,锋尖贯板三寸余,双方力道相加,贯穿力十分可怕。 糟了,剑在仓猝间哪能拔出? 张文季双手向下一推,剑随着下沉。 流云剑客来不及后退拔剑,变化大快太出乎意外了,刚要全力抽剑,人影已劈面扑来。 一记双风贯耳击中左右耳门,内缩的双脚一踹之下,把流云剑客踹得向后倒飞,真像一头豹或猫与强劲的对手肉搏,手脚变成四爪,扑上行狂野的一击。 “呃……”倒撞而出的流云剑客,倒飞出房门,砰然大震声中,摔倒在走廊上,再滚滑出院子,剑最后脱手抛出,在院子的大方砖地上发出震耳的怪响。 房外本来有几个店伙,手足无措不敢入房劝解,也有几个好奇的旅客,在外面看热闹。 一阵哗然,店伙与旅客失惊走避。 “你们滚!”张文季向两大汉沉叱,重新拾起长凳作势进击。 两大汉魂不附体,架了一僧一道狼狈出房。 流云剑客头晕目眩,双耳门被击可不是好玩的,力道稍重些,不但耳膜破裂流血,也可能脑震荡,双目短期间有失明的现象发生。 总算还受得了打击,胸腹的踹力也不会受损,狼狈爬起摸索着拾回剑,脸色灰败急急溜走。 几个旅客中,大概有闯道的好汉。 “这……这可能吗?”一个中年旅客,用惊骇的嗓音向同伴问,“大名鼎鼎的流云剑客,加上凶名昭着的天涯恶丐和无为怪道,被一个小伙子赤手空拳,打得落花流水丢出房外,你相信吗?” “你不相信你的眼睛吗?”同伴苦笑,盯着掩上的房门摇头,“这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不相信也得相信呀!这小伙子到底是何来路?” “我不想打听。”中年旅客说,“万一引起误会,我可禁受不起他三拳两脚。走吧!没我们的事。” “话一传出去,这小伙子有麻烦了。”中年旅客一面离去,一面摇头叹息,“人怕出名猪怕肥;流云剑客那些猪朋狗友岂肯甘心?” 驿馆有设备颇为完善的官舍,接待过往的官员,与接待驿卒、官差的次等馆舍,中间隔了一座公廨和一座院子,两者不相往来。 至于非官方人士,或者没有过境文凭的官吏差役,这种大驿概不招待。 因此,官船主人所雇的随行人员,只能住在船上,可以前往驿馆走动,不能住宿。 天一黑,官船戒备加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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