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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中海连退丈余,仍未抢回主动。他赶忙定下心神,用上了壶中痴所授的保命三招,再退了八尺左右,终于稳下来了,加上他的如意身法相辅,更见神奥,但见他轻灵地移动,追电剑信手挥洒,身前人余的空间中,封得风雨不透,对方宛若万道光华的剑影已笼罩了他,却无法攻入他所封的空间中,看上去他的处境极为凶险,不明内情的旁观者俱不由替他捏一把冷汗,紧张地注视着斗场。

  四绝秀土脸色紧张,但仍沉着地向身后的同伴说:“诸位朋友,可认得天机剑法么?请留心细察这位白袍怪客的攻势,招招指向心坎,剑上带有罡气所发的特殊厉啸,说明他就是长春子。瞧,另一位白袍人,八成儿是长春子的大弟子湖海散人。如果诸位仍对老朽的话怀疑,那一位认为功力可以和湖海散人匹敌的朋友,可和他打打交道,不怕他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没有人上,他们都被眼前的恶斗吸引住了。

  六指琴魔来势甚缓,在五六丈外便接过天玄剑手上的丹扎活佛。

  “杜护法,用天雷琴先制住他们。”会主情急大叫。

  六指琴魔冷笑一声,在四丈外止步,手一振,丹扎活佛的尸体凌空而飞,飞越四丈空间,“叭”一声摔在一座坟顶上,骨碌碌地向下直滚,恰好在会主的脚下停住。

  他冷冷地说:“会主,老朽奉命监视黑旗盟的人,遇上了两位故友,丹扎活佛竟然胆大包天在老朽身后暗算,禁止老朽与故友叙旧,所以老朽将他破了气门,断了他的任督两脉,带他前来听候会主处治。”

  “先制住这些人……”

  “不!老朽不听你的了,舍甥已有手书交由施老弟带来,他已经快到成都了。天雷琴老朽不想动用,但如果有人妄想逃走或者胡乱出手,自然又当别论。会主,目下天下群雄皆已到齐,正是你死我活放手一拚的大好机会。七曲山落魂崖的毒计,不必指望了,洞庭王已带了数百名弟兄,到那儿替你善后啦!你不该因大地之龙在梓潼闹事,而离开七曲山前来送死的,替长春子卖命打江山的大计落空了,找缥缈仙子报仇的事也难如愿,老朽真替你惋惜。”

  他的话声有如沉雷,故意说给众人听的,微顿又说:“练武人练至化境,彼此的功力艺业相差不会太远,今晚咱们这些人艺业大都势均力敌,在场的人如果不愿拚命,尽早言明,可退至正西远出五丈外。但贵会的白袍高手,皆是元凶首恶,必须下场,施老弟给你们公平一决的机会。老朽言尽于此了,谁想乘乱逃命,他必须先死。天雷琴可制百丈以内的人,没有人能在瞬息间逃出百丈外,最好不要以身相试。事已至此,毒娘子,何不现出你的真面目?”

  会主袍袖一挥,霸道的三种暗器像是满天花雨,同三人射去,人影亦动。

  三人突然向后退,“叮咚”两声弦鸣,会主刚冲向外侧的身躯,蓦地晃了两晃停住了。

  三种暗器全落在三人的先前站立处的坟顶上,悉数落空。

  六指琴魔冷笑一声,接着说:“毒娘子,像你这种残忍的举措,如果能成事,岂不是老天爷无眼么?你和长春子勾结的阴谋,瞒不了天下人的耳目。你所用来控制会众的龙虎金丹,已经成了废物。大地之龙带有大批解药,早已准备解救被迫从贼的人,控制的人质又被救走,你不必再指望有人替你卖命了。老朽不愿杀你,偌!你的死对头缥缈仙子蓝大嫂,正等候向你索回火烧木莲花苑的血债呢!”

  丙然不错,缥缈仙子正站在一座坟头上,手中的宝剑光华摺摺,泰然地接口道:“毒娘子,以往老身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三番两次放你逃生,想不到你偌大年纪,依然难以或忘,阴魂不散地死缠不休,至死不悟。老身一念之慈,不知枉死了多少无辜,你如不死,天道何存?你我该作个了断啦!你的毒剑歹毒绝伦,一手三暗器武林闻名丧胆,银刃皮背心可辟宝刃,难道说,还怕老身胜得了你?上吧,老身等着你。”

  双方答话,最远处三名白袍人以为机会到了,悄然脱下头罩和白袍,向后飞窜。

  “叮咚咚”一阵直震心脉的琴声响起,三个家伙“呃”一声轻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翻滚呻吟着。

  “谁再敢考验我六指琴魔?”六指琴魔冷冷喝问。

  相距在十六丈外,三个家伙居然被琴音所制,把所有的人镇住了,一个个毛骨悚然地注视看逐渐停止挣扎的同伴。

  会主扭头向和中海激斗的白袍人看去,那儿正展开凶狠无比的激烈拚搏,飞腾着的剑影令人望之心惊,剑气的撕裂声和撞击声惊心动魄,不易看出到底谁可稳占上风。表面上看来,中海的紫色剑影似乎施展不开,但有惊无险,不管攻来的光华是如何凶猛,却始终无法契入他用剑影形成的护墙。一旁,一男三女四个青年人,正紧张地注视着斗场,狂丐则在一旁压阵,阻止四个青年人插手介入。

  她长吁一口气,毅然脱掉头罩,撕掉白罩袍,现出了庐山真面目,赫然是曾在顺庆凤山胁迫中海的邹瑞月。

  接着,四名白袍人也脱下伪装,是两男两女,男的是文英、文彦;女的是玉芬、玉芳。上次文英左肩井挨了中海一飞刀,大概伤势已经痊可。玉芳化名瑞华,上次左胁背也挨了一剑,伤势也好了。四人在她左右分立,徐徐撤剑。

  她向缥缈仙子迎去,咬牙切齿地说:“我毒娘子今天又栽在你手中,没话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一生心血,尽岸东流,你我恨重如山,必须有人剑锋饮血,肝脑涂地,至死方休。”

  “主母,让奴婢们先上。”玉芳沉声道。

  毒娘子长吁一口气,也许是天良发现,也许是发觉大事已去,报应临头,黯然地说:“不上枉死何益?趁我还有一口气在,逃命去吧?”

  文英扭头回顾,向后面的人大叫道:“诸位当年入会之时,曾对天盟誓,在香堂发下洪誓大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目下本会的大敌已至,正是生死关头,理该奋力同心除歼这些跳梁小丑以竟全功,为何畏缩不前!坐待良机……”

  “小贼住口!”

  一名花甲黑衣老人怒叱,接着说:“毒娘子用毒药控制咱们的性命,扣押家小作为人质,迫咱们替她卖命致死,你认为咱们是甘心情愿的?哼!咱们留一分情义,不起而报仇雪恨,已便宜了你们,你还敢提当年入会的事?多年来,咱们竟然不知道会主就是为人所不齿的毒娘子,被奴役多年,委实不甘心。朋友,咱们反抗的时辰到了,宰掉那些狗腿子贼爪牙,方消心头之恨……”

  话未完,十五名黑衣人中,倒有十三名同声应和,呐喊一声,拔兵刃作势向白袍人扑去。

  “且住!不需诸位相助,正如九江豪客陈老先生所说,留一分情义。诸位在一旁袖手旁观可也。”六指琴魔用直薄耳膜的嗓音大吼,阻止众人动手。

  二十五名白袍人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吼:“拚了!”声落,二十五人对齐向东面突围逃生。

  六指琴魔哈哈狂笑道:“众叛亲离,末日已至,你们仍图作困兽之斗,果真是至死不悟,报应临头,哈哈!通通给我留下!”

  一阵奇异的琴音破空疾飞,宛若千军呼号,万马奔腾,令人闻之神智大乱,气血直冲脑门。

  “杀!”白袍人中,响起凄厉的怪吼。

  天玄剑这一面的人,已经向后退出,白袍人先前口叫“拚了”,其实却是向后逃命。火光下,二十五个人神智昏乱地乱冲,在琴音中互相残杀起来,刀光剑影飞腾,惨叫厉吼声惊心动魄,逐渐向东移。

  大峪山主撤剑跃出,奔向和中海狠拚的圈子,同在旁仗剑戒备的另一名白袍人冷笑道:“湖海散人,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那晚夜袭大峪山有你阁下一份,该你还我一个公道了。穿长袍戴头罩碍手碍脚,何不脱下来放手拚个你死我活?”

  白袍人不再发话,三把两把脱掉头罩白袍,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湖海散人。他自知必死,反而冷静下来,一声豪笑,剑幻千道虹影,飞扑而上。

  另一面,四位名宿截住了文英文彦和两女。毒娘子的毒剑发出可怕的厉啸,和缥缈仙子接上了。

  中海仍和白袍人狠斗,两人浑身大汗,剑势仍然凶狠无比。他开始易守为攻了,势均力敌,他已看出白袍人早想脱身,因此不顾一切展开反击,缠住对方不许撤离,冒险进击剑势逐渐发挥电剑的神奥威力,他达到目的了。

  “啊……”惨号声乍起,文英兄弟俩几乎同时被杀倒地。

  “躺下!”叱喝声如沉雷,接看是一声凄厉的尖叫,玉芬的剑抛出三丈外,人亦向后倒。

  缥缈仙子和毒娘子已换了五次照面,各攻了近十招。老太婆毕竟不愧称前代三大高手之一,手中剑夭矫如龙,攻势极为狂野辛辣,进退间轻灵而又凶猛,每一剑皆锐不可当。毒娘子更为泼辣,仗着胸腹有银兜背心保护,毫无顾忌地放手抢攻,抱必死的念头,奋不顾身狂野地进迫,剑尖前的淬毒虹影给予对方无比的威胁。

  缥缈仙子直待对方锐气已竭,方一声冷叱,但见光华在侧方扭曲地闪动两次,突然下沉,横飞,人影一闪,她已侧掠八尺外。身形一定,倏然举剑遥指,冷然待敌。

  毒娘子斜刺里冲出丈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脸色极为可怖。她的左膀外侧,自肘至肩裂了一条大缝,鲜血如泉向下直淌,这一剑伤得不轻。

  “你的手脚和头部,同样禁不起一击。”缥缈仙子冷然说。

  “哼!”毒娘子厉叫,再次飞扑而上。

  双方接触前的刹那间,彩虹针像一阵暴雨,断肠镖破风厉啸,银河之星幻化出不住闪烁的光芒,向缥缈仙子罩去,人亦随后扑到。

  缥缈仙子早有防备,身形之快,宛若电光一闪,便已在三种暗器射到之前,向后飞退三丈外,接着突然折向,危极险极地从暗器之前移开了。

  “着!”毒娘子厉吼,身形急转,剑出天机剑法的绝招“孕育万机”,如影附形追到,手下绝情。

  缥缈仙子突然挫身迎上,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贴地旋走,不正面接招,一声冷叱,光华一闪,旋出丈外。毒娘子绝招落空,她的身法没有缥缈仙子快,几乎无法看清对方飘忽如烟、如虚似幻的身影,自然摸不清对方从何方接招和闪避。她“哎”一声惊叫,踉跄的向前冲出,左手向后全力扔去,三枚银河之星脱手飞射,人亦向下挫倒。这瞬间,她居然在右膝已毁的困境中扭转身躯,右手的毒剑全力掷出,一声厉叫,在倒地的一刹那,一掌拍中自己的天灵盖,方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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