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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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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岚吁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无意讽刺你。只是,毕竟你我是手足同胞,在情在理我该尽我做哥哥的本份,劝你光明正大地做人。弟弟,可否收了剑,你我坐下谈谈?” 秋雷迟疑着,剑上的力道忽轻忽重,显得他心中甚乱,已至天人交战的混乱境界。但最后他仍不收剑,名利二字,战胜了骨肉亲情。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久久方说:“你说,你在三峡和这几天到洛阳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意助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也是我的一片私心,希望替你减少仇家。我无意和任何人动手,闹了这许多事,都是他们迫我动手的,他们以为我就是你。弟弟,我感到很痛心,你心中似乎毫无亲情存在,仍将剑指着我,难道你还顾忌我这做哥哥的会向你动手么?” “很难说,大丈夫立身行事,必须兢兢业业,时刻提防,防人之心不可缺,害人之心不可无。在你未表明态度之前,我对你不无顾忌,并不因为你是我的哥哥而疏忽大意。” “你疯了,弟弟。”秋岚痛心疾首地颤声叫。 秋雷回报了一声冷笑,傲然地说:“一切废活都是枉然,就算我疯了也无不可、反正我知道我自己是清醒的就行。我知道你是满肚子道学真理要向我传述,免了也罢。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不听你的。 再就是去年在石淙村我对你所说的话十分简单明了,我必须不择一切手段登上江湖霸主的宝座,我干得很好,而且成功之期指日可待。哥哥,人生一世,如驹过隙,如不珍惜大好青春,轰轰烈烈干一场,转眼华发满头徒伤岁月无情,于事无补,徒显得自己无能,辜负了一生。告诉你,我认为如不流芳千古,也当遗臭万年,方不枉在人世走一场。古往今来,芸芸众生多如恒河沙数,日生三千夜死八百,时至今日,有多少人留下些什么任后人凭吊? 没有多少,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圣贤和巨奸大恶尚被人记取,而那些所谓圣贤,我敢保证全是些欺世盗名的混蛋。当然,我也不会自甘菲薄去做大奸大恶遗臭万年,我只想在世时万事如意予取予求便心满意足了。 等我登上霸主宝座统驭天下群雄时,我会做些大仁大义的怪事来掩盖我的污名。你等着瞧好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成功之后,在以往奋斗中取成功的岁月中所犯的错失污点,自会被我成功的光辉所掩盖,其他何足道哉?” “天哪!弟弟,你……” “不许你呼天叫地,听我说。”秋雷沉喝。接着,脸色一沉,凶狠地说:“我等你一句话,你是帮助我纵横天下呢,抑或是想拆我的台!” “弟弟……” “废话少说。在名利之下,最忌顾念亲情。任何人想扯我的腿,他就是我的生死对头,休怪我六亲不认。帮助我的话,你便是我的臂膀,是我的哥哥。拆我的台,你便是我的生死对头,讨厌的绊脚石。我等你的答复。”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声色俱厉,不容对方有所误解。 秋岚感到心中发疼,冷气从闾尾逗升上泥丸宫。痛苦地摇头,怆然地说:“弟弟,请给我向你解说的机会……” “不!你要说的话,书上都有,我又不是没读过书的人,那些仁义道德,和什么以德服人者王等等废话,用不着你饶舌,那那是高贵的士大夫们吃饱了红烧蹄膀没事干,胡说八道说来愚民的鬼话。 我敢给你打赌,写那些经书说仁义道德的人,决不是在四川挖过盐,在湖广兴国铁冶所掘过矿坑的人。我敢打赌。他们的家中必定有家奴或婢仆。即使他早年贫贱,写那些鬼论时,决非他在贫贱时所写的。说,我等你的答复。” 秋岚知道乃弟不可理喻了,沉痛地说:“如果我不愿答复你呢?弟弟,你忍心杀我么?” 秋雷一咬牙,厉声道:“我会的。你不答复,即等于拒绝我的要求了。” 秋岚深深吸入一口长气,一字一吐地说:“弟弟,你虽不珍惜手足之情,但我却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弟弟,人已到了悬崖泥沼的边沿……” “刷刷!”锋刃啸风之声刺耳,银虹似电运闪两次。 “哎呀……”地下的姑娘尖叫。 电芒倏敛,冷冰冰寒芒刺目的剑身,锋尖仍点在秋岚的心口上。 秋岚的胸襟,裂了一个八字形裂缝,鲜血缓缓下滴,但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吃惊地注视着脸色冷酷的秋雷;他感到剑伤没有痛楚,但似乎已经裂开,象有无数钢刀在心中刺、扛、戮、绞。 他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但头上是红霞似火的苍天,脚下是柏香扑鼻醒脾的大地,鼻中有柏树和青草的芳香与泥土气息,林上有飞鸟喧鸣,胸前创口鲜血在缓流。一切是那么真实,真实得可以听到、看到、触到和感觉到,半点不错,事实俱在。 “你知道了吧?摆在你眼前的是两条路,生,或死。手足亲情算得了什么?三年前和五年前家乡闹饥荒,野无遗草,父子相食,那就是亲情。告诉你,你是玉狡猊的弟子,那丫头是玉狡猊的孙女,你助我雄霸天下,我要那丫头做妻子,玉狡猊必能为我所用,金神那老匹夫岂奈我何?如果不,你两人都得死!”秋雷冷酷地发话,杀机怒涌。 “丧心病狂,莫此为甚。”地下的姑娘尖叫。 “噗”一声响,秋雷飞起一脚,将她踢得连翻三次身,方被树根所阻住。 “闭上你的嘴,等会儿你就不会嘴强了。”秋雷向她怒叫。 秋岚长叹一声,泪下如雨,颤声道:“弟弟,你太过份了,太过份了,难道你就是那年在刀光剑影大火飞腾中,躲在我怀中的好弟弟?你……” “住口”秋雷暴躁地叫,似乎有点天良发现。 “做哥哥的只求自食其力,求得温饱足矣,不想争名夺利,只求在世上俯仰之间无愧无作,庸庸碌碌做人。良言苦口,你中毒已深,己听不进我的话了。弟弟,我必好痛,眼看你深陷名利深渊不克自救,我亦无力挽回你的心,九泉之下,我无颜再见爹娘……” “住口!住口!”秋雷厉叫,剑尖陷入秋岚的胸肌中。 秋岚并末住口,往下说:“我惭愧,我不再管你的事了,用不着杀我,我不能让你负上残杀亲手足的不义罪名,你让我离开披发入山苦度余年忏悔我的失职吧。” “不!你必须发誓跟我走。”秋雷毫不动容地说。 “我也说不,收剑。”秋岚平静地说。 “你认为我不敢杀你?”秋雷切齿叫。 “我认为你太过份,你得收剑。” “哼!你自寻死路,怪我不得。我说过的,你得死。” “我也说过,不能让你负上残杀亲手足的不义罪名。” 秋雷双目凶光闪闪,冷哼一声,咬牙送剑。 人影突杏,秋岚如同鬼魅幻形,疾退丈外,快得令人肉眼难辨,逃出一剑之厄。 秋雷大吃一惊,一声怒啸,如影财形飞扑而上,手下绝情,剑上殷雷骤发,招出杀着“飞电沉雷”。 秋岚赤手空拳,无法还手,展开神奇的闪避身法。三两闪之下,便绕树干抢至侧方。再神奇再凶狠的剑法。也奈何不了不接招的人,池轻易地躲过了“飞电沉雷”杀着的凶狠袭击,无奈他何。 不等秋雷再发第二招,他已折向飞扑不远处地上的琬君,一手抓住姑娘被摘掉置在身畔的连鞘长剑,一手挟了姑娘,人化狂风,卷出柏林外,向南如飞而去,如同流光逸电,冉冉消失在暮色苍茫的山林中。 秋雷怎肯甘休?全力狂追,追了二两里,还未超越第二座山头,早已失去了秋岚的身影。 秋岚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满怀凄怆地狂奔,他似乎已经麻木了,一面飞掠,一面痛苦地呻吟道:“苍天哪!原谅我弟弟无知,原谅我弟弟疯狂。他自小跟随着一个狂人化育,那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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