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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升帆的主索粗如鸡卵,桅顶高三丈,上面的滑车吊绳粗亦相等要想用半段竹筷射断滑车吊索,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不但吊绳断了,滑车也碎了,风帆怎能不掉落?

  “九……”

  “有活好说……”大汉终于惊怖地大叫。

  船头到船尾,长不过两丈,竹筷能将三丈高桅顶的滑车射碎,射船尾的人还会有问题?

  “你们可以跳水把船弄翻呀!”怡平神态悠闲地说。

  “和你这种人玩命,不会有好处的。”

  大汉挥手示意命同伴驾桨:“人还没跳下水,恐怕就没命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赢了,往扁山。”

  “黄石湾。”

  “好,黄石湾。”

  “你们是洞庭王的人?”

  “不错。”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不怪你们。你们知道南衡来了?”

  “大概是前天晚上到的,昨天傍晚咱们才得到消息,敝当家与南衡有点旧怨,所以……”

  “所以洞庭王愿意与走狗合作?”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几个钱。庄爷,你知道一万两银子,可以养活多少人吗?”

  “没有那一万两银子,你们同样活得好好地。老兄,告诉你,不义之财,要了会坑死人的,刚才你们就差一点……不,差一声就送命了。请转告洞庭王,叫他千万不要招惹像我孤魂野鬼这种人,那不会有好处的。我要刨出他的根底来,并不是太难的事。”

  “在下一定将话转告。”

  “谢了。”

  船靠上了黄石湾,湖岸树林里钻出一个紫褐色脸膛的大汉,老远便高叫:“庄兄信人,无限欢迎,请林子里见。”

  那林子里站了一大堆人,大概湘南的武林子弟全来了,人数不下四十之多。

  为首的人是南衡居士韦安仁,一旁是风华不减当年的女飞卫俞凤至,和次于云翼。

  女飞卫冷森的目光,相当不友好。南衡居士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有声望有修养的前辈名宿,神色倒是相当安详,但脸上的隐忧显而易见。

  恐怕只有韦云翼一个人是友好的,其他一个个怒目而视,怒火内蕴。

  他在三丈外脚下一慢,含笑行礼问好:“韦老伯韦大娘好,庄怡平向两位请安。”

  “贤侄少礼。”

  南衡居士破例回了晚辈一礼:“贤侄,小女目下何在?”

  “在神萧客梁老前辈身旁。”

  “是你唆使她出来闯祸的?”女飞卫火爆地质问。

  “韦大娘,小可与今嫒自小是邻居,上次小可返家,与今嫒仅见过两三次面。十年,少年子弟江湖老,小可根本就不记得令嫒是何模样。韦庄两家虽毗邻而居,但极少往来。小可再不成材,也不会唆使人家的闺女出外抛头露面。庄家虽然算不上书香世家,至少敬天地鬼神小有名望。庄家的子侄,不敢说都是人间麟凤,至少每个子侄,都不会为非作歹替家门蒙羞。韦大娘,你这种责难倒因为果,算公平吗?”

  他本来就对韦家有成见,成见来自小霸王韦云飞,因此说起理来,言词甚有份量。

  “你……”女飞卫怒火上冲。

  “我怎么啦?韦大娘,你为何不去问公孙云长?令郎令嫒之所以前来岳州,可说皆是公孙云长做的好事,令郎尤其顽劣不堪。令郎失陷在走狗手中,完全是公孙云长把他送掉的。为了援救令嫒令郎,我庄怡平出生人死,与走狗们拼过无数硬仗,九死一生。昨晚得知今郎被囚禁在曾八爷家中,闯龙潭虎穴直捣中枢,虽然徒劳无功,但我已尽了全力。公孙云长目下在碧湘老店,与被他拖下水几乎断送掉的高嫣兰,同在万家生佛身边,诸位何不去找他对证?我来了,我不怕你,拔山举鼎的一群上百走狗,加上鄢府周、郑两夫子,也奈何不了我庄怡平,你不要摆出这种阵仗来吓我。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他确是愤火中烧,为了纯纯姐弟,他确是九死一生,其实他根本用不着多管闲事,这世间好人难做。

  “贤侄请留步。”南衡居士总算不糊涂。

  “有什么事,老伯可以先问公孙云长。”

  他转身沉声说:“如果不是为了令媛令郎的闲事,我庄怡平早就到了南京花花世界快活去也。走狗们搜刮天下,锄除侠义道高手名宿,与我庄怡平毫不相干,我犯不着与走狗们结深仇大恨自讨没趣。老伯,你目前只有两条路好走,两条路都很崎岖,因为你是侠义名宿。其一,替走狗们锄除侠义门人,以救你的儿子;其二是与万家生佛联手合作,牺牲一个儿子换取千秋侠名。言尽于此,我在碧湘老店落脚,暂时还不打算离开,有事在店中候教,告辞。”说完,他回头飞掠而走,一跃四丈余,有如电射星飞,速度骇人听闻。

  “贤侄请留步……”南衡居士大叫。

  群雄膛目结舌,被他的超凡入圣轻功吓愣了。

  女飞卫毕竟不是太过刚愎的人,怡平这番话情至义尽,理由充分,不由她不动容。

  有些刚愎的人,有时反而能接受别人的顶撞;女飞卫就是这种人,事情一过便冷静下来了,但口中仍不饶人。

  “这畜生可恶!”女飞卫恨恨地说,却不提儿女被怡平引诱出走的事啦!

  “凤至,你不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吗?我们应该去找公孙贤侄。”南衡居士平心静气地说。

  “鬼的贤侄!”

  女飞卫怒火又升:“如果这件事真是公孙小畜生在搞鬼,哼!我饶不了他。”

  “爹,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营救小弟。”

  韦云翼忧心忡忡地说:“向拔山举鼎要人。”

  “对,找走狗们要人。”群雄中有人大声叫嚷起哄。

  “千万不可妄动,诸位。”

  南街居土不胜焦灼地说:“只要一露脸,老朽便脱不了身,势将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爹,这件事恐怕只有庄兄弟能应付得了。”

  韦云翼说:“看了他的身手,毫无疑问地,那天晚上对付鬼丐与剑无情一群走狗的人,定是庄兄弟所为。咱们来了两天,得到不少消息,走狗们提起庄兄弟,几乎没有不怕的。”

  “他不会帮我们的忙了。”

  南衡居士摇头苦笑:“为父看得出,他对咱们韦家成见甚深,良难化解。唉!目前为父只有一条路好走。”

  “爹的意思……”

  “与万家生佛吴老弟合作。”

  “不行!”

  女飞卫极力反对:“咱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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