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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他摇摇欲倒,难以支持,但居然能撑住了,痛楚已离他远去,剩下的只是麻木,幸好还未到达僵死的境界。

  他的双目已有点模糊,仍强提精力死瞪着眼前扭曲、晃动、狞恶的面孔:那是周夫子的面孔。

  这一阴掌打得他头晕目眩,打得他咽喉的肌肉像被抽紧了,想开口说话十分艰难,因此不再打算说话。

  “告诉我神箫客老匹夫的下落,我饶你。”

  周夫子继续套他的口风。

  他不再回答,身形一晃,却被八表潜龙扶住了,幸好没有倒下。他那已不成人形的浮肿面孔,却始终保持着面对周夫子。

  “回答!混帐东西!”

  “啪!”

  这次左颊挨了一掌。

  他并没倒下,八表潜龙抵住了他。

  “快回答!”

  他即使想回答,也无能为力,眼中星斗满天,晕眩感像浪涛般袭击着他。

  “把他的十个指头弄掉!”局夫子怒吼。

  东面一丛大树后,两双厉光闪闪的怪眼,自始至终就冷静地注视着情势的发展,这时眼神一变,将有所举动了。相距在二十步外,这里的人不知左近有人潜伏察看。

  一名老道与九幽客走近,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九幽客抬起他的右手,伸左手拇、食二指抬住了他的大拇指根,要硬把他的大拇指捏断。

  他吃力地喘息,已失去挣扎的力道。

  “等一等。

  周夫子及时喝阻九幽客。

  他的大拇指已出现脱节的现象,九幽客的指力比刀更厉害。

  “小辈,本夫子破天荒再给你一次机会。”

  周夫子摆出一副伪善的和气面孔:“你可不要糊涂,反正你要招供的,本夫子自有办法让你招,何必让皮肉受苦?充硬汉是最蠢的举动,手指砍掉了是长不出来的,对不对?你已经激怒了我,这是最不智的事,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充好汉,你也应该明时势适可而止了,我不再要求你招出神箫客的下落,只要求你向我效忠,这年头真正的硬汉不容易找,我不希望毁了你。最后问你一次,你答应吗?”

  “除了要……要我死,你……你无奈我……我何。”

  他吃力地说,由于双颊浮肿,说话含含糊糊,但仍可分辨字句,不致令人误解。

  周夫子气结,气得怪眼彪圆。

  死一般的静,空气似乎已凝结了,其他九个人反而动容,先前的愤怒面孔,一张张开始松弛下来了。

  久久,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发自绿魅之口。

  周夫子死瞪着怡平,脸上的怒气也慢慢地消容。

  武林朋友大多数不怕死,玩刀剑的死在刀剑上,刀剑一出鞘,性命便豁出去了,但慢慢受折磨而死,绝大对数的人不能忍受,在这种情势下,仍然坚决不屈的人就找不出几个,尤其是在如此优厚的条件下,依然拒绝就超越了勇敢两字的境界了。单纯不怕死的人是无法办到的。

  “你很有种。”

  周夫子终于发话了:“但你不肯效忠,就得供招,本夫子不能轻易放过你。”

  “在下的脑……脑袋也不怕你砍,砍……砍手指又……又算得了什……什么?”怡平强提精力说。

  “你太不聪明了。”

  “在下本……本来就不……不够聪明。”

  “你真要表露你的英雄气概?”

  “在下只是不……不想受人奴……奴役偷生。”

  周夫子怒火又升,向身侧的人怒叫:“替他准备竹刀阵,我不信他真有那么勇敢。”

  北面三五十步外,就有一处竹林。五六把刀剑一阵忙碌,不久便埋设下一处竹刀阵。

  竹刀阵表面上看并无奇处,布置也不难,但真要布得管用,却是一门学问,计算稍有差错,人一躺下去就断了气,就失去刀阵取供,考验勇气的意义了。

  双刃竹刀全长一尺二,狭锋的一端长七寸。布阵时,伸出地表面的狭锋不一定露出七寸长,而是依人体的状态而决定长短。六尺见方的地面,刀尖形成的倾斜度也有一定的,与刀尖的锋利程度必须配合,如果竹刀削得太尖利,而倾斜度不够,人往上一搁,刀尖,快速地锲入人体,人体无法滚动,便失去了刀阵的作用啦!

  不久,竹刀阵布妥。这种刀阵极为残忍霸道,先将犯人抽打得达到脱力状态,然后往刀阵最高一面将人搁下。

  刀阵每间隔四寸便有一把竹刀,高低不等压力不平均,人的背部搁上去,必定有几把刺入不致命的部位。人一受痛,必定本能地挣扎,这一来,身体必定向低处滚动。由于有刀尖人肉,所以决不可能滑动,只能滚转,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在滚下了一厘之后,全身皆是窟窿。

  人在那种脱力状态下,不可能自己稳住滚势,而由重力所控制自行滚转,痛楚所形成的挣扎阻力,自然而然地把死亡期限拖长,慢慢地等候最后的致命一刀光临。

  如果被搁上的人失去挣扎的力道,便得派俩个人分别捉住头脚帮助滚动。

  这与告御状滚钉板差不多,不同的是,滚钉板运气好的话,不会致命,钉太密死不了。

  滚竹刀阵如不在最后背部转向下方之前止住,最后几把竹刀必定贯入背肋心坎附近的骨缝,刃尖透胸而过,被钉死在刀阵上。

  一切停当,周夫子狞笑着发令:“把他放上去!看他能不能挺得住。”

  挥身血肉模糊的怡平,早已被摆平在刀阵旁。两位仁兄应声而出,一抬头一抬脚,把他抬离地面。

  只要往刀阵上一搁,他算是已踏入了枉死城。

  二十步外隐身树丛中的两个人,突然一跃而出,来势如电,怪叫声先一步到达:“岂有此理!你们存心给老夫过不去吗?”

  众人吃了一惊,两面一分。

  “人魔鬼母!”周夫子讶然叫。

  确是人魔和离魂鬼母,在两丈外止步。

  人魔蔡瑞拂动着人胴骨手杖,厉声说:“你们这些混帐东西!给我滚!”

  周夫子冷哼一声,左手向侧一伸。

  一名中年人恭顺地打开挟在胁下的布卷。取出一把精致的连鞘古剑,递入周夫子的手中。

  周夫子踏进两步,阴森森地说:“两位前辈出口伤人,请教,咱们得罪了两位吗?”

  人魔蔡瑞冷哼一声,用刺耳的嗓音说:“这姓庄的小子,是老夫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人。由于你们也在迫问神箫客老匹夫的消息,因此老夫隐忍下来,冷眼旁观任由你们迫供,没料到你们如此不中用,竟用竹刀阵来逼供,他这一放上去,想招供也无法说话了,死路一条,老夫岂不空欢喜一场?”


  “在下自有办法逼出口供。”周夫子强硬地说。

  “用你那一套能吗?”人魔指着竹刀子问。

  “能。”周夫子坚定地说。

  “不行,老夫不能冒险。把人给我,离魂鬼母自有好办法要他招出来。”

  “人不能交给你。”周夫子一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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