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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贫道冷雨。”冷雨道人气虎虎地叫。

  “你骂谁小王八蛋?”大汉厉声问。

  “当然是骂他!”老道指着刚才和他交手的大汉说。

  为首大汉无名火起,踏前三步一耳光抽出。

  冷雨道人更是勃然大怒,这个中年大汉未免太小看人,居然在知道他是崆峒门人之后,狂妄地伸手抽耳光,岂有此理!他怒火发如山洪,打狗棍一闪,当胸便点。

  岂知强中更有强中手,大汉抽来的手掌看似不快,其实诡异而快速,半途沉掌一勾,便抓住了打狗棍,顺势后带,身形仍然健进,左脚尖一晃便至,不偏不倚的点在老道的右脚胫骨上。

  “哎……呀!”冷雨道长厉叫,丢掉打狗棍向后挫退。

  街西火把渐近,其余的老道和柴八爷已带着人赶来了。

  两老道见师兄被人莫明其妙地击退,吃了一惊,同声怒叱,挺剑急上。

  大汉用夺来的打狗棍向前一指,大声喝道:“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真的不想活了么?”

  两老道竟被大汉威风凛凛的叱喝声所镇,站住了。

  “你们知道在下的身份么?”大汉沉声问。

  “你们不是小白龙和四海游神的人么?”一名老道反问。

  “胡说!在下从未与这两个江湖亡命见过面。”

  “那……咦!刚才不是你们在柴家闹事么?”

  “见你的鬼!咱们八人不久前刚抵宜禄镇。”

  冷雨道长站直身躯,愤然地指着先前和他动手的大汉,火爆地叫:“贫道不管你们是什么来路,这家伙就是破窗闹事逃走的人,你们赖不掉。”

  “你才是昏了头白日见鬼呢,你不管在下是什么人,在下原谅你无知,到崆峒找你们掌门理论,你快给我滚!”

  大汉口气之大,令老道心中暗惊,略一迟疑,问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能不能将你的身份名号见告?”

  “在下姓池,匪号叫旱天雷。”大汉冷冷地答。

  三老道大吃一惊,抽口凉气情不自禁退了两步。

  壬午靖难之变后的第二年,当今皇上已侦知建文帝未死于火中,已逃出京城亡命江湖,为稳定自己的江山,伪称建文帝已死,暗中派了给事中吴大人吴荧,和以天下通闻名的内侍朱祥,走遍天下穷荒绝域之地,搜寻建文帝,必欲置之死地而后甘心。

  吴大人不但精明强悍,而且武艺超人,朱祥是永乐帝的贴身内侍,两臂神力惊人,可以生裂虎豹,吴大人以特使的身份,足迹遍天下,深入不毛,履遍大荒,明里是奉命搜求民隐,察天下人心向背,暗中却是捉拿建文帝的专使。

  随同吴大人奔走穷荒绝域的人,为数不少,其中最了得的四个人,称为云、雨、风、雷四神。

  四人按天地神祗坛的次序排名,也就是他们身份的高低。老大是个老太婆,称紫云三娘,姓贺,外人只知她叫贺三娘,至于是不是夫姓,谁也弄不清。吴大人的手下,只尊称她贺姥姥而不名,她的紫金盘龙杖可以裂石开碑,磨盘大的巨石应杖而碎,威力十分可怕。

  老二叫血雨剑,姓青,名伯巨,这个姓十分罕见,年约半百,相貌威武。他的剑色如丹朱,挥动时像是满天血雨,霸道绝伦。

  老三叫阴风客邹士隆,年纪不到五十岁,举手投足间,浑身四周便会冷气森森。他的兵刃是一把紫金如意,特别长,足有两尺八寸,比阎王爷的勾魂令更具威力。

  老四旱天雷池晋,年纪最轻,但剑道通玄,赤手相搏,他的霹雳神掌霸道绝纶,十分可怕,全力一击,掌风可发雷鸣,击石如粉,海碗粗的巨树应掌立折。

  这四个人是吴大人的得力臂膀,四人合力,足以翻山倒海搏龙擒蛟,无人敢当。

  在天下各地搜了四年,云雨风雷四神的名号震撼江湖,无往而不利,可疑的人犯到了他们手中,命运便决定了,无一幸免。

  永乐四年,建文帝逃抵云南,幸得西平侯沐晟见机封锁消息,并派人故布疑阵,引走了吴大人。吴大人终于在荆襄找到了张三丰,居然敢逼张三丰要人。

  张三丰已修成半仙之体,不予置理,双方冲突,四神加上朱祥五人围攻,张三丰竟然应付困难,最后双方妥协,不了了之。其中秘辛,外人无从得悉。据说,张三丰保证建文帝不会再出面和叔父争江山了,吴大人则负责转奏朝庭,以兴建武当作为张三丰不介入的保证代价云云。

  由此可知,云雨风雷四神的艺业是如何可怕,同时,由此也可看出他们的身份是如何特殊,各地官府只要他们吩咐一声,莫不奉如圣旨,没有人敢加以违抗。

  吴大人与张三丰取得协议,是四年冬的事。五年,吴大人方驰赴宣府面奏皇上。之后,吴大人仍然带着人仆仆风尘,往来天下间侦伺,被他探出建文藏身在云贵。

  六年夏,郑和二下西洋之前,带了不少高手随吴大人入滇,两批高手大会云贵,如不是建文帝的左右义士舍命相救,大事去矣!这次他们火焚建文帝隐身的白龙庵,可是仍不知建文帝的确实下落。

  之后,郑和续下西洋,吴大人则还朝供职,暗中侦骑遍天下,但除非获有确实可疑的消息,不然吴大人很少亲自出动,只交由四神经手处理。因此,四神有了便宜行事的大权,名号更为响亮。

  崆峒的老道们,当然知道云雨风雷的大名,听对方报出了名号,吓了一大跳。崆峒弟子再狠,也狠不过朝廷的特使,弄得不好,朝廷派来大批兵马,拆掉崆峒山的所有宫观,将不费吹灰之力,崆峒门人便将做丧家之犬了,岂不是完蛋大吉?

  冷雨道长脸无人色,惶然他说:“施主是……是。”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姓池。”

  “池施主……”

  “池某奉命前来拿捕要犯,希望这要犯与你无关。”

  与要犯有关,那还得了?冷雨道长打一冷战,悚然道:“请恕贫道冒犯之罪,只因今晚有两个小辈到贫道的往处生事,贫道被激得失了神,将那闹事的人追至此地,一时冲动,误会施主是那个闹事的小辈,因此多有冒犯,施主恕罪。”

  先前和冷雨交手的大汉冷哼一声,接口道:“见你的鬼!在下可没看见你追什么人。街道上鬼影俱无,在下刚跃下瓦面,你便动手抢攻,岂有此理。”

  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鬼怕恶人蛇怕赶,一点不假。冷雨道长稽首行礼,陪笑道:“贫道确是昏了头,多有得罪,务请海涵。”

  柴八爷和其他的人到了,火把通明,看到冷雨道长向人低声下气陪礼,愣住了,一个个站在远处发怔。

  旱天雷轻拂着夺来的打狗棍,问道:“老道,令师如何称呼?”

  “家师上远上和。”

  “原来是冲霄鹤远和道长,他一向可好?”

  冷雨又吃了一惊,对方似乎对崆峒十分熟悉哩!

  “家师现在崆峒,多承垂住,他老人家十分健朗。”他小心地答。

  “在下有事问你。”

  “贫道听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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