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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你这歹徒岂有此理!”他国字脸膛本来就颇有几分威仪,被打耳光依然不惊不惧:“我颜耿文先后出任三县县丞,两任知县,谁不知我是一个强项书生颜耿文?难道我会冒充我自己?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不法之徒?”

  强项书生颜耿文七个字,所有的人总算听清了。

  这些人要捉的人是知县阎忠,而不是颜耿文。

  天雨混乱,投驿匆匆,而动手劫人的人又操之过急,个个抢先动手,唯恐被别的人所擒走,事先根本不知驿馆同时有三个退职的知县投驿,更不知鬼使神差三个知县住在一栋官舍里,更不知道三个知县的姓读音相同。

  黑夜中一听对方是阎知县,打昏就背走,半途再和追逐的人缠斗,那有工夫仔细察看查问擒来的人是真是假?阴错阳差笑话闹大了。忙中有错,错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你……你不是阎忠?”主事人仍不死心。

  “阎忠住在我的邻舍,你们……”

  “天杀的混蛋!你……”主事人崩溃了,凶狠地一掌劈向颜知县的天灵盖。

  斜刺里来一只手,架住了下落的掌。

  “你打死了他,如何向公羊前辈交代?”花甲老人厉声间:“他一定以为你把阎知县带回来了,必定以为你在中途掉包,谁知道你是否真的出卖了我们?”

  “老天爷二!……”

  “叫老天爷也没有用,好好想办法补救你的错误,也许还来得及。”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所有的人皆惊跳起来。

  三个人刚抢出厅门,想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小心!”花甲老人在内叫:“是公羊前辈带人赶来了,一定有人不死心跟来,引起了搏斗,大家赶快带兵刃出去……”

  “啊……”抢出的三个人狂叫着摔倒。

  两支剑狂风似的卷入,交叉搏杀凶狠绝伦,所经处有如风卷残云,剑到人倒,眨眼间便冲上堂,地下倒了七具死尸。

  后面跟入一个矮小的人影,像老鼠般窜走,令人看不清形影,手中的匕首更为阴狠辛辣,把那些又惊又怒四面闪避的人,一个个出其不意摆平,下手狠辣,出手便向要害招呼,一沾即走,留下的必定是濒死的人。

  灯火大部份熄灭,厅中幽暗,一冲错之下,人已死掉一半,说狠真狠。

  花甲老人凑手不及,想找兵刃已来不及了,剑已排空而至,百忙中大吼一声,连环劈空掌全力劈出自保,要用内家绝学作生死一拚。

  一支剑抖出一朵剑花,风雷骤发,劈空掌力被剑气震得四散而分。

  另一支剑乘隙突入,无情地贯入小腹要害。

  “呃……你们是……”花甲老人抓住贯入小腹的剑,话未完,剑抓不住后收离体,空气灌入腹,内脏立即堵住了剑孔,全身气散攻消。

  厅口又出现一个人,与先前杀入厅的三个人一样,穿夜行衣戴黑面罩,迎着向外冲的一个人吐出一掌。

  远在八尺外的人嗯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下一仆,挣扎难起。

  “从后面撤,快!”这人向已层光里面的人,正背起颜知县的三同伴叫:“我断后,把他们引到郊野玩玩,不必等我,走!”

  来如风雨,去似轻烟;好一场出其不意的快速搏杀,如汤泼雪,似虎入羊群。

  “啊……”这人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吸引大宅内的人注意,从容不迫退出院子,跃登屋顶在屋顶缓缓向东走,像是在屋顶上散步。

  大批从府城撤回的人,潮水似的向后院涌。

  有人发现屋顶上的人影,吶喊声中,纷纷上屋追逐,向东追出贡宅,追入郊野渐追渐远。

  贡宅共遗留下卅余具尸体,没有一个活口。所以,主事人根本不知道掳回来的人,是颜知县而非阎知县,还以为掳回的阎知县破人夺走了。同一期间,金笔秀士与两个鬼面人,跳城出了南关外,跟踪两个黑影,冒着细雨紧蹑在后面。

  他弄不清自己为何跟着这两个鬼面人走,也许是鬼面人临危援手的感恩作用吧!他这两天对两个鬼面人的活动略有所知,但不知他们的身份底细,与身份不明的人同行,是相当危险的事,尤其他们用鬼面具掩起本来面目,他一个侠义门人,真应该保持距离,以免蜚语流长。

  但他毫不迟疑地与他们结伴,无暇进一步权衡利害;世间有些事,是不需谨慎地仔细权衡利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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