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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可是,已经说好了的,岂能一转身就食言背信……”

  “你对他们有承诺?”

  “是……是的”

  “罢了!这样好了,这期间,你尽量设法避免与他们聚会,不要有任何字据落在他们手上,尽量远离白马洲。我这就返回常德,请一些江湖朋友,前来调查玉清观主的底细,这个人十分可疑。”

  “你是说……”

  “他的武功与道术十分可怕,他那三位女弟子同样可疑。你们落入他的掌握,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你千万不可泄露丝毫口风,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我会小心。”

  “但愿如此,我明天就动身。”

  从洋州向南行,六十里到新渡河,沿途全是平原地带,满眼青丝,田野中稻青已高及腰际,遍地桑麻欣欣向荣,是沣州最富裕的地区。

  快刀江庭举带了一位中年健仆,他佩了腰刀,两人迈开大步,用快脚程急赶,要在一天中赶到常德府城,全程两百三十里,真需要快一倍的脚程。

  过了新渡河,进入小山起伏的山区,二十里外是新添铺,预计午牌初一定可以赶得到,然后在十五里外的清化驿中伙打尖。

  平常的脚程,沣州至常德是三程,中间有两处宿站,一是新添铺或新化,一是大龙驿。除了新渡河以北的六十里路是平原之外,以南全是山区。

  小官道开始绕过第一座小山的东麓,里外的坡脚下,道旁出现一座简陋的歇脚亭。亭四周草木葱胧,鸟语花香,可惜附近看不见村落,因此歇脚亭中没准备有茶水让旅客解渴。

  官道前后不见人踪,他们主仆俩是仅有的旅客。

  两人都看到了歇脚亭,都看清亭中一无所有。可是,接近至半里左右,两人都发现亭内有一个人。

  是一个白衣人,被亭柱所挡住,只能看到露出的少许身影。

  在这一带府州乡野地僻,穿白衣的人少之又少。

  江庭举是闯了几年江湖的人,自以为多了些见识,可惜见识仍然不够多,居然毫不生疑地赶路。

  距歇脚事不过十来步,亭内突然踱出的一位年轻美貌的白衣裙女郎。

  江庭举大吃一惊,心生警兆,突然向仆人低叫:“快钻入路旁的树林逃生,快逃!快……”

  仆人还弄不清他的用意,愣住了。

  “嘿嘿嘿……”身后传来可怕的阴笑声。

  两人吃惊地转身回头,却发现身后五六步,站着另一位美貌的白衣女郎,如何出现的了不知道。

  “逃不掉的。”那位白衣女郎阴森森的语音带有鬼气:“你们已经快要进入常德地界了,不必再走了。”

  “是的,想走也走不了。”江庭举绝望地说:“我快刀江庭举在常德,马马虎虎算个人物,但在姑娘你们这些人面前,比一只虫豕好不了多少。”

  “你客气,江爷。”白衣女郎嫣然一笑,笑容不再阴森:“其实,你很不错,毕竟是闯了几年江湖的人,见识就此商大爷那些人高一等。本姑娘不明白的是,你怎知道本姑娘是敌非友?按情理,你应该把本姑娘看成救命恩人,对不对?”

  “这是很容易看出的破绽,姑娘,你们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江某归途上的任何理由。如果出现了……”

  “理由就简单了?”

  “对。重要的是,在下不幸而料中了。”

  “你还有没料中的事,而且是最重要的事。”

  “姑娘的意思是指……”

  “你和商大爷所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有详尽的记载。一般说来,你所估料的事大致正确。”

  “不正确的是……”

  “你要知道,商大爷是乡外中最具有权势者之一。观主要想完全有效控制所有的乡绅,光凭恩结是不够的,必须恩威并施双管齐下。要立威。就必须牺牲一些人,牺牲三个具有领导作用的人。”

  “哎呀!你……你们要……要牺牲商……”

  “对,他们是第二个。”

  “老天!你们不能这样做……”

  “他是最佳的人选,一年前已经选定他了。你既然牵涉在内,而且对观主起疑,我们不能让你回去,你明白了吧?”

  “在下明白。”江庭举冷静下来了,拔刀出路:“恕在下冒昧动问,玉清观主野心很大,你们到底想在沣州图谋些什么?激成民变?”

  “恕难奉告。”

  “姑娘是他的什么人?”

  “无可奉告。”

  “姑娘……”

  “你们会知道有关我们的事,本姑娘不会告诉你,虽然你是个快要离开世间的人。”

  江庭举突然抢进,刀光一闪,刀气涌发,以必死之心拼命的人,是相当可怕的。

  白衣女郎连换三次方位,躲过地狂风暴雨似的十三刀之多,一双大袖居然捉摸不住刀势,未能抓住机会攻破刀网切入。

  第十四刀、十五刀……江庭举形如疯狂,奋不顾身全力进攻,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不理会自身的安全。

  可是,双方的武功相差太远,每一刀皆走空浪费精力,精力逐渐减弱。

  “你还不走?”他突然大叫,全力向轻灵闪动的日影一刀挥出。

  仆人一咬牙,向路旁的树林狂奔。

  白影乍现,是先前出事的白衣女郎。劈面拦住了,嫣然一笑,左手大袖一抖,啪一声击中健仆的脸部。

  “嗯……”健仆叫了一声,身形一挺,五官鲜血流出,然后向前一栽,在地上猛烈地抽搐。

  白衣女郎俯身抓起健仆的一条腿,扭身便摔。健仆的身躯飞出三丈左右,枝叶摇摇中飞坠林内。

  “该走了吧?”扔掉健仆的女郎向同伴娇叫:“二姐,要赶回去禀报呢!”

  逗弄江庭举的白衣女郎一声冷叱,右袖突然从刀光中锲入,罡风乍起,快逾电闪。

  卟一声气爆,江庭举倒退丈外,脸色惨白。

  “罢了!”他仰天狂叫,踉跄站稳,双手持刀举至喉下,左手紧抓住刀背,右拖左压,猛地双手齐动,锋刃无情地拖过咽喉,鲜血涌喷而出.

  官道南面里余,一个手点竹杖的花甲老人,看到了这一面的情景,脚下一紧。

  “啊……”老人发出震耳的叫啸声。

  “砰!”江庭举的尸体仰面摔倒,咽喉的鲜血一阵阵向外喷涌。

  白衣女郎毫无表情地上前,抱起尸体丢入树林,腰刀也抛入另一面,抬头瞥了远处长啸奔来的人影一眼。

  “灭口!”白衣女郎二姐向杀了健外的同伴说。

  “唔!啸声中气充沛,轻功出类拔萃。二姐,这人恐相很扎手,不可大意。”

  “轻功很不错。”二姐点头同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难对付。”

  花甲老人脚下真快,双脚似乎不沾地,步度不大,因此移动更为快速,有如流星划空,破空急射而至。

  两女左右一分,含笑俏立拦住去路。

  花甲老人在二十步外脚下放缓,在三丈外止住,仍然光亮的一双老眼,惊呀地打量两个色丽如仙的女郎。

  “姑娘们,你们不是本地人。”花甲老人眼中有惊疑:“要说是旅客,你们又没带行囊,你们是……”

  “不要问我们是何来历。”二姐吟吟地说,刚才杀人的事,丝毫不影响情绪:“老人家,你在里外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事。”

  “不错,老夫……”

  “所以你发啸声警告我们。”

  “对,但老夫来晚了。”

  “是来晚了。老人家,你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

  “老夫一生中,喜欢过问一些闲事。今天居然目击你们行凶杀人,老夫自然更该过问。两位为何在此地杀人?希望两位有让老夫满意的答复。”

  “本姑娘诺不会答复,只想封住你的口。”

  “老夫浪迹江湖,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事。姑娘言中之意,老夫明白。”

  “明白就好,得罪了。”

  声出人到,三丈空间似乎并不存在,一眨眼人已近身,大袖已迎面拍到,罡风劲气排空而至。

  “大胆!”花甲老人沉叱,声出人已移开正面,可怕的袖劲落空,而竹杖却到了二姐的右肋下。

  “啪”二姐沉肘拂袖,硬接竹杖,反应快极。

  劲流避爆。两人各向侧方飘出丈外。

  “咦!”另一位女郎惊呼,似乎不相信花甲老人能反震二姐的一袖。

  “老鬼扎手,速战速决!”二姐急叫,重新猛扑而上,双袖交叉击出,柔软的丝质大袖,似乎变成坚硬的棍棒,挥舞时罡风大作,呼啸声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另一位女郎,也同时冲上出手,攻击花甲老人的侧背,双袖似乎比二姐的袖风更具威力。

  四只长袖交织成天罗地网,彻骨裂肤的奇异劲流六合齐聚。

  花甲老人一枚受挫,便知大事不妙,身躯似乎突然缩小了许多,不等身形站稳,竹杖一沾地面,缩小的身躯似乎贴地倒射而出,在袖网聚合的前一刹那,人化流光掠出一丈外,速度快得无与伦比。

  但称二姐的白衣女郎也不慢,后一刹那跟出,织掌吐出袖口,虚空疾拍。

  一声气流进爆声传出,八尺外的花甲老人倒掠的身躯速度突然加增一倍,退势十分惊人,远出三丈突然折向窜入路旁的树林,口角有血沁出。

  另一白衣女郎从斜方向纵到,毫无顾忌地跟踪入林追袭,不在乎花甲老人反击,完全不理会遇林莫人的禁忌,必欲获之而甘心。

  花甲老人逃走的经验十分丰富,身形在林深草茂中游窜,片刻便声息杳然,

  不久,两女出现在北面两里外的官道旁。

  “二姐,咱们怎办?”脸色呈现不安的女郎语气也呈现不安:“这老鬼不知是何来路,逃掉了目击的证人,这件事咱们办糟了,如何是好?”

  “老鬼不能算是目击的证人,咱们大可不必耽心。”二姐的语气也有点不安,但脸上的神色还算镇静:“老鬼是北上的旅客,可能已经远逃出数里外了,咱们赶快赶到前面去,也许能够拦住他。”

  “也只好如此了。”

  “已经被我的诛心掌击伤,虽未击实,仍需调治,必定在沣州留医,不难找出他的下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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