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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青影是个年约花甲的老人,身材修伟,生了一双冷电四射的鹰目,勾鼻瘪嘴,留八字灰胡,穿一袭青袍,整个人流露着阴森骠悍的气氛,脸上呈现着冷酷刻毒的神色。抡起金刚的降魔杵,向众手下挥手叫:“捆起来,拖进去。”

  东院的一栋平屋中,是一处刑室,时面设有几种刑具,任何人进了此室,看了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而不心胆俱寒,定是失心的疯子。

  金刚被剥得只穿了一条犊鼻裤,双手被分吊在大梁上,双脚各绑了一个百斤的石锁,离地两尺左右。

  行刑的刑手共有四名,一掌皮鞭,一掌松明,一掌解腕尖刀并带了一个盐袋,一人负责水盆。

  堂上列大环椅中,坐着青衣花甲老人,一名中年大汉和尚,一名古稀老太婆,最后一人是三脚老妖。老妖已换了一身直裰,气色好多了。

  一盆冷水泼上金刚赤裸的身躯,他一惊而醒。

  脚下有两百斤的石锁、把他拉得骨头快松了,浑身脱力,疼痛难当。

  他略一挣扎,定下神,扫了四位主人一眼,突然凄厉地哈哈狂笑。

  花甲老人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小辈,你笑什么?”

  “哈哈!太爷笑你们这些人。”金刚李虹怪笑着说。

  “最后笑的人,才是真正的笑。”

  “哈哈!你放心、太爷视死如归,在横望山黑狱,太爷已死过一次了,死,吓不倒太爷、你们戳太爷一万刀,只要有一口气在,太爷依然得笑,哈哈哈哈!”

  “哼!老夫并不认为你有何好笑。”

  “你,太爷认识,你那一掌称为摧枯掌,你定是阴阳一掌的姓牛的牛哲老猪狗。你曾是河南中洲镖局的名镖头,目下为非作歹,岂不好笑?那老虔婆是十年前横行杭州一带的活阎婆易老母狗,黑道的孤寡老虔婆。加上一个三脚老妖姓袁的,三人都是辽湖前辈,却用偷袭手段给了在太爷一记摧枯掌,再如此对待太爷,怎不可笑?”

  “先给他一顿皮鞭。”阴阳一掌怒吼。

  “叭叭叭叭……”鞭声似连珠花炮爆炸,百十鞭之后,金刚李虹终于昏厥。前五十鞭他在笑,以后便笑不出来了。

  他成了个血人,一盆冷水将他浇醒了。

  “替他用盐洗洗一洗。”阴阳一掌阴森森地说。

  盐洒上创口,他痛得浑身肌肉不住抽搐,只笑出三五声,再次昏厥。

  冷水双将他泼醒,阴阳一冷笑道:“你的绰号叫金刚,老夫不相信你真是金刚,给你尝魔火炼金刚的滋味,你便会乖乖吐实招供了。”

  “哈哈哈哈!你在做……做梦。”他笑着叫,笑声像是鬼哭。

  “看松明伺候。”阴阳一掌冷冷地说。

  其实这不叫松明,该叫松柴。松明是用来照明的,有两种,一是劈成指粗的松枝;一种是以松脂与木屑加工制成大香一般的松香。刑手所用的是寸粗的松柴,松脂成暗红色、火力旺而持久,燃烧时,滚烫的松脂热度甚高。

  松柴点燃烧了,哗剥怪响,火焰摇摇。

  “烧大腿!”阴阳一掌冷酷得说。

  “嗤……”金刚的大腿皮焦水出,痛得浑身猛烈地抽搐,但他却哈哈狂笑。

  “再烧!”

  大和尚赶忙摇手,笑道:“哲老,再烧他就断气啦!一口接不上……”

  “烧死就算了。”

  “但口供呢?”

  阴阳一掌点点头,挥手示意停刑。

  大和尚呵呵一笑,向半昏迷的金刚说:“李施主,好汉有吃眼前亏,你不必倔强了,何苦来哉?”

  他不住喘息,久久方神智渐清,咬牙道:“你是甚……甚么东西?”

  “贫僧释法云……”

  “原来是风……风月僧,呸!淫僧贼……和尚,你这……这狗……”

  “施主,贫憎不计较你这粗人的话。”

  “哈哈哈哈……”

  “哲老要知道两件事。其一,那叫高翔的小畜生,这些天来,到底查到了什么线索,杀人窃宝案件已结,他为何仍死追不舍?”

  “淫贼,你休……休想迫出太爷半个字,不……不必枉……枉费心机。”

  “你会说的,你并不傻。其二,入云龙许玉山的下落、你还是说了罢。”

  “太爷在黑狱时一字未招,这时太爷又被你们折磨成这般模样,太爷会招么?狗东西!少废话!”金刚倾全力怒吼。

  “这两件事你如果从实招出,立即善待你,你要什么咱们就给什么,金银美女任你取择。”阴阳一掌一字一吐地说。

  “哈哈哈哈!威迫不成,用……利诱?,呸!瞎了你的狗眼,你这肮脏的……的猪,你把太爷看……成什么人了?”

  “烧!”阴阳一掌厉吼。

  蓦地,“当当当当”一阵锣鸣,有人大叫:“后院失火,快,抄家伙救火。”

  阴阳一掌大惊,一阵风似的奔出了刑室。

  刑室中只留下两名行刑手,其他的人皆跟了阴阳一掌急急走了。

  后院火舌已冲破了瓦面,女眷们狼奔豕突鬼叫连天。

  金刚李虹长叹,自语道:“公子爷,但愿你已经脱险……”

  刑室门倏开,青影如电。

  两名刑手大骇,赶忙抓兵刃。便手刚伸出,“噗噗”两声全冲倒在金刚的脚下。

  来人是高翔,两颗五花石击倒了两名刑手,火速将金刚解下,心中惨然,脱下刑手的衣裤替金刚穿上,苦笑道:“苦了你了,我跌入陷坑,晚来一步。这些狗东西好狠,我要让他们受报。”

  金刚痛得额上青筋暴跳,冷汗直流,浑身皆在抽搐,依然豪气飞扬地说:“外伤,不要紧,我只担心你的安全,见到你,我的精神就来了,他们休想在我口中套出半个字。有了黑狱那段经历,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

  “我背你走。”

  “不必了,我歇会儿就好。”

  “不行。”高翔断然地说,立即解衣带将金刚背上。

  金刚的降魔杵,恰好放在墙角。高翔一把抓起,试了试说;“正好趁手,先带你出去,转回来再找他们算账。这里的人……”

  “除了三脚老妖之外,我认识三个人。”金刚将三人的名号说了,最后说:“这几个人与老妖是一党,要抓线索,全在他们身上。”

  庄中的人皆前往救火,首要人物在后院各处搜查纵火的人,全庄大乱。高翔背了金刚从东院侧方窜出,劈面撞上了从后院绕来的活阎婆,双方碰头,想回避已来不及了。

  “哪儿走!小辈你认命啦!”活阎婆厉叫,沉重的阎王令拦腰便砍。

  立即引来了不少人,呐喊声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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