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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是黑道中颇负盛名的飞贼。哦!公子问太阴手有何用意?”

  “向许二爷通风的人,是死在太阴手下的。”

  “公子爷千万不可过问江湖人的事,那些亡命不畏王法,无所不为……”

  “小可已卷入旋涡,欲罢不能。”

  “但……这样吧,老朽在江湖有不少朋友,老朽负责找人出面销案,今后保证与公子无关……”

  “不行,这一来,岂不欲盖弥彰,弄巧成拙?无论如何我非要找出这位凶手来。”他断然拒绝对方的好意相助,语气极为坚决。

  笑如来拍拍胸膛,笑道:“好,公子爷既然决意找出凶手,老朽不才,愿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请将那天的详情说来听听,也好参详。明天,老朽与你同至句容,去找宋成梁……”

  “不必劳动庄主了,小可独自前往找他。至于那天慈姥山的血案,小可只知许二爷被刺了三剑。凶手被削下两节手指,再就是报信人是被太阴手所伤,如此而已。打扰庄主,小可万分抱歉,告了。”

  “哈哈!公子爷见外了。老朽愿倾力相助……”

  “庄主盛情,小可心领,谢谢。”

  “公子何必急于拒绝?”

  “小可不是拒绝,而是另有打算。”

  “这样吧,且在舍下午膳,老朽请公子爷货光,席间咱们再好奸商量。”笑如来诚恳留客,立即吩咐仆人备宴,又道:“公于如果认为冯某这人值得一交,幸勿见拒。有关敝师弟的行踪,老朽立即派人传信各地留意,相信不久之后,定有回音。老朽在此隐居,极少过问外事,看来,老朽真该替地方父老做些事了。”

  盛情难却,高翔毕竟斗不过这位老江湖,只好留下了。酒菜备妥,主人肃客入席,只有主客两人,外另总管吴文贤。

  席间,笑如来极有风度地一而再表示愿衷城相助。希望高翔将所知的事说出参详。高翔也认为对方语出真诚,值得信赖,便除了老化子的死讯秘而不宣外,一一加以详说。

  可是笑如来也无法从他的叙述中找出线索来,也不敢断言槐园主人宋成梁不是杀许二爷的凶手,义形于色地自告奋勇,要陪他走一趟槐园。

  高翔无法推辞,只好答应,约定明晨动身赴句容山,辰牌在朝阳门会合启程。

  至戌山不需走句容,山在大江南岸,南距句容六十余里.对岸便是扬州府仪征县地境。从朝阳门东北行,小径通过黄天荡,可直趋戌山。往返需时两天。

  次日一早,笑如来带了两名总管,八名武艺高强的门徒,两名家丁,先在朝阳门等候。

  辰牌正,高翔按时到达,他仍是昨天的打扮,仍然不带兵刃,与笑如来十三个携有各种兵刃暗器的人比较,也显得尤为突出。

  寒喧毕,他向众人道劳。笑如来抢着说:“高公子咱们不走大路抄小径,虽刚远了十余里,全沿途人迹稀少,可以施展轻功提纵术,不致惊世骇俗,咱们须在末牌左右赶到,免得走漏风声,公子意下如何?有兴趣么?”

  高翔正希望早些查出真相,求之不得呢,笑道:“庄主全权外理,小可以庄主马道是瞻。”

  “那就好,咱们立即动身,走。”

  吴文贤道先举步,笑道:“兄弟是识途老马,愿为前驱。”

  出了城,道上人渐稀,吴文贤脚下开始加快,冒着烈日急急趱程。

  任何功臻化境的高手,也不可能用轻功赶百里长途,能以快速脚程一个时辰走上四十里,两个时辰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吴文贤果然了得,脚下愈来愈快、健步如飞快逾奔马,沿小径飞赶。

  笑如来起初是背着手泰然而行,一面与并肩而进的高翔畅谈江湖秘辛武林见闻,神定气闲,可知内功火候极为纯厚。但二十里之后,额上已开始见汗,神态不再从容了。

  高翔也知对方有意相试,也就不动声色始终保持恰好跟上的速度,泰然自若从容而行。

  三十里,吴文贤慢下来了。

  笑如来的气息已开始不稳定,但脚下速度依然不变。

  后面,八门徒与一名总管及两名仆人、已经落后四五里,看不到人影了。

  高翔额上见汗,但呼吸毫无异样。

  优劣已判,这场三十余里的路程高翔技高一筹。

  巳牌末,已走了一半路程,还有二十余里便是黄天荡的北端。

  大江自老鹤嘴度白沙,形成广约三十余里的江面,俗称黄天荡,也就是宋朝名将韩世忠困住金将金兀术的地方。这一带平原港汉密布,是水贼出没的地方,除了打鱼的人,人迹罕见,中间有不少小径,通向江边每一座村庄,人行走其中。除了天与水、便是高有丈的芦荻。如果一不小心走错路,走入浮沙泥淖,那么,有死无生。

  黄天荡在望,但笑如来已忘却后面随来的人,领先前行,直向五丈外不辨人影的黄天荡里钻。

  高翔走在笑如来的身后,骇人听闻,比马还要快。

  小径在芦获丛中婉蜒东行,烈日当空,江风吹不进绵绵无尽的荻芦丛,人行走其中,正如同行走在大河平原的高梁地内一般,热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多远?”高翔神定气闲地问。

  笑如来脸上已找不到笑意,代之而起的是严肃的神色、一面拭着脸面的汗水,一面喘息着说:“快了,还有三十余里。”

  “该歇歇等候后面的人吧?”

  “不必了,他们不会走错路的。”

  “这是什么地方?”

  “黄天荡,今年夏汛水不大,不然这附近也可看到水汊港。”

  高翔不曾来过黄天荡,笑道:“当年宋金大战,这一带恐怕仍是水,沧海桑田,果然不假。如果垦为农田。这一带可养活不少人呢。”

  “没有用,雨水一多,这一带便成泽国,谁敢在这一带垦田冒险?再说。这些芦获讨厌得紧。”

  正说间,前面芦获丛中突然钻出一个腹大如鼓,手托一只巨大铁木鱼的胖和尚,往路中一站,拦住去路哈哈怪笑,声如鬼哭。笑完,从铁木鱼口中掏出一柄铁鱼锤、用破嗓门叫:“施主们借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哈哈!阿弥陀佛!”

  “笃”一声暴响,追击在木鱼上,发出的金属碰击声令人闻之脑门一紧,声震耳膜。

  笑如来脸色一变,倏然止步,同高翔说:“是黑道恶冠铁头和尚,咱们小心了。”

  又是一声木鱼响、铁头和尚欠身叫:“贫僧四海挂单,施主们速解善囊。”

  高翔正待上前答话,他听出和尚的口气有硬化的意思。笑如来却轻拉他的衣袂,低声道:“咱们希望平安无事,我和打打交道。”

  两人走近,笑如来堆下笑,说:“大师法安,弟子出门走得匆忙,身上不曾带有银子,日后……”

  “住口!日后,谁知道日后的事?”铁头和尚翻着怪眼叫,迫进两步又道:“佛爷不信你三人身上没带有银子,要不就给佛爷搜上一搜。”

  笑如来大怒,脸色一沉,厉声道:“铁头和尚,你的招子可得放亮些。”

  “咦!你认识佛爷我?贵姓?咱们曾经见过么?”

  “区区冯五湖。咱们少见。”

  铁头和尚发出一阵狂笑,笑完说:“原来是双阙庄主笑如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你这位白道狗熊来得好。朋友们,出来迎接这位大狗熊,妙极了、哈哈……”

  狂笑声中,路前后钻出八名老少青衣蒙面人,把三个围住了。

  高翔大踏步而上,与笑如来并肩而立,呵呵一笑道;“和尚,你不是要化缘么?”

  “不错。”

  “硬化?”

  “不错。”

  “银子给你,大家便可皆大欢喜罗?”

  “不一定。”

  “要是没有银子……”

  “黄天荡泥沼,便是你们埋骨之所。”

  “看来、咱们只好破财消灾了。”

  “大概是吧。”

  “要多少?”

  “这位笑如来,要白银千两。你嘛,等问清你的身分再定价钱。”

  “哈哈!和尚化缘定价钱,少见少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和尚,咱们出门人哪带有那么多银子?”

  “那是你们的问题。”

  他装腔作势伸手在怀中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官银,说:“你要钱,即使在下有,有道是善财难舍,所以也不会给你。银子只有一锭,十两,给你,不要就拉倒。”

  他将银子递出,和尚勃然大怒,怒叫道:“狗东西!你敢戏弄佛爷?”

  “呸!你敢骂人?”他怒叱,抢进,快逾电闪,“啪”一声暴响,给了和尚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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