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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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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剑客一惊,放下桨说:“哦!贤侄,我也恭喜你壮志得酬,刀剑之伤小事一件,我够好的灵丹妙药。” 无情剑客从小包裹中取出一只玉瓶,喂了彭胜安两粒丹丸,一面询问创口所在,一面用另一种药散敷上创口,然后重新操桨说:“伤无大碍,不消两天自会复元,目下先让他躺下歇息,不必打扰他。船放九江,先找地方安顿再说。” 小舟逆水急射,五更初泊靠九江府码头,一行人直待城门开启,踏着晨曦进了九江府城。 九江府城仍是卧虎藏龙之地,桑落洲的余波未了,大部份有关的人,都在城廓附近藏身等待机会。 距府衙前街不远处,浔阳老店一早便来了三男三女,还有一个小娃娃,大清早落店,邪门! 无情剑客吩咐店家准备了一所有内间的上房,安顿了女眷,整备吃食替彭胜安压惊。 九江府城中沸沸扬扬,传出了桑落洲昨晚的血案。据府衙传出的消息,说是昨晚桑落洲中,贼人拦劫官船,新任重庆府知府王大人全家惨遭横祸,施州卫指挥使彭大人亦同时波及,两家老小葬身被火焚的大船内,无一幸免。护送的一百六十名护军,仅逃出十九名水性不错的人,桑落洲中,遗下一百一十八具贼人尸体,九江府知府大人,已经将现场封锁,详文快马呈送布政使衙门,侦骑四出,是重赏严查凶犯。 客房外间中,无情剑客、君珂、彭胜安三个人,一面品茗一面商议行止。 无情剑客面色凝重,说:“目下贼人定不甘心,可能已经在各地布下暗桩眼线,搜索彭老弟台的下落,甚至会到施州卫潜隐伺伏,此行不仅道途凶险,而且日后安全堪虑,据我所知,施州卫的卫所军。不仅人数太少,老弱残兵却多,委实无法应付可以高来高去的江湖匪盗,更不必说抗拒武林中一流高手。贼人对彭老弟定然志在必得,那怕再等上十年八年,他们也会耐性等候动手的机会的,彭老弟你可以仔细衡量,方能决定行止。” 彭胜安经过昨晚的变故,似乎突然苍老了十年,精神萎顿,毫无生气他长叹一声说:“钟老哥,我心中乱极,委实难以抉择,唉!” 内外间之间,隔了一道竹帘,帘内突传出彭夫人幽幽的叹息声说:“老爷,不必再思考了。可以听林哥儿的意见。” 君珂摇头苦笑,反问道:“小侄放肆,得先请教老伯对仕途的看法,能见示么?” “功名富贵如浮云,何用问得?自得令尊八年前援救重生之后,遁隐林泉整整八春,如不是朝廷指令池州府大人限期查报以便起复,岂会有昨晚血染桑落洲之祸?” 君珂坚定地凝注着彭胜安说:“依小侄之见,目下盛传老伯全家遭劫,正是藉机摆脱朝廷羁绊的大好机缘。老伯既然无意仕途,何不趁机再隐林泉?” “只是,去处却大费周章。”彭胜安沉吟半晌方徐徐答话。 “老伯是否打算重返龙游?” 彭胜安摇头表示不可,帘内彭夫人接口道:“林哥儿可否代为觅地暂隐?要不,相烦钟伯伯可否让忏情谷仙府收容一段时日?” 无情剑客心中为难说:“不是老朽矫情,事实是我做不了主。” 君珂接口道:“珊姨乃是性情中人,对小侄尚无恶感。小侄拟修书一封,由二姨夫转呈珊姨乞请收留彭恩公全家予以安顿。二姨夫认为可否?” 无情剑客沉吟半晌说:“好吧。珊姨对你十分推崇,且护呵备至,有你的书信,料她不会令你失望的。哦!贤侄,你何不亲自护送彭老弟全家动身赴忏情谷?” 君珂苦笑道:“目下风雨飘摇,贼人皆知彭恩公全家被小侄救走,必将倾全力搜寻小侄的行踪下落,全力相图。而且小侄与人有约,必须觅地……哦!践约事小,彭恩公阖家安全事大,小侄请二姨夫护送彭恩公启程,日后有缘,自当走忏情谷诣府叩谢大德。” “贤侄与人有约,是何种约会?” 君珂不能说,淡淡一笑道:“极平常的约会,会期早着哩。” 无情剑客心中有数,看了君珂的神色,他有点了然,这种约会定非“平常”两字可以推搪得了的。但君珂的语气中,却大有拒人于千里外的神情流露,显然有难言之隐,目下不可能逼出内情的,便暗自留心,且不必先行揭破,问道:“贤侄既然有事,我自当代为护送彭老弟首途。但不知贤侄今后行止如何?” 君珂俊目中神光电射说:“二姨夫可暗中雇舟护送彭恩公悄然东下,小侄则放出消息,说是要护送彭恩公到施州卫就任,舍舟就陆,沿江右官道西上武昌府,引诱银剑白龙出面,宰了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永除后患。” 无情剑客一惊说,“贤侄不可,你怎能以单人只剑冒险与匪群拼命?” 君珂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小侄单身一人,天下大可去得,相信能留下小侄的人,除了青城炼气士之外,能者不多。” 行止就此决定,无情剑客上街踩探消息,并找下放的船只,其余的人在店中早早歇息。 君珂的心情有点焦躁。他知道,这次使用金蝉脱壳调虎离山计,他自己所冒的风险是不言可喻的。如果中途泄露行藏过早,贼入必定倾巢而出,大索水陆两途,势必危及无情剑客护送的大计,假使贼人不在中途下手,定然计划得极为周密,设下天罗地网,在前途等待着他,能否闯出天罗地网,他不敢往下想。 他开始拾掇行囊,行囊极简单,一个装换洗衫裤的小包裹而已。百宝囊是随身携带的,白龙筋鞭围在腰中,另有一把拾来的长剑之外,另无长物。 收拾停当,他正想外出,门外突然响起弓鞋细碎声,接着门环轻叩了三下。 浔阳店后进上房极为幽静,前院有花园,后院是亭园,一排上房用走廊连起,每一间皆有内室。落店的人三更灯火五更鸡,客人都在五更会帐离店各奔前程,所以上房中早已没有客人住宿了,偌大的后进,只有他们三男四女寄宿。 隔壁是彭胜安的上房,弓鞋声从隔壁渐渐移近,想必是小丫头小云来了。 “是小云姑娘么?”他出声问,一面拉开了房门。 门外果是娇小玲珑的小云,她盈盈行礼,说:“公子爷万安。小婢奉小姐之命,前来打扰公子爷的清静。” 小云虽仅十三岁,但也算是女人,他的房间不能有女人逗留,所以他拒挡在门外惑然问:“小姐有事么?” “是的,小姐着小婢禀知公子爷,倘若公子爷不同往忏情谷,小姐不放心公子爷单身涉险,所以绝不随钟爷启程。” 君珂一怔,急道:“这……这怎成?已经决定了的,怎能更改?是小姐的意思?” “是小姐的意思,也是夫人的意思。小婢告辞。”说完,敛衽行礼退去。留下怔在房门口的林君珂。 有些人常自我吹牛,对处事自认有一套,说是大丈夫挑得起,放得下,不错,大有道理。这种人性格的趋向,概略可分两种。一是真正的大英雄,意志坚强,心硬如铁,不受任何事物所左右,不为任何境遇所动摇,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另一种像铁石,阴沉凝重,深藏不露,似乎经常在用冷漠的神色。冷眼窥伺尘世的纷扰,他自己则择肥而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两种人都可怕,他们的意志和所追求的事物,常会毁灭别人成全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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