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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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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彭泽一百二十里,马当山横枕大江。江风被山所阻,形成猛烈的回风,波浪汹涌。小舟下了帆,在汹涌的波涛中,猛烈地颠簸不定,十分凶险。 刚绕过山嘴,便看到上游远处,波涛澎湃之中,五条中型货船在互相以全速相撞,人影飞腾杀声如雷,惨叫声惊心动魄。 君珂一眼便看出那是水上英雄在拚老命,便向船伙计叫:“靠岸,先避一避。” 五名船伙计早惊得心胆俱裂,不用叫,已经将船向南岸拼命靠。在这儿向左一绕,风浪虽猛但水应高,倒还容易操桨。 小舟在风浪中飘摇,江水将舱面全溅湿了,好不容易到了岸旁,众人全喘过一口大气。 官道从马当山的南面穿过,在这儿靠江边向南一折。真巧,官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小舟距岸不过十来尺,君可眼尖,一眼便看出两人正是独剑擎天和双尾蝎师徒俩。 双尾蝎眼力也够高明,已看出舱面上的少年是君珂,倏然止步叫:“林老弟,别来无恙。” 君珂也亮声叫:“是立晖兄和冯老前辈么?小可刚由雷池鬼洲来。” “哦!林兄是救那两位姑娘么?” “正是。两位池州的事怎样了?” “兔崽子们都溜了,正点子正和银剑白龙的手下沿途拼命,热闹着哩。长江三蛟的大蛟翻江神蛟于子飞,在东流江面失风,阴沟里翻船,死了上百条好汉,黑龙帮的狗东西,也死伤上百之多。” “他们为何要黑吃黑?”君珂讶然问。 “咦!你不知道?” “小可一概不知,立晖兄可否见告?” “他们是为了从池州上航的十一艘官船上的油水,以致水火不容。林兄,如果有兴,何不前往开开眼界?” 说是为了十一艘官船,君珂吃了一惊,急问道:“他们要在何处下手?” “在九江下游桑落洲附近,官船约在五更初到达那儿。” “糟!来不及了。”君珂变色地叫。 “来得及,如果坐船,自然太慢,从这儿走陆路,四更天便可赶到九江府。—— 君珂猛然醒悟,向船伙计大叫:“靠岸,快。” 小舟迅疾地驶向岸旁,相距五六丈,君珂已飞跃登岸,向独掌擎天遥遥行礼,说:“小可先走一步,恕罪。” 声落,人如星飞电射,瞬即远出二三十丈外去了。 独剑擎天一惊说:“立晖,这小伙子的轻功造诣超凡入圣。可怕。” “禀师父,他如不与我们为敌,并不可怕。”立晖信口答。 “他来去匆匆,不知有何要事待办?费解。” “也许也是为了十一艘官船哩。” “废话,这小伙子不是这种人,我们追。” 说追便追,师徒俩像劲矢离弦,放开脚程全力急赶,可是愈赶愈远,三五里之后,前面已看不到君珂的背影了。师徒俩愈追愈心惊,被君珂的造诣镇住了。 九江府城中,群雄毕集,江湖朋友闻风而至,双方的朋友也蜂拥而来。 可是,银剑白龙却在桑落洲旁一艘大船中养伤,不在九江府,在九江府接待朋友的人,是他的父亲寒风掌冷沛年,和千手如来的拜弟黑虎陶高。 黑虎陶高乃是九江三姓的大族之一。祖居牯牛岭北面。早年李胡子在荆襄造反,这家伙便是穷凶恶极的巨盗和帮凶,李胡子败亡,他溜得快,幸而逃得性命,躲在家中纳福避祸。 黑虎陶高与金刀桑爷忝在近邻,双方交情深厚,加以金刀桑爷与寒风掌有八拜的交情,而且寒风掌目下是千手如来手下的红人,有他两人出面,大事定矣。 牯牛岭陶家的接待处所,负责迎送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汉,所以十分秘密。浙西三妖虽则神通广大,仍未能将黑虎的巢穴找出。 浙西三妖心狠手辣,办起事来十分周密,干得干净俐落,不留半个活口。九江府附近接二连三发生离奇血案,尸骨全被化尸毒所毁,银剑白龙所安排下的密窟,先后被连根拔除。由于与黑龙帮正式翻脸冲突,先前尚怀疑是黑龙帮所下的毒手。可是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血案发生前,附近的人皆发现有各式打扮的诡异女人,在血案发生处左近出没,血案发生后,那些女人却又踪迹不见。在老江湖加以合理的假设和揣测下,那些鬼女人不无嫌疑,可是真要代那些古怪女人的行踪,却又音讯毫无,平白在九江府消失,大概早已鸿飞冥冥了。 她们真消失了么?没有,她们神出鬼没,已经秘密地到了桑落洲附近了。 桑落洲下游附近,早年本有九条河道,可是目下已有三条河道淤塞,只剩下六条了,另三条有一条仍有水迹,其余两条已变沧海为桑田,毫无痕迹可寻啦! 在桑落洲附近,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藏匿在枯苇之中,如不进入搜查,是无法找到船只的,枯苇太深了。 从九江府到池州,全程五百八十里,水陆两路风雨飘摇,血腥处处.双方的人已大量涌到,第三势力亦渗入从中取利,血案此起彼落。 十一艘大官船扬帆上航,船行似箭,昼夜兼程,人暮时分驶入湖口县界。 二更正,官船浩浩荡荡越过彭蠡湖口,向桑落洲左侧航道驶去,比预定航程时辰,提前了一个更次。 在十一艘大官船之后。三艘轻快的木船紧跟不舍,插了五支儿臂粗的大香,燃烧得极旺,灯杆上,一盏白色的夜航灯高悬桅顶,还多了一盏与众不同的红色气死风灯,在夜幕中不住摇曳。 前六艘大船,是王知府的宝舟。按理,彭胜安的官比知府大,他的船该走在前面。但彭胜安为人随和,朝廷重文轻武。他客气,让王知府先行,王知府到四川就任,水程远嘛。 正走间,第四艘大船左右两舷,传出一些轻微水响,五个赤条条的人影,已壁虎似的爬上了舷板,闪入舱壁暗影中。 第三艘大船也上了五条穿黑绸水靠的人影。 第二艘也上了人。 第七艘也出现了黑影。 第十艘人影又现。 第六艘上,有一名护兵大概内急了,睡意朦胧出舱,他不到后舱面方便,跨出舷板手扶舱壁另一手拉开裤子便将大屁股向外凑,口中喃喃地咒骂:“他娘的,大概吃多了狗肉,五脏庙坏了,大晚间闹肚子,真不是滋味……” 话未完,“哗啦啦”声中,稀大便往水里倒。 巧极,一个黑影刚冒出水面,用手中短钩勾住了舷板,要爬上船舷,又臭又稀的大粪淋了他一头一脸。 水上的黑影吃了一惊,奇臭的木犀香他怎能不知?一阵恶心,几乎使他钩不住舷板,他猛抬头,正好看见护兵的大屁股,距他的顶门不足两尺。 水中黑影无名火起,拔出腰中的分水刺,咬牙切齿向上一送,“嗤”一声恰从护兵的肛门刺入,没入一尺以上。 “哎……”护兵叫了一声,“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舱内一灯如豆,二更末三更初,坐船没地方可逛,晚间都不想睡,十余名护军正和知府大人的亲随,在舱中掷骰子豪赌,而隔舱中,却鼾声如雷。 舵楼中,老舵手与两名壮年伙计,分别控制着帆索和大舵,聚精会神不敢丝毫大意。 江风凛冽,夜黑如墨,双目虽看不清舱面的人影,但护兵落水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老舵工见多识广,听到水声便脱口轻叫:“糟!有客人落水。” 身左控帆索的船夫一怔,说:“咦!恐怕不是人。” “是的,定然是人,你不听见刚才有开舱门的声音么?麻烦大了。” “是人怎没听到呼救的声音?”船夫仍然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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