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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呸!老不死的怪物。”她又恼了。

  “你要找谁?或许我老不死的知道哩。”

  “一个叫林君珂的人。”

  地府冥君怪叫一声,向赤焰神叟说。“周老鬼,你先前揍的小伙子,不是叫林君珂吗?”

  “是的,他要埋葬我们哩。”

  姑娘大吃一惊,急问道:“怎么?你们揍了他?”

  “当然揍了,如果他不是受了重伤,我老不死还要拆他的骨头呢。”

  听说君珂受了重伤,姑娘心中一凉,尖叫道:“他……他在何处?”

  地府冥君手指向后一指,也不管指向是南是北,一面说:“在那儿。哦!大概他还走得动,身上挨了四剑,支持不会太久。”

  姑娘惊叫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再问清何时何处,举步便走。

  地府冥君突然一袖抖出,罡风乍起,“噗”一声将姑娘震退五六步,怪叫道:“怎么?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没有我老不死的允许,你敢乱跑?”

  姑娘被凶猛的袖风震退五六步,心中大骇,这怪物的功力委实唬人,要拔剑相斗,不啻鸡卵碰石头,受不了,便向后山叫道:“师祖爷,快来啊!”

  地府冥君狂笑道:“别说师祖爷,祖师爷也不行,我老不死看你倒不错,人嘛,人比花娇哩,身手也不错,胆气也够。跟我走,老不死至今还未找到一个合意的门人,我要传你几手绝学,还有一些零碎……”

  蓦地,林缘传出一声狂笑,出现一个散发披头的小肮脏老儿,拖着破草鞋,点着小竹杖,龇牙咧嘴往上走,眯着小眼睛,一面走一面说:“好哇!竟然有人要收我的徒孙做门人,有人要向我老不死的磕头了,哈哈!把零碎先给我再说。喂!怎么?溜啦?慢些儿,别滑倒了。”

  地府冥君和赤焰神叟一看来人的身影,心惊肉跳,向后撒腿便跑,去势如电。

  姑娘急起便追,四明怪客一面跟上一面说:“别追他们,他们的暗器霸道,你挡不住。”

  “容儿不是追他们。”

  “追谁?”

  “君珂哥受伤甚重,就在前面。”

  “你看到了?”

  “没有,是那灰面怪物说的。”

  “那灰面怪物是地府冥君,他的话可信。”

  两人顺先前地府冥君手指所指方向急射,自然找不到,错了些方向,向东北走了。东北,是东溪河谷,河对面山区,是浙西三妖的极乐谷。

  两人把赤焰神叟地府冥君吓跑,反而把君珂也赶到极乐谷附近。

  银衣仙子抱着人,本来是向东翻山越岭要到途昌。她不敢回头到江山,恐怕遇着她爹爹,或者遇上黑龙帮的人,准备到遂昌躲上一段时日,一面替君珂疗伤,一面利用这段时光培养感情。经过刚才一番做作,她已经摸清了君珂的性格,胜算在握。

  主仆两人轮流抱着人急赶,可是翻了两座大山,突然发现赤焰神叟两个老怪物在前面向东行,心中大急,赶忙向东北悄然溜走。

  这一段山区,太深大广,几个人在里面行走,像大海中的几颗小水滴,极不容易碰在一块,能碰上,只有一段缘字可以解释。两批人所走虽是同一方向,但并不在一条直线上。

  四明怪客与婉容约定,在前面三十里外一座山头会合,两人分路搜寻,向山峰下急掠。

  婉容心中焦急,她大意,认为君坷既然身负重伤,不用说,定不能掩住身形,大可放心用目光搜寻,不必拨藤觅穴细找,所以脚程极快,抢在四明怪客之前。

  她刚要登上山顶,突见右前方白影耀目,五里外一道茅草山梁,出现了一个银白色人影,手上捧着人一般的物体,另一个紫色人影在后紧跟,相距虽远,但仍可模糊地分清是女人,正用轻功急赶,慢慢消失在东北密林中。

  她猛地想起了银衣仙子,那个在小楼上让她受活罪的鬼女人,心中一震,暗叫道:“是她,是她,定然是她。也许,她将君珂哥又掳走了,不好!”

  她心中大乱,也没想到在山头留字告诉四明怪客自己的行踪,立即展开轻功,向银衣仙子隐没处狂追。

  她已经奔了一天,快筋疲力尽了,说狂追,仅是形容她的心情而已,事实上她已到了强弩之末,脚程愈来愈慢,比常人奔跑的速度差不多。

  天色不早,夕阳晚照,她追了好几十里;还好,看银衣仙子的去向始终未变,不时在前面隐约出现,双方相距似乎仍是四五里地,拉不近,也没失去踪迹。

  入暮时分,她们降下了一处河谷;她们却不知已经到了东溪河谷。这条向北流的小河,正是流至衢州府东门的东溪。由这儿至衢州府约有百余里,往东南至遂昌,不足百里,地面本就是遂昌地境。

  快降下河床,居高临下,已可清晰地看到下面的人了。婉容委实难以支持,但仍拚余力向下追。

  双方都够累,银衣仙子也真力渐竭,速度渐缓,她身上大汗淋漓,仍不愿将君珂交与小春。

  君珂用胎息行功调息了许久,剑伤又不重,腰胁的伤也不致命,加上银衣仙子的最好金创药,他的伤已经大致无妨。他看了银衣仙子浑身大汗娇喘吁吁的疲态,不由泛上了无限怜惜的情丝,突然说:“汤姑……哦!绮姑娘,你太累了,且休息一会儿吧,你会累坏的。”

  银衣仙子只感到一阵激动,喘息着说:“还能支持的,且到溪旁再歇息。君珂,你感到创口有变化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金创药和感激你对我的这份情义。”他幽幽地答,温情地凝视着她。

  她脑中一阵跳,血液沸腾,一不小心,脚下绊了一条树根,几乎栽倒,向下急冲,激动地说道:“君珂,你这些话,将令我记着一辈子,日后深山苦修之时,我会用你的话支持我度过漫长的一生。”

  他幽幽一叹说:“绮姑娘,不要说这些话,青灯贝叶,不是伴你一生的伴侣。唉!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段……这段……”

  蓦地,山上传来一声焦急的清叱,有个娇嫩的嗓音叫:“银衣仙子,你给我站住。”

  银衣仙子大吃一惊,跑得更快,一面说:“糟!有人赶来了。”

  君珂一听叫声,心潮一阵激动,正想出声招呼,突又长叹一声!他心中,始终抹不掉婉容的音容笑貌,她那柔婉清丽的面庞,像蛇一般地盘踞在他脑海中,一朵娇羞无邪的笑容,一声无限深情的娇唤,皆足以摇动他的决心,也足以震撼他的每一条神经。她的声音像一声春雷,他梦寐难忘,即使是最简单的音节,他也可以分辨出是她的声音;这证明他爱她之深,但先一代的仇恨硬将他的心潮压下,不允许他对她涌起爱情的涟漪,这对他真是最残酷的折磨。

  “银衣仙子,你这贱人,站住!”婉容又在叫了。

  银衣仙子向身旁的小春说:“小春,看是什么人,准备毙了她。”

  “远着哩,小姐。”小春若无其事地答,又道:“是个女人,如果她追上了,那是她的不幸呢。”

  君珂摇摇头说。“还是找地方躲上一躲吧,也许你们接她不下。”

  “珂哥。你知道后面的人?”银衣仙子讶然叫,她的称呼愈来愈亲密。

  “你也该知道。”

  “陌生着哩。”

  “她是庄婉容姑娘。”

  银衣仙子只感到心往下沉,也勃然变色,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要……”

  蓦地,她脸上神色一弛,转口道:“珂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她是世间唯一令你动心的女孩子,我想,她不会对你不利的,还是等她来吧。”

  她嘴里说停,但脚下却没停。君珂苦笑一声说:“不能等她追来,我不愿见她。”

  “哥,你不是……”她叫得太亲太蜜了。

  “不提也罢,那是从前的事。”

  “怎么?你们闹意气了?”

  “这与她本人无关,乃是……不能提,总之,我不要见她,找地方扔脱她。”

  银衣仙子心花怒放,但脸上却泛起了忧伤的神色,幽幽一叹,凄然地说:“哥,如果是为了我而令你们反目,我的罪孽深重,我……我不是……”

  “这不关你的事。”他焦躁地叫,又道:“别提她了,我与她之间,有难以……唉!还是不说的好。”

  “哥,我希望能为你尽力,请信任我。”。

  “我谁也不信任。”他悻悻地说。

  河谷中丛林密布,丘陵起伏,她们钻入密林,悄悄地向左溜走,顺向下行,三转两转便将后面的人扔开。

  三五里后的婉容,却冲下河岸,像个没有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疯了似的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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