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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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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泼雨凄风 银剑白龙在松涛楼上治酒,与君珂把盏清谈,纵论武林掌故,细说江湖秘闻,下面却来了不速之客,小书生汤士方。 银剑白龙对汤士方似乎有天生的恶感,君珂不在乎,而且对小书生十分喜爱,因为小书生人才出众,清秀绝伦,何况人家也是个不俗的少年士子呢! 君珂猜想小书生是找他们来的,有点喜悦,果然不错,梯口青影一现,小书生脸上已堆起明朗的笑容,颊旁竟出现了两个笑涡儿,向他们走来了。 银剑白龙安坐不动,脸色冷冰冰地,君珂却含笑站起,推椅整衣。 小书生向两人含笑长揖,明朗地笑道:“两位兄台在这儿把盏清谈,小弟却找得好苦。” 君珂回了一揖,笑道:“汤兄是为了寻找我兄弟而奔忙么?真不敢当。” 店伙过来设座,银剑白龙却满怀敌意地说:“汤兄,要找我们计算么?贵府真不是个好地方,在城厢附近,竟然有人向客人提刀弄剑,真不像话。” 汤士方大方地坐下,向他歪着头笑道:“兄台,何必语中带刺?敝地有冒犯兄台之处,小弟这儿陪礼,如何?” “如何陪法?” “明日在白楼亭治酒,与两位兄台……” 银剑白龙呵呵大笑说:“天!那儿可算得是是非之地,还是免了。”他一面说,眼睛却向下瞥。松枝下,紫影在目,他突然笑容一敛,斟了一杯酒,递过说:“小书虫,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何不请咱们到尊府一醉?先敬你一杯,喝了后快回去准备,如何?” 汤士方嘻嘻一笑,干了杯说:“小弟正是此意,不敢请耳。”说完,顺手斟上两杯酒,右手掂住一杯向君珂面前一放,他那春荀般的小手,在收回之际刚好掠过杯上,指甲中掉下一星肉眼难辨的粉末,一沾杯中酒,立时不见。掂起自己的一杯,站向君珂举杯道:“林兄,小弟先敬你一杯,等会儿小弟当专程前来促驾,千万赏光。”说完,他干了照杯。 君珂怎知江湖的鬼城伎俩?见银剑白龙已经先允了,自然高兴,取酒一饮而尽,笑道:“叨扰汤兄一顿,甚是不安,不过,兄弟想,何不在这儿小饮后……”突然,他摇摇头“唔”了一声说:“咦!怎么我感到……到……” 话未完,他身形一踉跄,手中杯子往下掉。 汤士方一手将地挽住,说:“林兄,你醉了么?” 银剑白龙一手接住落下的杯子,低声说:“快!走偏门。” 君珂似乎要睡着了,整个人倚在汤士方身上,但仍用极为含糊的声音说:“这……这酒好……厉害,我……我……有点……” 汤士方将他的手挽过肩上,一手挽住他的腰,半扛半挽往偏门走,一面笑道:“林兄,你不胜酒力了,我送你回房躺会儿。” 他两人刚在偏门内消失,梯口紫影一闪,出现了华山紫凤吴萼华的身影。还未至掌灯时分,光线暗淡,无法看清刚闪入偏门的人影,她也未留意有人在计算她。 银剑白龙已泰然站起,向梯口叫:“是吴姑娘么?请到这儿……” 华山紫凤一面留心搜寻食客的面孔,一面接口道:“谢谢,酒楼不适合我这种人进食。” 银剑白龙举步走近,笑道:“看姑娘的神色,定然在找人,是么?” 姑娘失望地叹口气说:“是的,午间他在西门外与人动手,不知住在何处……” “哦!姑娘是说林君珂老弟?” “是的,冷大侠也该听人谈起的,午间他与一个红衣人动手,曾经通名,曾有人谈起他呢。” “吴姑娘,在下不但知道,而且知道他的落脚处。” “冷大侠知道他的落脚处,可否指引妾身前往一走?"她惊喜地问。 他举步下楼,一面说:“吴姑娘,且先找地方进食,他住在城西十里外一栋小楼中,不易找,而且……可能他已经在城中留连,不会太早转回,等会儿在下与姑娘一走。” 两人一面谈论,一面下楼而去,他们在市区搜寻许久,直至三更将到,方出城急掠。 两人身后,也有一个身材窈窕的黑影,相距十余丈紧盯不舍,像一个幽灵。 银剑白龙和华山紫凤的功力,算起来已是年轻一辈人物中了不起的高手,可是也许因为各怀心事,所以竟未能发现身后被人跟踪。 跟踪的人一身绿,看去却是黑色,夜黑如墨,没有星月之光,天空云层密布,似要下雨。 君珂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只觉口中奇渴,还不知身在何地,伸手去床头茶几上取茶壶。在店中,床头茶几常是有一壶茶准备着的。 他神智未清,只觉手臂极为沉重,手一摸,怪了!没有茶几,仍摸在床上。怎么?床竟这般大? 他拚全力挣起上身,仍是昏沉,灯光刺目,他感到有点畏光。 突然,有一只茶杯递到了口边,耳畔有人轻唤:“林兄,你酒醒了,喝下这杯醒酒露,可以提神。” 哈!是小书生汤士方的声音,不过有点变了,变得又轻又柔,软酥酥地。 他蓦地记起自己曾在松涛楼喝酒,原来是醉了。他想伸手接杯,可是手有点不听话,怪沉重的,手还未抬起。杯沿已接触到干唇了,他只好就杯喝下了。 那是凉而腻滑的芳香液体,像蜜一般可口,杯子不小,足以让他解渴。 “谢谢你,汤兄。”他含糊地说。 杯子移开了,他重新向下躺,却又突然一怔,苦笑道:“我也是从小练功的人,根本不知疲惫为何物,怎么今天感到如此困倦,浑身脱力呢?邪门。” 他坐正身躯,感到精神来了,定神一看,吃了一惊。 这是一间华丽的内室,宽阔而且雅致,床头长案上排着一列烛台,十枝巨烛照得整室通明,对面两只大柜,柜顶也分点着四枝巨烛,光芒极为明亮。 他睡的这张床甚为宽大,罗帐已经挂起了,没有蚊虫,用不着放下,床上绮罗为垫,锦装折叠得整整齐齐置在床后的床柜上,床柜共有四格,包罗万象,有书、有衣、有衾,七七八八整齐有序。 再看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袭窄小的长衫,靠在一对绣鸳鸯戏水的大罗枕头上,下身搞了一床绣双凤呈祥的薄衾儿,由于长衫窄小,并未掩上襟,现出肌肉虬结却晶莹如玉的胸膛来。 床前有两只绣墩,一长一短,长的成椭圆形,是两人用的,短的圆而稍高,放在床尾妆台之前,妆台前两枝巨烛,映在巨大的圆形光亮铜镜上,像有四枝巨烛在燃烧。 床前长锦墩上,坐着小书生汤士方,这时他的神态一点也不“方”,换穿了一袭轻罗衣,半倚在床头,一头黑发未挽结,从肩上直垂至胸下,衣衫不整,头发未挽,怎能款客?不是读书人的行径,但这是内室,不必怪他。 整座内室里,幽香阵阵,中人欲醉,这儿绝不是单身汉的房间。 他想下床,但似乎浑身脱力,身一动,床前的汤士方,突然上身微抬,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小手,将他的肩膀按住了,用那奇异的笑容凝注着他,柔声说:“林兄,这儿是小弟的房间,委屈你暂住一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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