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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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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说谎!”林彦沉叱:“我知道你消息比性何人都灵通。 最了解孤山曹家的底细。如果有半句谎话,我要割下你几块肉来,你信不信?” “老天!我信,我信,我绝不敢说谎,知无不言。” “那就回答我的话。” “是青面妖区一鸣,和血魔隆四海。” “曹明武艺不差,你知道吗?” “知道。但卓三爷比他高明得多。曹家的长工都有几分蛮力。有几个曾经当过打手。” “你都认识哪些长工?” “他们家长工很多,平时又很少外出,哪能都认识?” “听说曹明与青面妖血魔两个人,曾经比过武。” “那是鬼话,凭他?哼!他配?两妖魔吃定了他,三番两次带人登门敲诈金银财宝,曹明从来就不敢拒绝。” “哦!原来两妖魔曾经三番两次前往敲诈。谢谢你,老兄,今天你我所说的话,你最好全忘了,赶快找处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声过后再出来鬼混,免得丢掉老命。你还年轻。不想死吧?” “这……” “再见。” 林老回到客店,从容不迫吩咐店伙替姑娘准备饮食。两个刺客尚在内间不许走动,事实上两刺客想走动也力不从心,脊骨受伤相当严重,得在床上躺一个月以上。 两人一面进食,一面低声交谈。林老把判断的结果慨略地说出,决定了援救傅姑娘主婢的行动。 姑娘已经精力恢复,情绪低潮已过,她不再想到逃避,不再反对刀光血影,对自己不久前的软弱失常,深感好笑和难为情。 她静静地听完,忍不住黛眉深锁,担心地说:“彦哥,如果你判断错误,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是的,很严重。”他点头承认:“任何事皆可能有差错.谁也不敢说他能料事如神,毕竟这是多方面的事,我只能凭所获的征候来估计对方所能采取的可能行动。我已经与傅夫人商量过了,由于她是傅天奇的母亲,母女连心,她有选择的责任,我仅是提供消息与对方,可能的各式行动,还是由她来抉择对策。” “她同意采取这一行动?” “是的,吉凶祸福,她必须自行负责。再说,她这时赶往荆州,也嫌太晚了,而且她是否能对付得了两妖魔大成问题,她的可用人手仍嫌单薄了些。因此,她只能冒险走这一步棋。” “天下父母心,唉!”姑娘喟然叹息:“但愿苍天佑她,希望你所料皆中,不然……” “说起来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似乎在冥冥中看到了那些人的行动幻象,预感此举可能成功。”林彦苦笑:“这是很难解释的事,很难以理解。譬喻说,我觉得一笔勾销两个刺客,为报师兄之仇而前来行刺,他们的行动出乎曹明意料之外,曹明并未派人跟踪他们,曹明并不知道他两人行刺的事。” “应该有合理的推断,来支持你的看法呀。”姑娘说。 “这……也许有。其一,天魁星死了,一笔勾销的武功,比他师兄相去远甚,因此曹明料定一笔勾销不敢冒险,更不敢白昼大胆行刺报仇。其二,一笔勾销相当机警,早料到可能受到昨晚引诱他们离开现场,并击伤他的同伴,来历不明的那三位高手的跟踪监视,因而采取了反跟踪的措施,行动快速且小心,采取迷踪术摆脱了跟踪的人,潜过江来走险行刺。” “曹明会不会派有眼线在监视我们?” “可能的。但我猜想他事先没料到诡计会失败,以为他和天魁星几个人就可以将我擒获。等他脱身后再派人过江布置,所派的眼线恐怕这时才能布置停当,所以不可能知道一笔勾销潜入行刺的事。时候不早,半个时辰后咱们出动,博夫人这时该已就位了。 小舟靠上了曹家的码头,林彦向四名舟子说:“不瞒诸位说,在下不是前来拜访曹家的客人,而是有事而来,很可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以一个半时辰为期,你们如果愿意等,在下付一百两银子船资。如果不能等,你们可以回去了。” “客官,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一条船。”控舟的大汉欣然拍拍胸膛:“等,十五个时辰小的也等。” “这样好了,你们离岸百步下施,往上游半里地泊舟,看到在下出现用手式示意再靠过来,以免发生危险,老兄意下如何?” “好,小的留意就是。” “那么,在下先付二十两银子。”林彦将两锭银子递过:“现在,祝福你们能平安如愿赚到另外的八十两银子,呵呵!” 他拉了姑娘的手,踏上了码头。大江水位暴涨暴落,这一带用不着设码头,设了也没有多大用处,曹家是唯一拥有自建码头的大户。 原来泊在码头的一大一小两艘舟艇,不知泊到何处去了,江滨空荡荡,鬼影俱无。 码头距曹家约有里余,坡岸顶端,建了一座歇息的大亭,八角玲珑,古色古香。 林彦在亭中落坐,向姑娘笑笑说:“恐怕得等一些时间,把你带来的酒菜吃光,也就差不多了。” 姑娘带来了一只提篮,里面盛了酒菜。菜分别用荷叶包好,往碟子一倒就可上桌。芝姑娘很细心,日常的生活琐事从不需林彦分心。 这座亭子不但位置不错,而且气派并不比对江的至喜亭差;不同的是至喜亭有大文豪欧阳修作记。亭东里外就是孤山。向西极目眺望,二十里外群峰屏列,天清气朗时可看到峡口。前面江面辽阔,帆影片片如诗似画,对岸的府城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宁静安详,江岸桅樯林立绵延数里。总之,闲来无事在这里观赏山光水色,心胸为之一宽,大有超然物外的感觉。 但今天,他俩的心情是沉重的。美丽的景色中,隐藏着无边的杀气;江山如画,掩不住血影刀光。 一壶酒喝了一半,林彦低声说:“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曹老爷终于发觉警兆,心虚之下露出了狰狞面目,我已经算定他没有我机警沉着,落入我的算中了。如果他聪明,他应该亲自携酒前来助兴,陪我们观赏江景。” “如果他真的携酒前来呢?他就聪明些了?”姑娘含笑问。 其实,她并未发现有谁来了。 “问题是他并不真的聪明.他一定派人向孤山顶端飞赶,希望能幸运地让下江来的船收到信号。” “下江来的船不会这么快吧?来回足有五百里以上,而昨晚……” “呵呵!为了灭口,两妖魔绝不会在荆州坐等消息。先遣前来安排掳人暗杀的爪牙能力不差,主持大局有条不紊,布线相当完善,可知主要人物必定随后可到。我判断傅姑娘主婢从陆路逃来夷陵,追踪的主要人物必定是乘船追赶的,水路慢一两天行程乃是意料中事。 唔!要来的终于来了,这位仁兄我似乎并不陌生,虽然从未谋面,却耳熟能详,曹老爷真不简单。” 路宽丈余,笔直地通向曹家的大宅,两侧树行成荫,田野中栽了桑麻,间或有三两块林地。但距大庭宅百余步,全是稻田,想秘密接近的人,真得花不少工夫。 十余步外路左的树丛中,踱出一个全身黑的中年人,留了卷尾的大八字胡,大鹰钩鼻.吊客眉加上眼角下吊的三角眼,阴森森冷电四射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腰带上,插了一柄抢眼的勾魂令。这玩艺刃宽、无愕、沉重,往身前一搁,完全护住了胸腹要害。只需稍为移动,任何兵刃也无法攻入。 攻击时候,劈砍削拍力道凶猛,普通刀剑真难招架。 “黑衣吊客曾训!”芝姑娘低声惊呼:“宇内七大凶煞之一。 姓曹的如果真是地方土豪,怎会让这种人在庄中隐身?彦哥,姓曹的可能真是情急走险了。” “所以我认为他不够聪明。”林彦低声说:“如果他携酒来把盏言欢,我们真无奈他何。” 黑衣吊客到了亭外,淡淡一笑背手而立,说:“两位雅兴不浅,这里实在也是野宴的好地方。” “那是当然。”林彦也笑笑:“不然我们也就不会来,来了不雅也得雅啦!” “确是如此。”黑衣吊客举步入亭:“在下姓曾。两位贵姓呀?” “在下兄弟姓林。曾老兄,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谢谢。”黑衣吊客在石桌对面落坐:“两位好像知道曾某这个人。” “听说过,黑衣吊客在江湖名头响亮,林某虽是江湖末流,有关江湖大势不得不留心。”林彦取过另一只小酒杯斟满酒递过:“见了吊客黑衣,不死也得脱层皮。奇怪,据在下所知,尊驾一生中,恐怕是第一次破天荒对人如此和气,是不是在下认错了人,抑或是江湖传闻不可凭信?” “你没认错。” “那么,在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吗?”_“很难说,祸福无门,惟人自招;是吉是凶,得故的态度来决定” “在下的态度如此重要吗?” “是的。” “老兄,你希望在下采联何种态度呢?” “当然是好来好去。” “哦!你老兄要在下兄弟原船回去?” “你愿意回去吗?”黑衣吊客阴笑着问:“有时候江面会突然刮起怪风,一刻就是大半天,风高浪险的确可怕。趁现在风平浪静,乘船回去还来得及。”。 “可惜在下要办的事尚无着落。同时,在下也不怕风险,目前还没有走的打算。” “老弟,目下的年轻人,最大的毛病是听不进老一辈江湖名宿的忠告,这是十分令人遗憾的事。有不少初出道少见识的年轻后辈,就是听不进忠告而送掉自己宝贵的生命。” “也不见得。”林彦举杯邀饮:“大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又道是江湖无岁,武林无辈。江山代有才人出,因此而出头扬名立万的人,不在少数。” “哦!你两位也想出头扬名立万?老弟,你不觉得这条成名的路,走起来十分艰辛吗?” “总得有人走,对不对?少年子弟江湖老,没有年轻人,那有老年人?老兄,你也曾年轻过,我相信你走的路同样艰辛,但你仍然走过了,对不对?” “对,对极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们离开。” “为什么?” “因为在下请你们离开。” “是曹老兄的意思吗?” “是在下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在下还不打算走。曾老兄,你知道曹老兄在这盘棋上,他一共下错了多少败棋吗?” “你的意思是指……” “这一步他又下错了。” “何以见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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