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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第二十四章 群魔乱舞

  巳牌时分,男人们都应该在地里干活,事实上,附近的麦地里很少看到健壮的男人。村头的白杨树应该是儿童们游乐的好地方,但却不见儿童的踪影。

  “大叔请了。”林彦牵着坐骑上前向村夫行礼:“请问,这里是什么地头,可有路到大庆关?”

  “哦!客官是……”中年村夫毫不感惊讶地反问,眼神涌起太多的疑问。

  “小可到山西公干,来自咸阳的解差,县城封锁戒严,不得不抄小道赶路,以免耽搁行程误了公务。”

  “哦!客官怎知县城成严?”中年村夫信口问:“老汉倒没听说过呢,村子里的人很少进城嘛!这里是朝坂西坡。北面两里地是紫阳山灵应观,南面那条路通新市镇。沿这条小径向东走,可以到河边的大庆关,路不好走,东弯西岔的,走错了就麻烦啦!”

  “哦!谢谢大叔指引。”

  “大牛家的老五地头熟,客官如果能给他百十文钱,他会带你们到大庆关,反正地里用不着照顾,他会带你们到达地头。平时秋收以后,他经常到县里去做赶脚的。”中年村炎热心地替他介绍向导。

  赶脚,也就是用自己的驴子载客,客人乘驴,自己在后面替客人背行囊,赶在驴子后面相当辛苦,钱赚来不易。

  “大牛家在何处?”

  “西首第二家,客官夫问问看,多花几文钱,值得的。”中年村夫用手向大牛家一指:

  “老五人很能干,能不能走该不该走的地方他都熟,有些私盐贩子从解州把盐偷运过来,都找他带路,十几年来从未失过风,很靠得住。”

  林彦大喜过望,正苦于人地生疏,能找到一个替私盐贩子带路的人,真妙。他谢了中年村夫,向姑娘挥手示意,牵了坐骑走向大牛的家。

  林彦在屋前的柳树下拴了坐骑,示意姑娘在外等候,上前推开柴门,扬声叫:“里面有人么?”

  柴门内是一座小小院,堆放着一些农具和杂物。大门半掩,里面伸出一个秃脑袋的中年村夫,讶然问:“难呀?你是……”

  “在下来找大牛。”

  “哦!我就是,你是……”

  “在下要到大庆关,请大叔方便,这一带听说大叔家的老五很熟……”

  “不错不错。请进来坐,我去叫老五来,你们当面谈好不好?”

  林彦毫无戒心地踏入厅堂,大牛先奉上一杯茶,微笑道:“客官清用茶,请小坐片刻,我到后面去叫老五来,他在照料他那头小驴。

  “大叔请便。”

  大牛似乎左脚有点不便,一歪一扭地入内去了。

  他口并不渴。并不想喝茶。举目打量厅中的古旧陈设,耳中突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异响。

  院子宽广约三丈,外面的柴门是开着的。他向外注视、看到柳树下的坐骑,另一匹坐骑被柴门旁的木院墙挡住了。

  听到异声,起初他并未介意,似乎是有物落地。也许是坐骑在顿蹄呢。接着,突觉气血一涌,一阵昏眩感突然袭来。

  一阵心悸,一阵无名的恐惧浪潮无端涌上心头_他看到茶碗袅袅升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大热天,炎阳似火,这碗茶会冒蒸气?谁会在大热天给客人奉上一碗热茶?

  他像一头面临死亡威胁的猛兽,左手前伸,右手火速从百宝囊中掏出一颗丸吞下。他以为自己够快,其实手脚的力道已在迅速地消失,举动慢得力不从心。谢谢天,丹丸总算入腹了。

  他颓然坐下,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手脚的力道快消失了,似乎腰脊也逐渐挺不起来啦!昏眩感也在加重,眼前逐渐朦胧,心似乎正在慢慢沉落。

  “给我片刻时间!”他心中狂叫:“林彦,你不能倒下!你一倒下他们就来了,不能……”

  顽强的生命力,坚忍的性格,求生的本能,强烈的自信小……他终于能安坐不动,支持着不倒。

  依稀,他听到里面传来隐隐人声:“他倒了吗?该出去了吧?”

  “还在坐着。”是那个秃脑袋大牛的声音。

  “那怎么可能?”

  “事实如此。”大牛的语音有点不悦:“你过来看。”

  “我出去看看……”

  “去不得,想死吗?”

  “虎死不倒威,大概他有虎的能耐,人昏迷不醒,坐着当然不会倒下。胆小鬼,你不去我去。”

  “不可……”

  “哼!”脚步声轻得像猫。

  内间里出现一个壮年村夫,挫低身躯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向闭目安坐如同老增入定的林彦,一丈、八尺……突然伸手朝指向前一伸,或气破空声倏发,赫然是练武人苦修一甲子方克有成的天罡指功,极难练成的真气制穴术。

  蓦地一声怒啸,林彦以原坐式贴地前滑,左掌一拂,袭向七坎大穴的天罡指功无声自散,“砰”一声大震,他的手掌击在对方的小腹上。壮年人做梦也没料到他不闪避反而进击,相距太近,想躲已力木从心,身躯被震得飞退,重重的撞在神案的案角上,神案崩坍,人也反弹倒地。

  林彦顾不了头脑的昏眩感尚未全消,狂野地跃出柴门外,只觉心向下沉,急得手脚发冷。

  两匹坐骑仍在,龙姑娘踪迹不见。

  “小妹!”他发狂般厉叱远处白杨树下的村夫也不见了,左右邻听不到人声,像是一座死村。

  “小妹!小妹……”他不死心地大叫。

  没有任何回音,他知道大事不好。

  “砰!”他踢倒了已上闩的厅门,冲入内堂。

  蹄声起自屋后,有两匹马向东北方向逃掉了。

  “我该先上屋察看!”他拍打着自己的头狂叫。

  回到厅中,被他击倒的人不见了,地面有一大滩血迹,显然那位具有天罡指功的高手,在他半昏眩中全力一击之下,内脏全被震碎活不成了,尸体已被带走,无法从尸体找线索啦!

  他到了坐骑分,仔细地察看地下遗留的痕迹。

  “我怎么这样大意?天哪!小妹!”他自怨自艾地责备自己,不死心地仍然高声呼叫。

  但他知道,龙姑娘已落在对方手中凶多吉少。

  柳树共七株,每一株皆粗约两人合抱,最近的两株堆放了不少去年留下做牲口饲料的麦秸,里面躲三五个容易得很,从后面用暗器偷袭,太理想啦!

  有两个女人的小蛮靴脚印,是从南面走的。他牵了坐骑,沿足迹急走。可是,远出半里外,足迹消失在南下的小径上,小径人兽的蹄迹皆有,甚至有车迹,显然这里有接应的人。

  他像疯子般在这起伏不定的林野里寻踪,向南到了新市镇,毫无线索。最后,他决定入城走一趟,在一座荒野的树林中藏好坐骑,包裹则掩藏在一座狐穴内,定下心悄然往西走,躲在官道旁等候天黑,也希望擒龙姑娘的人,带人至同州府城交与毒龙。丢了龙姑娘,他的怒火如山洪爆发,潜伏时几乎克制不了自己,他成了一头受了伤的可怕猛兽。

  未牌初,东面施施然来了一个年约半百,仙风道骨留了三络长髯的老道,穿一袭打了不少补丁的青道袍,手点枣木棍神态悠闲。

  总算等到从县城方向来的人了,机会不可放过。

  他悄然从矮树丛中踱出。老道发现他了,脚下一慢,眼中有奇异的神情。

  “道长,不必迟疑,在下并无恶意,不是劫路的。”他拦住去路和气地说。

  老道徐徐接近,淡淡一笑:“方外人身无长物,不怕劫路的。”

  “所以,道长用不着怀有戒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贫道至光。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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