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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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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不是撒谎的人。如果不是情势迫人,就凭这撒谎的两字,本姑娘也要令你生死两难。” “哼!少吹大气了。说!骚狐狸为何要你将林老弟引离陕西?” “家师看上了他。但在西安不能动手,怕引起毒龙的误会,讨不了好。”小化子不退了:“你我道虽不同,目的一样,何必伤了和气?这样吧,彼此合作将他诱离陕西,我在陕西境外诱他远走湖广入川,两得其便,如何?” “落在你这淫妇手上……” “唷!你怎么口上不留德?”小化子媚笑:“你西川三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英雄大丈夫。你们奉命引他平安离开陕西,我奉命将他安全地诱往四川,两得其便,你总不能保证他一辈于都平安大吉,只要他不在陕西出事,你们便可以交差了,对不对?如果你不同意,本姑娘立即向他说出你的阴谋,大家落空。” 断魂钩意动,停步思量。 “林兄弟是条汉子,落在你这妖女手中……”金刚亮着大嗓门叫。 “唷!你又不是他的奶娘,管得了他的事?”小化子挖苦金刚:“他如果是鲁男子不好色,就不会受我的引诱,你替他担的什么心?” “好,我依你。”断魂钩阴笑:“你得保证他在离陕之前平安无事。” “那是当然,本姑娘爱护他之心比你更切。可是,你却言不由衷。” “什么?你……” “你要送他到钦差府冒险犯难。钦差府高手如云,他一去岂不风险重重,能平安大吉?” “哈哈哈!船过不了河,他到不了钦差府,当然会平安无事。西川三雄要在船上弄手脚,决不会出纰漏。”断魂钩满怀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小化子微笑,笑得暧昧。 林彦向北觅路。察看沿岸形势,远在两三里外,不知同伴在联手计算他。当然,他并不完全信任西川三雄,但对小花子却完全信赖,小化子的表现也的确令他放心。 这一带是颇负盛名的渭河平源,陕西的粮仓,也是关中平原的最富裕地区,地当郑白渠的灌溉流域。 三原、高陵、泾阳三县,形成金三角地带。目前白渠因年久未修,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加上苛捐杂税名目繁多,以及预缴赋税的压榨,受不了的人便大批外逃,因此大批田地任其荒芜,虽有不少人犯押来做农奴,仍然无法使所有的田地复耕。走在乡村小径上,农田中似乎看不见多少年青力壮的人们在干活,多的却是脸黄肌瘦的老少妇孺。 前面展现一片平畴,微风吹来麦浪起伏十分壮观。左方三里外,高大的白杨像无数巨人,合抱大的巨柳亭亭如盖。不用猜,树后必定是一座村庄。 林彦沿小径徐行,心中大感狐疑。看村庄不算小,怎么田野中鬼影俱无?听不到犬吠,看不到牲口家禽在外觅食? “那是一座死村,被瘟疫摧毁的村庄?”他想。 麦田不能通行,这里的田又宽又大,路从右侧一处荒野杂林绕出村口,一时好奇,他信步沿小径走向村落。 这一带原是田地,不知为何任其荒芜,野草及肩,一些灌木丛已高有丈余,可知至少荒了五年以上了。走了里余,耳中听到了异声,心生警兆,他本能地缓下脚步,超人的听觉派上了用场。又走了十余步,他止步含笑向右方的树丛说:“小可从河边来,途经贵地毫无恶意,可否出来谈谈?入境问俗,小可有事请教。” 拨枝排草声入耳,青影窜出。他一怔。原来是一位十一二岁、眉清目秀人见人爱的小女孩,虽然生得瘦小,但灵秀的气质令人喜爱,穿的青布衫裤打了不少补丁,但清洗得干干净净。小女孩子在他身侧一丈左右止步,灵秀的大眼睛注视着他的佩剑,吞吞吐吐地问:“大叔,你真是经过这里的人?” “是的。”他微笑着答:“我的家在河南,乘船来的,船停在河边、想到各处走走。小姑娘,你怎么躲在这里?那座村庄是你的家?” “大叔,你佩的是剑。” “是的,用来防身的。” “能不能杀人?” “杀人?”他的眉心锁得紧紧地:“小姑娘,你怎么问这种话?” “能不能杀人嘛?”小姑娘小嘴撇起,像撒娇也像生气,小脸蛋有希冀的神情。 “剑本身是不会杀人的,但如果有人要杀我,我便会用剑保护我自己。” “借给我,大叔。” “什么?借给你?你是……”他大感困惑。 “我要用来杀人,杀坏人。” “杀什么坏人尸?” “你别管。大叔,你借不借?” “我……” “你不借我就抢。”小姑娘坚决他说。 “抢?”他失笑:“小姑娘,我认为你还不是用剑的年龄,不是……” 小姑娘一闪即至,好快,左手一伸,毫无顾忌地抓他的胸口。接着,右手快速地抓他的剑把。 他不上当,不理小姑娘吸引他的左手虚招,后退一步,小姑娘两手都落空,右手一伸,抓住了小姑娘的右肩。 “你的练武基础打得很好。”他说:“告诉我,为什么要用剑去杀坏人?你的父母呢? 他们……” 小姑娘扣住他的手掌,想用反擒拿解脱,压掌背扳手指下挫扭身,可是白费劲,挣得脸红脖子粗,快哭啦! “我爹妈逃难去了,快三年啦!”小姑娘泪眼晶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爷爷和奶奶在村里,叫我逃出外面躲避,已经三天了。” “为什么?小姑娘乖,告诉大叔好不好?”他放手,温柔地轻抚小姑娘的小辫子:“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三天前来了许多税丁。”小姑娘终于哭了:“在土地庙杀了许多叔叔伯伯,吊起好多好多人。” “为什么呢?”他柔声问:“不要哭,小姑娘。你是说,那些税丁还在村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已经来了三天。爷爷说,如果不等奶奶出来接我,我自己跑回去,爷爷奶奶就不要我了,所以我不敢回去,那些税丁会杀了我的,我要一把剑来杀那些税丁。” “哦!你打不过他们的。” “爷爷教我拳脚,也教我用木剑……” “你爷爷姓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姓高。我叫锦云。” “你在这里等我。”他沉静他说:“大叔先进去看看,去看看你爷爷奶奶怎样了,好不好?” “带我去嘛,大叔。” “不行,那些税丁很可怕,他们真会杀你的。听话,我很快就回来。哦!树林里是不是还有你的同伴?” “是的,八个人,都是邻居的姐妹。爷爷说,姑娘家一定要躲避,不然会被捉去卖呢。” “你告诉她们躲好,千万不要再出来,懂吗?” “我懂,我不出来就是了。” 林彦挥手示意小姑娘退回藏身处,站在原地发怔,从小姑娘身上,他回想到被他连累而遭了毒手的小莲祖孙俩,只感到气涌如山,他心中惨然。在这段时日里,他曾经接触过不少当地的善良百姓,知道不少惨绝人衰的悲惨故事,对梁剥皮的暴虐虽有深刻的认识,但耳闻的事永远没有亲身的悲惨经历来得深切,张老人的事令他没齿难忘,自疚的痛苦刻骨铭心。 他陷入冥想中:草棚养伤的痛苦;小莲祖孙的非人生活;崂山双奇给予他的鞭打;四海游龙祖孙的援手……而后是草棚的夜斗;棚后的坟丘……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突然切齿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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