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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不曾,但你并未否认。”

  “在下现在正式否认,师门岂可乱认的。”他大声说。他称荣昌为叔,叔与师是不同的,因此他向玉如说艺自家传,并无错误。其实,他的剑术的确出于荣叔传授,天痴传给他的只是神奇的内功,再说是将至刚与至柔两种气功铸于一炉,因而获得大成而已。任何神奇的剑术,如无内功相辅便毫无用处,近不了对方,攻不入剑网,一切免谈。

  “那么,你找虬须丐有何用意?”毒龙追问:“为恩?为仇?为敌?为友?”

  “那是在下的事。”

  “本座不管你的恩仇敌友,只告诉你那贱花子已经死了。”毒龙傲然地说。

  “是你杀他的?”林彦强抑心跳追问。他知道,这恶贼自命不凡,敢作敢当,不会掩饰自己的罪行灭自己的威风。

  “谁杀的无关宏旨。阁下,你很了得,本座正需要你这种人才,你愿与本座共享富贵吗?”

  “哈哈!尊驾做太监的奴才,居然妙想天开,想要林某做奴才的奴才,岂有此理。”

  “哈哈哈哈……”毒龙仰天狂笑,声震九霄。

  “你笑什么?”

  “笑你。梁剥皮是什么东西?”毒龙向四周一指:“瞧本座这些弟兄,他们又岂是甘心雌伏的英雄好汉?告诉你,蛟龙蛰伏,为的是气候未成,咱们只不过利用梁剥皮,以便造成时势而已。你看看目前陕西的局面,在咱们帮助梁剥皮大肆搜刮下,人心惶惶四野骚然,时机一到,有人登高一呼群起反抗,那就是咱们龙飞九五风云际会的时候到了。老弟,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朱家皇朝眼看气数已尽,正是咱们草莽英雄江湖豪杰飞扬奋发逐鹿中原之时。

  兄弟以至诚邀你参加咱们的大举,共图富贵,老弟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得林彦毛骨悚然,抽口凉气说:“你想谋天下夺社稷,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未免太可怕了。”

  “这有什么不对?”毒龙理直气壮地说:“当初朱洪武打江山,还不是利用焚香教白莲会,进行暴民裹胁的手段以造成时势?你以为……”

  “在下以为你助纣为虐,残民以逞,罪该万死。”他忍不住厉声怒吼:“梁剥皮固然不是东西,你更是残忍恶毒的洪水猛兽……”

  毒龙怒不可遏,拔出龙须刺怒吼道:“该死的东西!没有人敢对石某说这种话,不活剥了你,难消心头之恨,毙了你……”

  怒吼声中,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冲到,龙须刺凶猛地点出,灵蛇吐信走中官无畏地排空切入,罡风骤发,力道如山,三尺六寸的龙须刺加上手臂的长度,威力远届八尺外,任何人也招架不住。

  林彦真力将竭,当然不会愚蠢得与毒龙斗力,他左闪易位避招,乘势切入反击,依然十分灵活,生死关头,他竭泽而渔用上全力,招出乱洒星罗反击毒龙的右胁要害。

  毒龙根本不理会他的剑,顺手一拂,龙须刺以惊人奇速,拂向他的冷虹剑。“挣”一声暴响,兵刃无可避免地接触,双方都快,变招已不可能了。

  林彦的剑向外荡,剑上真力有限,而龙须刺却不怕宝刀宝剑,一崩便开。他心中一懔,一咬牙,强提真力借势左旋,回风拂柳身剑合一再次反击,猛拂毒龙的肩背。

  “高明!”毒龙叫,迅捷地转身挥刺硬接,铮一声兵刃再次接触。

  林彦感到虎口一震,人随凶猛的震撼力斜飘八尺,糟了!身躯完全暴露在毒龙的刺下。

  毒龙心中大喜,这小子力竭啦!网中之鱼,何必急于到手?一声狂笑,来一记目中无人的泰山压顶。龙须刺又沉又重,可以当刀棍使用,也可当鞭抽击,这一刺击下,大石头也得炸裂。

  林彦临危不乱,乘势扭身仆倒,拚余力奋身滚转,滚向毒龙脚前,出其不意走险反击,像是用地堂刀法拚老命。

  走险的人有福了,拚命的人有时亦可获得幸运。剑以全速削绞,快速绝伦。毒龙真没料到他用这种拚老命的怪招,本能地向前跃起,身材高大反应没有林彦灵活,前跃应该是避招的最好方法。“嗤”一声怪响,右小腿肚被冷虹剑的锋刃扫过,裤管裂了一条缝,当堂出彩。假使慢一刹那,这条腿算是报销啦!

  林彦远出丈外,火速跃起转身,大阳穴青筋跳动,大汗如雨,虚脱的感觉几乎令他站立不牢。

  “你小子竟用这种恶劣的赖招。”毒龙怒吼:“太爷估高了你啦!纳命。”

  吼声中来势汹汹,一刺抽出。林彦心中叫苦。吃力地左闪右避,招架乏力,连闪七招,退出三四丈外,每一招皆危机.间不容发,险象横生。

  “挣挣!”他又封了两刺,又退了丈余,脚下大乱。

  身后,突传来沉雷似的叱喝:“此路不通,不许退过来。”

  “抽掉他的皮!统领,拆了他的骨。”四周的走狗们兴奋欲狂,大叫着替主子助威。

  “铮铮铮!”又接了三刺,他头晕脑胀踉跄暴退,快要崩溃了。

  “不许插手!”毒龙大喝。

  已叫晚了,惨剧已生。原来林彦身后合围的六名走狗见林彦退到,背部暴露在他们的剑尖前,认为机会来了,不约而同挥剑偷袭。六支剑有先有后,两侧的人当然慢了些。

  林彦行将力竭,但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先天的生命潜能,生死关头,他神力骤生,背后剑气压体,他大吼一声,大旋身剑涌千朵白莲,临危拚命。

  “铮铮……”剑吟震耳,罡风彻骨。

  “啊……”惨号声刺耳,有人体冲出。

  人影急剧分开,三支剑翻滚着飞出三四丈外。

  “呔!”尚未静止的林彦再次怒吼,电虹再闪。

  三个稍晚到一刹那的人中,有两个是崂山双奇,被刚才三同伴中剑的可怖情景所惊,正向后急退,但仍然晚了一步,林彦的第二次狂攻光临,剑涛涌到。

  “哎……”老二徐仲惊叫,滚倒开溜,右上臂裂了一条缝,肩部的三角肌也裂了口,伤得不轻。

  老三徐季稍幸运些,右腿外侧出现一个半寸深的创孔,发狂般侧射两丈外,着地屈膝便倒。

  最后一名走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右胁下挨了一剑,直贯内腑。六个人倒了四个半,一个是滚走的。

  这瞬间,抢救不及、怒火焚心的毒龙大吼着:“你该死一万次,打!”

  紫色的电芒破空而飞,稍远些的人无法看到,站在三丈内目力佳的人,仅可看到一丝淡淡的紫芒而已。

  林彦已到了虚脱境地,可怕的晕眩感无情地袭来,浑身力道尽失,唯一可用力的地方是右手的五指头,死死地握牢剑把不会自行松脱。感到天旋地转,呼吸困难,眼前金蝇乱飞。

  “我要崩散了!”他绝望地想,人向前一仆。

  搜屋的人正搜完屋内,正大搜屋外四周,要搜出先前叫“傻瓜”的人,林彦的右方,正是柴门把守人少的方向,那里的人正在搜屋四周。

  灰影来势如电,从柴门内飞射而至,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已到了林彦身旁。

  “我带你走!”灰影低叫,熟练地向下一挫,恰好接住倒下的林彦,肩起林彦从屋倒飞掠,去势如电射星飞。

  两名走狗刚从屋角奔出,大喝道:“什么人……”

  “是我。”怪异的嗓音起自壁间,一座小暗门比狗洞略大些,钻出一个浑身青绿的妖怪,被散着长及腰部的青丝,半掩住面目,脸部还有一条掩住口鼻的绿巾,被在外面的宽大罩袍,青绿相间的条纹纵横交错,极为刺眼。但如果伏在草丛中,不留心的人走近也不易发现是人。怪人身材并不高,长而宽的大袖一挥,罡风乍起,噗噗两声闷响,分别将两名走狗震飞丈外,倒地便七孔流血。

  “快走。我掩护你们。”怪人用他那怪嗓子附叫,声音赫然与叫傻瓜的声音一样。

  灰影背着林彦一掠而过,奇快绝伦。林彦并未昏厥,人是清醒的,只是双目视而不见,浑身无法动弹而已。

  “又是兰花香。”他心中暗叫。

  绿袍怪人向侧掠走,向东面的山区撤,口中发出刺耳的鬼啸,宛若星跳丸掷。

  灰影向南奔,三两起落便窜入矮林茂草中冉冉而逝。

  追的人像鸦群,有些追逐灰影,有些狂追绿袍怪人。毒龙却不追赶,骇然叫:“这是什么陆地飞腾术?”

  一名走狗脱口叫:“追不上了,是无影门的移影换形轻功。那绿色的身影好怪,有点像豹窜术。”

  “是这栋宅院的主人,姓葛。”一名爪牙惊骇地说:“怪事,他怎么也是练家子?鬼才相信,不会是无影门的弟子吧?”

  “你认识那姓葛的人?”毒龙问。

  “怎不认识?这一带属下曾经前来查问多次,去年万里鹏反叛潜逃藏匿骊山,属下就负责清查这一带地面,所以认识。他是个逃户家属,家小三年前逃亡不知去向,北面那一带三百余亩田全充了公,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老人,每半月须向县衙巡检衙门投验,谁也没料到他竟是个身怀绝学的人。”

  “杨总管。”毒龙大叫。

  正在搜查前面矮林的内堂大总管一剑三绝杨威,大声应喏着飞步而至,欠身抱拳说:

  “属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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