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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还有一个。”张老人机警他说:“小犬病重,无法出来应验。”

  “混帐!把他拖出来。”税丁怒吼。

  甲首脸上变了颜色。另一名税丁冷笑着问:“张甲首,你不是说这一户只有两个人吗?

  怎么多出一个?”

  “这………”甲首直打哆咳,语不成声。

  进入棚屋的税丁,已拖死狗似地把林彦拖出来了,往地上一丢,础冷笑。

  “禀差爷,那是老汉的第二个儿子,逃匿在外两年多,昨天才返家,进门就爬不起来了。”张老人卑谦地诉说:“这畜生逃亡在外无衣无食,病重垂危才想到返家挺尸。老汉正打算今早向甲首投告…”

  “住口!他昨晚回来,你就该当时就向甲首申报。”税丁火爆地叫,转向甲首问:“你看是不是他的儿子?”

  “小……小的知道他的次子张二逃走在外,上面有案可稽……”

  “我问你这人是不是张二?”

  甲首左看右看,迟疑他说:“小的不……不清楚,好……好像是,身材差不多。脸病得变了形,小的……”

  “先把他拖走,到衙门去问。”税丁向同伴发令、一名税丁踢了林彦一脚,喝道:“站起来,走!”

  林彦无法站起,但不得不挣着撑起上身。

  “差爷天恩。”张老人哀求:“他病得太重,过两天,老汉叫他到衙门投到……”

  “不行!”

  林彦吃力地站稳,吃力地迈出第一步。虎落平阳,他必须离开张老人跟税丁们走,以免累及张老祖孙。

  “快走!”税丁催促他走。

  他迈出第二步。真不巧,脚下是一个小土洞,一脚踏空,人向前一栽,砰然仆倒。

  税丁一把揪住他的发结往上提,在他青灰色肌肉扭曲的脸颊抽了一耳光,怒喝道:“别装死,站起来走!”

  “如果我能走。决不装死。”他吃力他说,眼中有怨毒的火花。这一耳光力道不轻,打得他眼冒金星。

  口气顽强,税丁先是一怔,接着怒火上冲,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手起掌落,给了他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吼道:“你这厮吃了豹子心老虎胆,那还了得?居然敢在太爷面前逞强,不打你个半死你还不知厉害呢。”

  林彦重重地摔倒,只感到天旋地转,口中发咸,触及内.伤,痛得他浑身发紧,眼前发黑。

  “差爷们饶命!”张老人狂叫:“他……他快死……”

  “滚开!再闹连你也带走。”税丁凶狠他说。

  不远处的五个人被这里的闹声所吸引,慢慢地向这儿走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虬须大鼻、佩了剑的中年人,操着山东腔的官话问:“怎么一回事?”

  “徐二爷,事情景这样的……”税丁将经过说了。

  徐二爷拉起林彦,精明凌厉的目光在他浑身上下转,冷冷地问:“你得了什么病?”

  “跌……跌在山……山沟里,是……” 、“是伤,内外部有伤。说!真是跌伤?”

  “是的。”林彦硬着头皮答。

  “你这混帐东西!跌伤怎不见明显的外伤?老蒙伙却说你是病。好,你两人中,总有一个撒谎,一定是想隐瞒些什么,马上就可以把撒谎的人找出来。来人哪!先架起他来给他一顿皮鞭,他就会乖乖吐实了。”徐二爷恶狠狠他说,将林彦推倒在地。

  两名税丁架住了他,一名拉出皮鞭,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顿好抽。“叭叭叭叭……”第十五鞭,他昏厥了,胸前一片鞭痕,一条条怵目惊心。

  “再打就打死他了。”甲首魂飞魄散地叫。

  “饶了他吧,公爷……”张老人跪下哀叫。

  “泼醒他,再打,详细讯问他。”徐二爷冷酷地下令。

  右首一座棚屋中,突然转出一个灰衣老人,呵呵怪笑道:“泼醒岂能无水?来啦!这里水缸中水不少呢。”

  棚屋外本来有两名税丁,看管着五名老少,同时一惊,一个说:“咦!里面分明没有人了……”

  “呸!老夫不是人是什么?”老人向税丁吐口水。

  “咦!你这老匹夫……”税丁叫,冲上伸手便抓。

  “噼啪!”耳光声清脆,税丁狂叫一声,踉跄后退。

  人影又现,棚内掠出一个小村姑,花布衣裤像只花蝴蝶,左手挟了一把连鞘长剑,人像怒豹般地窜出,速度奇快,但见人影乍现,便已到了另一名税丁身前,也就是前一名税丁挨耳光的同一刹那。

  “噗!”另一名税丁左胁挨了一脚,向右直跌出两丈外。

  “咦!”徐二爷吃惊地叫,本能地伸手拔剑。

  老人貌不出众,但笑容可掬,拍拍手,从腰带上拔出一根乌木短手杖,一面向徐二爷接近一面笑吟吟地说:“好啊!原来你这小子跑来陕西做走狗了,你就不怕丢人现眼,把徐家的脸面都丢光啦!山东陈税监死翘翘了,你怎么不死?”

  “你……你阁下是……”徐二爷骇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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