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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也好,我先打发小菊走。”

  姬家的人不走小径,已从村后乘竹筏渡过河,以逃避干幻剑的追踪,从河对岸溜走了。

  祠堂前,千幻剑找到尚未完全断气的行尸巩方,问出永旭遇难的经过,坚称永旭确已被浊世狂客的毒丹九毒死灭口了。

  千幻剑心中沉痛已极,激怒之下,放弃追踪姬家的人,率领庄中的子弟,愤怒地追踪浊世狂客的去向,不顾一切狂追,誓在必得。

  只有一个外人跟他同行,那就是穷儒。

  大魔与香海宫主一群黑道群豪,得悉永旭已死,一个个黯然神伤,惨然踏上归程,返回江西继续寻找大邪的党羽,誓报九华被出卖的奇耻大辱。

  浊世狂客是从东面撤走的,已经走了许久啦!

  小菊走后,久久不见返回。

  永旭与葛姑娘监视着小径,等候姬家的人经过。

  永旭估计姬家与浊世狂客双方的实力,猜想姬家占不了便宜,但浊世狂客想留下姬老庄主,也不是易事。

  太乙神功如果练至七成火候,普通的兵刃决难造成灾害,浊世狂客的内功火候固然不凡,但想留下姬老庄主势不可能。

  姬家的人如果撤走,必定向南沿河谷南奔,至黄州会合顺天王,遁回四川男建根基。

  等来等去等得心焦了,始终不见有人经过,远处的村落已经沉寂了,杀声厉号也早就停止了。

  永旭等急了,跳起来说:“不好,恐怕他们不走这条路,回去看看。”

  “周爷,他们应该向南走的,咱们沿河谷向南追。”葛姑娘也站起说。

  他却不愿向南走,笑问:“如果你被人追逐,会不会投奔大授所在地托庇?”

  “当然会。”葛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对了,这是南下唯一小径,姬老狗不走这条路,可知顺天王不会从南面来,走!到村中找踪迹。”

  “也好,走吧!我留下暗记,以便小菊能寻暗记找来。”葛姑娘欣然同意。

  祠堂前惨状怵目惊心,血腥扑鼻,全村死寂,尸体躺在血泊中惨不忍睹,村民门户紧闭,连狗都不敢外出。

  永旭站在尸堆中,惨然长叹喃喃自语:“如果这些人不自相残杀,全部投人宁王府,日后兴兵造反,不知要残害多少苍生,这一大劫数,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太惨了些。”

  他在尸堆中巡走察看,看有些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有否受伤的人,需要救助。

  已用不着他操心了,受伤的人早就走啦!

  葛姑娘也在尸堆中走动,独自走近东北角,看到一条小巷口有人蠕动,便悄然地走近察看。

  果然是一个受伤的人,右脚被流星锤勒断了膝骨,右胁背挨了一剑,正一寸寸用手挪动沾满鲜血的身躯,向一家村宅的大门爬去,可能是打算向村民求救。

  她悄然走近,俯身一把揪住那人的发结向上侧方一拉,看到一张肌肉扭曲变形,其色青灰的脸庞,原本英俊的脸蛋已完全走样,但仍可看出本来面目。

  “是你!”葛姑娘说,颇感意外。

  “救……救我……”那人虚脱地喘息着说,缓缓转动失神的眼瞳。

  “我为何要救你?”她冷冷地说。

  “我”

  “寇十三郎,你功臻化境,怎会失手的?”

  寇十五郎终于看清她了,绝望地叫:“补……补我……剑……”

  “你倒是看得开。”

  “你……你肯救……救我吗?”

  “不能。”

  远处永旭正向这儿眺望,高声叫:“葛姑娘,有何发现?”

  “没有,我想看看这人的身份。”葛姑娘扭头高声答。

  “认出没有?”

  “没有。”

  寇十五郎喃喃地问:“那……那人是谁?是你……你们的

  葛姑娘在他的眉心上弹了一指,丢下他扭头叫道:“我认出来了,是寇十五郎,宁王府的第二号人物,刚断气不久。”

  撤走的人是分开走的,两人站在村口,不知该往何处追,小径没有足迹,人从四面八方逃人山林便作鸟兽散。

  北面的山岭甚高,西面更是群山起伏,小河从东面来折向南流,东面全是向南伸展的小山。

  永旭略一察看足迹,决定向东追。

  葛姑娘留下暗记,随永旭向东急赶。

  他们走后不久,姬少庄主领着大批高手赶到小村,并未察看斗场的遗迹,径自从永旭所走的方向急赶。

  午后不久,山区中大雨倾盆,直下至夜幕光临。然后变成连绵不绝的靠集细雨,抢去了留下的一切踪迹。

  下了两天雨,在山区中的人吃尽了苦头,所有的踪迹皆被雨水所淹没,在山区乱闯碰运气已无此必要,不得不作出山的打算。

  雨终于在昨晚歇止,一早朝阳满天。

  千幻剑一群人一早便离开过夜的山崖,动身向南行,越过一座山,找到一条南行的小径,在一座小山村请村民准备早餐,一问之下,发觉他们已到了广济地境,东北距广济约有五十余里,沿小径南下,二十余里可抵江边的沙尾村。

  该村有处小渡口,可雇船渡过江南岸的兴国州。

  食间,对今后的行止,穷儒与千幻剑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一桌以千幻剑父子为主,在座的诸人皆神情忧戚。

  千幻剑眉心紧锁,食不甘味,自怨自哎地说:“真是鬼使神差,也许我真该相信命宿了。那晚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全力搜索那批功力奇高的神秘人物,便可早早与欧阳老兄会合,连夜向问堂袭击,岂会误了周贤任的性命?唉!都怪我误事。”

  穷儒一口喝掉一大碗酒,叹口气说:一李兄,这不能怪你,我应该负责,欧阳老兄本来主张连夜动手的,是我阻止了他。那段树枝留字,令我深信周老弟无恙,先入为主未能作最坏的打算,我……我怎对得起周老弟?我……唉!真该死。”

  “富兄,目下的大错已成,怨天恨地无补于事,重要的是必须找到浊世狂客替周贤侄报仇,免令周贤任九泉下含恨。那恶贼必定是向南昌逃,逃人宁王府托庇,我准备雇船先赶到九江,也许可以赶在前面等他。”

  “如果他已逃至南昌……”

  “兄弟率子女化装易容潜伏南昌,候机要他的命,他一日不死,兄弟决不返乡。受人之恩不可忘,我这两子一女的命,甚至兄弟这口气,皆是周贤侄所赐,为了替他报仇,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而后已。富兄,你江湖经验丰富,可否助兄弟一臂之力?”

  穷儒不佳摇头,说:“浊世狂客那狗东西,决不会躲在宁王府纳福。大小罗天之败,他对李自然怀恨在心,要不是妖道作主调派他的弟子至京师行刺致仕返乡的费大学土,怎会有辛文昭叛逃,导致大小罗天覆没的事件发生?他志在江湖,发誓要捕辛文昭剥皮抽筋,妖道也不会让他在王府纳福,所以他必定遁至武昌,那儿有他一手建立的搜捕秘站总中枢。我准备先到黄州,侦察那姬老狗的下落,再至武昌去找浊世狂客,明暗中下手,不死不休。”

  “还要去追踪姬老狗?富兄始终忘不了……”

  “兄弟并非忘不了芜湖道中的仇恨,而是总觉得周老弟并未遇到不幸,定然尚在人间,很可能到黄州追踪顺天王廖麻子去了。”

  “富兄,你没喝醉吧?”

  穷儒倒满一碗酒,苦笑道:“兄弟是不会醉的,说的决不是醉话。”

  千幻剑叹口气说:“行尸巩方的话决不会假,已是临死的人

  “但周老弟的尸体为何不见了?行尸死前的话是否可靠,兄弟存疑。”

  “可是……”

  “周老弟枯枝上的密字,坚强有力刻痕深浅划一,决不是命在旦夕的人所能臻此。兄弟与北丐、香海宫主与他相交甚久,早已知道周老弟在江湖的怪解行径。他艺业惊世骇俗,造诣深如瀚海,却行事怪腐深藏不露,示怯装疯作弄人,装病又算得了什么?总之,兄弟不信他真的死了。我要到黄州去找他。”

  “富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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