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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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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听我说。这两天来,我已在朋友处替你……你打听有关令……令尊的事,千里旋风已死……死在山东。安庆双丑已……已投入黑旗令主手下,虎爪追魂牟子秋已不在金华,可能已洗手归隐。去年有人在徐州碣山以西,与河南交界处的平邱集看到他,但他已不是虎爪追魂,却叫邱士雄,是当地富绅。你……你可以到那儿去碰碰运气。老……老弟,你……你能答应我死……死前的最后要……要求么?” 中海心中作难,但毅然地说:“老伯,只要小可办得到,必定全力以赴,但愿不负你所托。” 穷学究挣扎着,满头大汗地道:“老弟,快扶我起来。” 他脸上出现了红潮,一字一吐地道:“老弟,为了江湖大劫,为了未来劫运,希望老弟能唤起武林同道的注意,找机会揭破长春子的阴谋的重大责任。” 中海悚然而惊,这付担子太过沉重,别说他一个区区江湖亡命的话无人敢相信,即使是穷学究兄弟出面指出长春子的阴谋毒计,也没有会相肩他们的话,穷学究把这付担子交到他肩上,他怎能挑得起?恐怕口风稍一漏出,大祸立至,他这条命岂不完蛋? 穷学究得不到回答,“哇”一声吐出一口血,凄厉地叫:“答应我,老弟,答应……我……” “答应……我……”馨音全变了,不像是人的声音,浑身肌肉开始松弛,双目一翻,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气。 “老伯,我愿尽全力,但我得在……”中海大声叫。 可是,穷学究已吁出最后一口气,死在他的臂弯中。他扶持看体,久久不能移勤,心中大乱,像是座石像,直至听到远处传来吵杂的人声方始神魂入窍。 那是一群临村的人,赶往排云山庄救火的。他等众人去远,才将穷挛究的体移至小径上,大踏步走了,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揭发长春子恶毒阴谋的事有多困难,任重道远,前途多艰,如果鲁莽从事的话,随时皆有不测之祸,送掉性命而事无所成,不仅排云山庄的人死不瞑目,他龙中海也不甘心,必须慎重策划方能有成。目前他只是一个江湖亡命,位卑言轻,而天下群豪大多数已被毒娘子所网罗了,他所知的便有三生、玉麒麟父子,六指琴魔等等,不知道的人自然更多,他无法获悉对方到底网罗了多少人,决不可向任何人事先透露口风。他希望先找三两个同道共商大计,一个人的力量委实太过有限。 他想到天玄剑,但天玄剑已闻风隐遁,到何处去找?第二个可靠的人是白衣神君,可是白衣神君也离开了华山梅海。 经过三天的思索,审慎的的衡量,他决定首先从练好自己的气功和剑术上着手,然后再结交天下群豪,先建立自己武林地位,再求发展,再就是追踪虎爪追魂牟子秋和安庆双丑的下落,更希望在江湖闯荡追踪期间,能遇上白衣神君和天玄剑。 他一直没有想到大峪山主,他认为大峪山距中原太远,江湖的纷争不会牵连到大峪山的好汉们,所以未加考虑。 他决定先到碣山,先求证邱士雄是不是虎爪追魂,决定之后,他以剩下的碎银定造了几枚金针,开始以新的面目出现江湖,向山赶去。 庐山县是属徐州管辖的最西一县,与河南归德府相邻。徐州地属南京,但行政却直属京师,所以名义上是直隶州。 那时,黄河由南京入海,县城就在黄河的北岸,后来才迁到河的南岸。 这一带就是所谓的黄淮平原,黄河在这一带简直年年在变,像一条可怕的孽龙,几乎每年都会不安静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凶猛地打击着绵延数千里的堤岸,河床比地平面高。河堤一决,滚滚黄流就一千里,所过之处庐舍荡然,人畜尽没,又形成了新的河道。 有利必有害,有害必也有利,黄河的改道会屠杀千万生灵,但旧的河床又成了一片沃土,养活了百万生灵。 从山往西走,约百里地便是河南布政司的归德府虞成县,一在河的南岸,一在河的北岸。两地交界处有一座刚建了不足三年的平邱集,那是三年前一次大泛后留下的大平原,后各地移来的一群富冒险精神的人,辛辛苦苦凭血汗建立的新村集。去年秋泛,黄河在虞城的下游开了个缺口,因此河北岸少了万顷良田,而河的南岸又多出了万顷新土,死了万余人,有十四座村镇平空消失。接着,秋去冬来,由南京、河南、山东这三省的人向新生的土地涌来,在稍高的土地重建材镇,开始划地为田,及时播下了冬麦。 开始时来人不多,只建了两座村,这两座村恰好与平邱集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相距各有十里左右。西南,是河南人建立的嵩高庄,西北,是山东人建立的泰山村,两村皆全力开垦,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十分和好。 新生的土地,其肥沃的程度实令人难以相信,只要撒下种子,不要施肥,也不要照料,保证可以收一季吃三年,只怕你不下种,因此,谁不想要多开几亩?谁不想将对方的人撵走? 而平邱集的人却也古怪,他们自己耕不了那么多的新沃土,却又不愿让别人来开垦,麻烦可就大了。 平邱集共有近两百户人家,算是一座大村,村东南是通向碣山县城的黄河渡口,村南是徐州至归德府的往来大道,是一处宿站,也是四乡五村的货物交流要津,乡民每隔三天便会将土产运来贩窦,称为赶集。三教九流之徒路过这儿,也把赶集当成衣食父母。 集中主事的大爷,叫做邱士雄,村人都称他为邱大爷。他有三个拜弟,二爷叫白英,三爷叫于镇四爷叫吕岳。邱家宅第丛多,光仓房即有卅六栋,每栋能藏小麦万石。至于牲口,马牛羊鸡犬猪六畜成群。若要问他的田地究竟有多少,他会坐在马上用鞭梢向南一指,道:“喏,就是这些,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亩?往前走,直至对面天底下都是我邱大爷的田地。” 这一带既少树木,也少村庄,既没有山,也少丘,一望无涯,田接着天,连东西南北也不易分清楚,天底下到底有多远?不知道。春冻初解,麦苗也一股劲的住上抽,举目一看,蓝的是天,绿的是地。 重阳节快到了,该准备田里的工作了,必须准备整田,在严冬到来之前,种子必须播下,等到麦苗长到三四寸时,恰好迎接十月天的瑞雪。 秋风起吹,大道上黄尘滚滚。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热烘烘的。 “叮铃铃!叮铃铃!”小铜铃的清亮鸣声悦耳动听,大道西面来了一匹健驴,驴儿挂铜铃,确是少见。 嵩高庄自入秋以来,一直就笼罩在愁云惨雾中,村中死气沉沉的。怪!今年大丰收,村民为何竟变得死气沉沉? 西寨门迎着从归德府伸来的大道,大道贯村而过。寨门口站着四五个孩童,听到铜铃骊,全抬头向徐徐驰近的健驴投以好奇的眼光。 驴是叫驴,矮小得像是一条狗。其实,驴儿并不小,只是骑驴的人太大了。乖乖!这家伙怕不宥八尺高?壮得像一头牛,这么大的一个大汉,骑在这么小的驴背上,看去委实令人替驴儿叫屈。 那驴不但驮了个大个儿,背后还搁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包,大个儿满脸风尘,挟着一根北地罕见的山藤杖,杖头挂了把干枝儿,吊着一块白布招,上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祖传妙药仙方。”原来是个走江湖的草头郎中。 “的的得得得!的得得!”蹄声不疾不徐,到了寨门口。 “唏……”一声马嘶,寨门内奔出一匹驴马,向西举蹄如飞,骑士加上一鞭,绝尘而去。 叫驴以为来了同伴,咧开大嘴怪叫,一阵乱蹦乱跳,铜铃摇得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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