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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你还替您尊隐瞒?简直不知死之将至,你不妨回头看看,便知你今天的处境了,说!”

  丑女扭头一看,“哎”一声惊叫,摇晃著侧著身子,向下倒,惊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一条腿再也支持不住了。

  中海手急眼快,丢掉剑俯身一仆,在千钧一发中抓住了丑女的足踝,猛地向后一带,喝声“起”将丑女向后抛出三丈外。

  丑女跌了个手脚朝天,昏厥了。

  中海将她弄醒,剑指在她的眉心上冷冷地说:“你如果坚持不说,我只好杀你再找令尊,自会水落石出。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你先后用六枚冷焰镖打我,无一镖你都想要我的命,该你自食其果了。”

  丑女躺在地上战抖著死盯住悬在眉心上的剑尖,绝望地说:“你即使将我凌迟,又有什么用呢?我只知道四年前家父将金针交给我收存,必须有值得使用这盒针的人方取出应用,四年来我知道还没有用上十次。家父从不和任何人多说,整日里难得说上十句话,我怎知道针的来源呢?”

  “你说四年前,不是五年?”

  “确是四年,那是我赘婿大喜的一年。”

  中海沉吟片刻,收了剑,说:“我会找令尊说话,你走吧!我不杀你。”

  丑女狼狈地坐起,意似不信地问:“你……你放……放我走?”

  “是的,在下虽恨重如山,但冤有头,债有主,只向真凶索回血债,胡乱杀人有伤天和。请转告令尊,他若不将金针的来历交代清楚,那么就必须付出可怕的代价,他将被认为真凶。令尊的功艺比在下强得多,但凭功艺强没有用,他将永远生活在恐怖中,寝食难安,总会有精神崩溃的一天到来,你告诉他,我将像个索命的冤魂,缠住他永不放松,直到他将真像供出为止,你走吧!”

  说完,徐徐向林中退。

  丑女挣扎著站起,找到一段树枝支撑著急急逃命。

  中海目送丑女消失在对面的密林中,方吁出一口气。接著,机伶伶打一冷战,他悚然而惊,心说道:“我得赶快将寒毒放出,冷老贼可能不会找来了。”

  这时,他已退至林缘,正侍转身入林,突然心生警兆,一声沉叱,大旋身一剑猛挥而出。

  “呼”一声剑啸,一剑落空。五尺外的一株巨树前,站著一个风神绝世,飘逸出尘的中年人。剑尖几乎擦中年人的胸衣拂过,但中年人却视如未见,背著手含笑向他注视,那泰然潇洒的精神,令他悚然而惊。

  中年人黑发似墨,剑眉虎目,团团脸,鼻直口方,三绺黑髯随风瓢拂,红光满脸,一团和气。穿一袭青布袍,腰悬长剑,含笑背手而立,和蔼可亲。

  “你……”中海吃惊地问。

  中年人含笑点头,温和地说:“小老弟,你很难得,江湖人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岂不永庆升平了?你自称大地之龙,贵姓?”

  “小可姓海,单名龙。”中海冶静地答。

  “你出道多少年了?令师的大名,可否见告?”

  “小可初出江湖,艺自家传。”

  “哦!据我看来,你不是江湖人。”

  “小可本来就不是江湖人。请教大叔尊……”

  中年人大概不愿通名,岔口道:“入世愈深,使变得愈机诈狠毒,你释放那位姑娘,足证你不是江湖人,如果她回去将你的话告诉那位强盗郎中,将有无数高手在冷府等你,你想到了么?”

  中海哼了一声,说:“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我不信冷府永远有无数高手替他保镖,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何时向他下手。俗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可并不操之过急。”

  “你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要报?”

  “不错,家破人亡,原因不明。”

  “你只找真凶?”

  “当然,多杀无补于事,冤怨相报何时可了?谁无妻儿?谁无父母?我已身受其痛,自不能重蹈覆辙。”

  中年人不住点头,笑道:“很好,你很明事理。雁石那位姓李的坐地分赃大盗,果然是你将他撵走的么?”

  “小可无意撵他,只是他太过凶狠,大叔请看。”他拉开胸襟,展开火焰的疤痕,又道:“对一个陌生人,他竟做这种残忍的事,不能怪我。”

  中年人突然闪在树后,向前一指,说:“有人来了,你打发他走,咱们再谈谈。”

  中海吃惊地转身,心中火起,原来是替冷冰解穴称为钊儿的英俊年青人,背系长剑,从西面的密林进入草坪。丑女是从南面走的,显然钊儿是从另一方向搜来了。

  钊儿还未发现中海,中海却叫道:“老兄,这边来。”

  钊儿急掠而至,并未撤剑,在两丈外站住。抱拳行礼,面显喜色地道:“兄台请勿误会,兄弟决无恶意。”

  “你不是冷冰派来搜我的人么?”中海冷冷地问。

  “是的,但兄弟却并无恶意。”

  “阁下贵姓大名?”

  “兄弟姓岳,名钊。冷冰是兄弟的泰山丈人……哦!错了,我是入赘的,不该叫泰山丈人。”岳钊自我解嘲地说,语气中有些少愤懑。

  “哦!失敬。说你的来意吧!”

  “兄弟四年前因好勇斗狠,被人暗算身罹死症,千里迢迢前来求医,一入冷家便出不了门,被冷家的独生女看上了,要我入赘冷家,在我身上弄了手脚,告诉我答应便罢,不答应他便另招一个,我便要死在离冷家百里内的路上。我当然不能葬送在异乡,只好忍辱偷生,从此不许擅离冷家十里之外,我虽恨之入骨,但却无可奈何。”

  “你想离开?”中海问。

  “不错,老家伙自命不凡,号称神针。不想今天碰上你,你比他高明百倍,难怪他要用寒冰掌暗算你,免得你抢他的生意。因此,我知道惟有你老兄可以救我,了解在下被制的……”

  “这……这……”

  “他在我身上用的是金针定时制穴术,气血不过穴,无法逃生。我带了他的寒冰掌独门解药,咱们交换。这老贼可恶,日后我若不灭他的门就不算是岳家的子孙……”

  中海脸色一冷,抢著说:“你听了,在未察看你的受制经脉前,我还不知道是否能助你。但话讲在前面,如果替你解了受制经脉,你得发誓。”

  “发誓?发什么誓?……”岳钊吃惊地问。

  “是的,发誓!发誓不向冷家报复。冤仇宜解不宜结,你该原谅一个古怪老人的自私,这种自私基于亲情,替丑陋的女儿找一个终身伴侣。苦心孤诣值得同情。你如果不答应,请另找高明,救了你而让你去杀别人,我罪孽深重。”

  “兄台……你……你怎么还同情他?他居心可诛,只为了一丝猜忌之念,便向你下毒手……”

  “但我原谅他,我登门炫露医术,有失忠厚。当然,我也是不得已,为了雕龙金针的血案,我不得不如此做。”

  岳钊垂看头,久久方说:“我……我真惭愧,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向你发誓,决不向冷家报复。皇天后土同鉴,我的话字字出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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