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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你堂堂一表,满脸正气,夜入香闺见色而不惑,做贼的手脚也拙劣不堪,决不是个做贼的人。你老实说,是不是少盘缠?”

  “我不和你废话,你瞧著办好了。”

  “盘缠我可以给你,你答应此后不来骚扰?”

  “笑话!在下穷得喝水,也不要不义之财。”

  “哦!你确是来找人的,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找程家的什么人?”

  中海突然向前一仆,剑即离背,不等双手著地,便向侧滚,顺手抓起妆台前的木凳,贴地便扫。

  岂知少女不进反退,已在眨眼间退出丈外,叫:“你要吵醒主人么?住手!”

  中清挺身站起,讶然道:“咦!你的手脚倒十分惊人哩!你说主人,难道你是这坐大宅的……的侍女?”

  少女含笑摇头,说:“我是来作客的,本宅主人是家父的好友,姓李。”

  中海丢了木凳,说:“十分抱歉,在下确是无意打扰贵宅。乱打乱撞搞错了,浪费了一夜工夫。在下告辞,姑娘是让在下由原路退出呢?抑或是破屋而走?”

  少女扬了扬银剑,笑道:“你走得了么?少费心啦!留下名来,明晨……”

  “休问来龙去脉,告辞!”

  中海举手长揖,刚向前俯,人却突然上跃,“哗啦啦”一阵暴响,他已击破了上面的承尘,一闪不见。

  少女吃了一惊,她不敢从承尘的破孔中追出,火速开窗,一掌拍毁外面的格子外栏,飞跃而出。

  丙然不错,中海已经穿上了屋顶向村后急掠,纵跃如飞,在屋顶上飞越如履平地。

  屋中大乱,人喊、犬吠、儿啼,村中亦乱。

  少女衔尾急追,奇快无比。

  后面十余丈,屋主人也追来了,三个人快逾电射星飞,片刻间便出了村西。

  中海道路不熟,上了村后的山坡。山相当峻陡,他攀上一半,向左折,朝密林奔去,扭头一看,没有人追来。

  他缓下脚程,吐了一口吐□,自语道:“倒霉,白糟蹋了一夜。”

  他仔细打量下面的山村,往西南看,果然不错,那儿有灯光,黑黝黝的夜空下,隐约可见村影,他想:“那儿定是程厝了,明晚再来。”

  他泰然举步向前面的密林走去,抬头看看天色,已经近四更了。

  罢接近林缘,突觉身后有异响,他吃了一惊,百忙中向下一伏。

  糟!慢了些儿,感到左肩后一震,有冷物入体,同时,他听到先前在房中盘问他的少女叫:“李叔叔,手下留情。”

  凶猛的打击力道,将他击倒在地,护身气功刚运起,未能发挥全部抗力,而打他的暗器却又是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玩意,假使他不向下伏,必将被打入左胁背。

  是相当霸道的三□钉状暗器,贯入肉中,被琵琶骨所阻,钉在背骨上了,他伸手一抄,便将钉拔在手中。向侧一滚,飞跃而起。

  “察”一声轻响,剑虹一闪,刺入他先前仆倒的地方,危极险极,一发之差,免了一剑之厄。

  星光下,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眼前,左侧不远,银衣少女刚向这儿奔来。

  原来少女和大宅的主人已先一步在这儿埋伏相候,不躲在林中,却伏在林缘外的草丛里,难怪他上当。若非他机警过人。及时运功躲避,这一钉可能贯穿了琵琶骨,甚至有透胸而出的可能,钉的劲道可怕极了。

  黑影一剑落空,也吃了一惊,拔剑抢近怪叫道:“好小子!你瞎了眼,竟偷到强盗祖宗的头上来了,欺人太甚。说!你是初出道的小混球呢?抑或是来讨野火的鹰爪孙?”

  少女到了,接口道:“李叔叔,他甚么也不是,他是来找人的,把李厝当程厝,摸错了门。”

  中海将三□钉丢在被叫李叔叔之人的脚下,冷冷地说:“小可人地生疏,无意打扰宝宅,多有得罪,小可已再三向这位姑娘道歉了,何苦不高抬贵手?尊驾自称是强盗祖宗,发暗器却不按江湖规矩,我替你惭愧。在下挨了你一钉,聊算打扰宝宅些少薄惩,阁下也该心满意足了,再追来不肯放手,将犯了穷寇莫追的忌讳,对你是不会有好处的……”

  声未落,身形似电,闪入林内一晃不见。

  黑影怒吼一声,急追入林。

  “打!”中海的吼声像乍雷骤响。

  黑影身怀戒心,一钉未将中海击倒,一剑落空,中海的身法也迅捷无比,不由他不暗暗心惊,听吼声入耳,急向旁一闪,岂知根本没有暗器飞来,等他发觉上当,已经晚了一步,中海已经失了踪影,遇林莫入,他只好放手。

  中海越过密林,突觉肩背上凉凉地,且有些少麻痒的感觉,只感到心中一震,暗叫道:“不好!这家伙用的是毒药暗器。”

  他对毒物不陌生,由创口的感觉和血迹的气味,他已知道是属于以草木提炼的慢性毒药,药性虽慢而不易消除,再不及时治疗性命难保。

  夜黑如墨,如何找药?事急矣,拖不得,他迫不及待地吞下一颗白衣神君所赠的夺命返魂丹,用匕首割开创口,挤出附近的血,向山深林密处走去。

  即使是黑夜,他也可从草木的气味中分辨出药物来,到了一处山坳,他关始在岩石草木中摸索,找他需要的药物。

  天快亮了,他开始感到头脑有点晕眩。

  谢天谢地,在红日升上东山头时分,终于找到所需的解毒药,也找到一只尚称完好的殓金缸盖。殓金缸是收殓骸鼻的骨缸,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三块石头架成一个灶,用枯枝生火熬药,一部份药物用石头捣碎,作为外敷之用。

  他昏昏沉沉地倚在灶旁,强提精神控制著火候,上装早已脱掉了,露出一身如坟如丘的结实肌肉来,背部和胸前,纵横交错著无数鞭疤,这是他役边八年的遗痕。

  药还没熬好,朦胧中,突感眼前现出了幢幢人影。

  他神智仍然清明,只是四肢无力,眼前朦胧而已。渐渐地,人影已近,首先入目的人,是一身白裳的女郎,他记得,这是昨晚用剑制他的少女。

  另一人也是少女,依稀靶到面善,原来是被他制了睡穴的帐中女郎。

  第三个人身材高大,国字脸膛,五绺长髯,一双大眼冷电四射,勾鼻高颧。这人他也不算陌生,正是自称强盗祖宗,打了他一枚淬毒三□的黑影。

  “完了!冤家路窄,我又落在他们的手中了。”他想,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三个人将他围住了,白衣女郎脱口叫道:“咦!他还没死呢!李叔叔,不必追究他了。”

  李叔叔重重地哼了一声,得意地说:“二小姐,在一个对时之内,他死不了的,只是不能动弹神智昏迷而已,十二个时辰后才会断气,没有我的解药,即使是神针冷冰也无法救他。目下是否放过他已无关宏旨了,反正今晚他得死。”

  另一名少女穿了一身绿劲装,气冲冲地叫:“爹,女儿耍亲手将他弄死,方消昨晚之恨。”

  李叔叔点点头,说:“也好,但得先问清他的来历。”

  绿衣少女抓住中海的发结向前一拖,中海向前一仆,现出肩背上了草药的部位,李叔叔一怔,说道:“喝!这家伙还上了药呢!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哩!”

  绿衣少女拾了一段枯枝,“刷”一声抽在中海的创口上,敷在创口上的草药四散纷飞。

  他想反抗,但浑身无力。

  绿衣少女够狠,翻过他的身躯,说:“这家伙贼头贼脑,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爹,给女儿一颗提神丹,把他弄醒后好好治他。”

  “算了,小茜姐,何必和一个行将断气的人计较?”白衣少女在一旁劝解。

  小茜美丽的脸蛋上这时泛著重重杀机,俏甜的脸蛋罩上一重浓霜,看上去令人心中发毛,毫无可爱之处,与昨夜甜睡牙床上的她判若两人。她黛眉一挑,横蛮地说:“不行,这恶贼夤夜入室,用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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