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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当晚,他俩飞骑到达洛阳,投宿在城外西关。西关虽然算是城外,但关门的开闭仍然与城门相同,仅比城内方便些,夜市也比城内散得晚,易于活动。

  小客栈悦来老店在西关北端,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客栈,这是杜弘与混世魔王事先约定落脚的客店。他要了两间相连的上房,洗漱毕一同进食。店伙将酒食送至杜弘的房中,就在外间用膳。

  他一面进食,一面埋怨:“小妹,我还是认为你不该眼来。”

  仲孙秀却颇为开心,笑道:“玉箫客生死不明,我为何不该来?大哥,你婆婆妈妈嘈叨了一天,还嫌不够么?再说你与松风老退约会时有我在场,当然有我一份,对不对?”

  他撇撇嘴说:“说真的,你并不希望玉箫客死,是么?”

  “鬼话!”

  “鬼话?哼!你呀,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在断魂谷你把他恨得要死,真要看他死,你又不忍心。余情未断,情天可补……”

  “不许你胡说。”仲孙秀娇嗔。

  “我决不胡说,你心里明白。”

  仲孙秀黯然叹息,有点悲凉地说:“如果我真未能慧剑斩情丝,便不会将他交给弓贞儿了。大哥,说真的,我恨死了他,但确也不忍心看他死,也许我已看开,犯不着与这种贱男人计较。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我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了。”

  “你曾经爱过他,是么?不论男女,对第一个所爱的人,是不易忘怀的,爱与恨很难分清,这就是烦恼之源。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必须下定决心,假如他真的未死,你应该有所决定,以免误事。”

  “我知道,大哥。”她沉吟着说。

  杜弘不再多劝,笑道:“咱们不谈这些,反正日后便可分晓。玉箫客如果不死,应该仍在洛阳逗留,也许不久便会碰头了,丢了玉箫,他不会甘休的。”

  房门响起叩击声,仲孙秀问:“难呀?”

  “小的送茶水来了。”门外的人答。

  “门是虚掩着的,进来。”杜弘叫。

  门开处,店伙提着大茶壶踱入,走近桌旁低声道:“邙山六煞的爪牙,竟然全部失踪,垛子窑是空的,无法打听他们的下落。上清宫毫无动静,真如老道根本不知你已到了洛阳。”

  “青城三子的下落,是否有线索?”杜弘低声问。

  “你所说的大马脸老道,落脚在城北三井洞云溪观,不叫松风,叫清风子。”

  “对,那是青城三子的老二。”

  “昨日下午,他曾到城南安乐窝九真观,会晤两个人,但不是玄门弟子,而是两个江湖人,虽则他们自称香客,但逃不过咱们眼下。”

  “劳驾,把那两人的海底探清。”

  “咱们正在尽力。那两位仁兄口风极紧,不理睬任何人搭讪。目下咱们正请教一些老江湖,希望能有收获。”

  “一切谢谢。哦!玉箫客可有消息?”

  “没有,弓贞儿也不知下落。老巫婆的茅屋,已经倒坍了。门口的大树下,未见火迹。”

  杜弘摇头苦笑道:“如果没有火迹遗留,那就证明了贵当家的猜想,果然不幸而言中,玉箫客并未死在弓贞儿手上。”

  “敝当家正为了此事而忙碌,如有消息,再派人前来禀告,小的告退。”

  证实玉箫客并未被弓贞儿烧死,不但杜弘深感不安,仲孙秀也感到心中耿耿,且深觉后悔。

  膳罢,杜弘向仲孙秀叶咛道:“小妹,今晚必须特别小心。玉箫客有不少黑白道朋友,咱们入暮进城,穿城而过到达西关,沿途可能落在那家伙的朋友眼下,说不定晚上会来夺萧,小心为上。”

  “他最好别来。”仲孙秀恨恨地说。

  三更未到四更初,杜弘突然悄悄掩至窗下,悄悄地穿好快靴。

  小客栈房屋简陋,一排大瓦房,房间窄小,地面未铺砖,上面未设承尘。窗甚小,不是明窗而是厚重的木窗,内面有厚实的窗帘,冬季易防风沙,这是唯一的进路。

  瓦面上有几不可闻的轻微声息,有人在小心地揭瓦。

  他悄悄拉开窗帘,缓缓地开窗,未发出任何声息,事先他已在窗脚加了些有油的汤水。他心中在嘀咕:“好家伙,不走门窗走瓦顶,定然是用下五门的迷香往下喷。要想从瓦面下来是不可能的,用迷香却不难,只消移开三两片瓦便成了。”

  外面是天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像头猫,悄然贴窗滑出天井,长身而起,升上屋檐,伸头上望。

  果然不错,一个黑影爬伏在瓦面,正小心揭瓦。

  真不巧,对方也发现檐下升上半个人头,双方同时发现对方,手一样,一块瓦片破空飞出。

  他向下一缩,突然斜翻而起。

  对方已斜飞丈余,如飞而遁。

  邻房的仲孙秀也发现有警,本来就和衣而睡,听到瓦面上有响动,急急地开门外出。

  “啪!”瓦片在天井中打得稀烂。

  仲孙秀一惊,迅疾地跃登瓦面,向杜弘飞扑而上。

  “是我!”他叫。

  “咦!怎么啦?”仲孙秀惊问。

  他向前面一指,说:“看,刺客走了。”

  黑影去势奇疾,穿房越脊如履平地。

  “追!”仲孙秀叫。

  “不必了,追不上啦!这家伙的轻功十分高明,不易追上了。”他伸手虚拦,阻止仲孙秀追赶。

  “是什么人?”仲孙秀问。

  “不知道,手脚颇为高明。”

  “只来了一个人?”

  “也许还有人把风,但必定隐藏起来了。下去吧,不会再来了,这家伙不是笨贼。”他掩上松动的瓦片说。

  两人跳下天井,各自回房。

  四更尽五更初,一个黑影鬼魅似的到了瓦面,在原揭瓦处伏下,静听片刻,重新开始揭瓦。

  脊角突然暴起一个黑影,电射而来,左手一扬,一颗小石先发。“噗”一声轻响,射中揭瓦黑影的玉枕骨,一击使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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