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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他对坐在中间那位桑大爷的出现,极感惊讶。在府城暗踩的几天中,他曾经见过这位桑大爷,毫无富贵人家的臭嘴脸。要不是他听熊慕天说桑大爷仗义要收顶宁宣,暗中留了心,他也不会认识这位本城第一首富、谁相信这位本城声誉极隆的人居然是鸿素的幕后主持人?委实出乎意料。

  他发现鸿泰的秘密了,可惜他快要死了。

  桑大爷脸上仍然挂着和蔼的笑容,和气地问:“杜弘,你认识我么?”

  他忍住痛楚,说:“认识,你是宁国的士绅,大名鼎鼎的首富桑大爷桑威。你,隐藏得很好。”

  “我就是鸿泰的真正东主。”桑大爷笑吟吟地说。

  “那三位呢?”他问。

  “在下是小东主。”向福说。

  “你不是黑豹徐云扬么?”

  “咦!你这狗东西知道多少?”向福变色问。

  “如果不知道,在下也不会来了。”

  绝秀才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这狗东西已摸清了咱们的底,今晚上非要他全招出来不可。”

  杜弘也哼了一声说:“绝秀才,你这个阎王西门嘉川的名号是假的,你的真姓名确是易寿,在本地土生土长。但你却以阎王西门嘉川的名号,早年经常在大河两岸作案以掩人耳目。你罪案如山,血腥满手,金银满库,造孽钱堆积如山,你仍不满足,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压榨你的桑样父老,你还算是人么?呸!你这披了人皮的畜生。”

  “给我打!”绝秀才暴跳如雷地叫。

  三十皮鞭,杜弘昏厥了。

  一盆冷水又将他浇醒,绝秀才余怒未消,厉叫道:“给我上盐!”

  鬼怪般的老人摇手道:“绝秀才,算了。”

  “我非要他讨饶不可。”绝秀才大声说。

  老人嘿嘿笑,冷冷地说:“银汉孤星是条好汉子,在江湖出生入死,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命的人,死且不惧,何伯之有?你要他讨饶,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能砍下他的头来,如此而已。”

  “我不信他是铁打铜浇的人。”

  “铁打铜浇并不足奇,一个视死如归的亡命,你可以杀他,可以折磨他,但你决不能令他屈服。省些劲吧,你们还要口供呢,弄死了他,对你们毫无好处。”

  绝秀才这才按下怒火,恨愤地说:“等杀他时,我要亲自操刀。”

  杜弘强提一口气,狂笑道:“绝秀才,可借你只能在这时逞英雄,如果在下不是一时大意,被你们用诡计暗算,哈哈!你敢如此对杜某说话?”

  绝秀才气得七窍生烟,愤怒地一蹦而起,却被向福按住了。

  老人盯着杜弘阴笑,问:“阁下,你认识我么?”

  杜弘哼了一声说:“你是在下的剑底亡魂,怎不认识?鬼面山灵雍如晦,你怎么离开了巴东的洞天福地,沦落到替人做打手混口食?可怜!我真替你难过。”

  鬼面山灵桀桀笑,说:“老夫是访友来的,你笑吧。哦!你不是叫赵罡么?我没记错吧?”

  “江湖人谁又没有几个化名?”

  “老夫一生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那是因为你脸貌太丑,一看便知,用不着改名换姓,改也瞒不了人。”

  “你确是瞒了不少人,直至今晚,老夫才知道你就是银汉孤星。”

  “哦!上次在巫山,你为何要找找银汉孤星?”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哈哈!你真不配称江湖前辈。”

  “什么,你……”

  “在下已是将死的人,你仍然不敢说出原因,胆小得委实令人不敢恭维。”

  鬼面山灵怒火渐升,狞笑道:“你说得对,你已经是阎王爷的娇客了,告诉你并无不可。”

  杜弘轻蔑地盯着他说:“你是七星大保的爪牙,杜某不想听你与七星太保的狗屁事。”

  “那……你要听什么?”

  “七星太保与在下之间的恩怨。”

  “七星太保与你无仇无怨,他不过受人之托,为朋友两肋插刀而已。”

  “托他的人是谁?”

  “抱歉,在下不知道,只听说那人姓朱,其他无从知悉,无可奉告。”

  杜弘吁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不错,是朱堡主,是他。”

  “谁是朱堡主?”鬼面山灵问。

  “山西摩天岭缥缈峰,铁岭堡的朱堡主。”

  “哈哈哈哈……”鬼面山灵狂笑。

  “你笑什么?”他问。

  “山西各地,共有十一座摩天岭,老夫早年曾在山西,与各地绿林朋友交往,曾经走遍山西全境,也走遍了每一座摩天岭,从未听说任何一座摩天岭,有什么缥缈峰铁岭堡。”

  “在下……”

  “你大概是不间出底细,死不瞑目了。可惜,老夫只是受了七星太保之托,要活捉你的人而已,其他的事皆无可奉告。好了,我已证实你确是银汉孤星,这就够了,总算不枉走一趟宁国。现在,不再耽误主人的事。他们等着你的口供呢。”

  向福怪眼一翻,虎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皮肉受苦何必呢?现在,阁下,咱们要口供。”

  “没有口供。”杜弘顽强地说。

  桑大爷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沉下脸说:“咱们要知道熊慕天的一切阴谋,你招不招?”

  “你们何不去问熊慕天?”

  “咱们要知道昨晚袭击宁宣,那二十二位好朋友的下落,你招不招?”

  “在下一无所知。”

  “宁宣的店内,安装了些什么利害霸道机关,为何二十二个高手无声无息便失了踪?”

  “在下毫无所悉。”杜弘仍然推说不知。

  “给他洗个盐水澡,灌他一瓶芥末开开胃,动手?”桑大爷拍案怒吼。

  一名大汉捏住了他的牙关,捧起他的脸。另一名大汉一手抓住一个漏斗管,一手抓起一瓶芥末,狞笑道:“老兄,忍着些。”

  另两名大汉,一捧盐罐,一提水盆,将盐倒入水中,用手轻搅。

  同一期间,宁宣的阁楼上一灯如豆。室中安坐着四位女娇娃,尹琴、紫金凤、侍女海韵,和一位十三四岁侍女打扮的小姑娘,她是不会武的侍女小荷。

  紫金凤眉心紧锁,不胜焦的地说:“表妹,真的一整天不见对面有何异动么?从未看到杜大哥的身影出现?”

  尹琴长吁忧心忡忡地说:“是啊!我不放心,一整天皆与小韵亲自在此眺望,确是一日未见。”

  “这……这岂不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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