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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杨一元的身影斜掠而出,窜近街旁的一家小店。

  “哎哟……”惊鸿剑客单脚在原地跳动,抱住右脚愤怒地大叫,“这狗娘养的……”

  霸剑奇花到了,速度比惊鸿剑客快一倍,也犯了与惊鸿剑客同样的毛病,大意地伸纤手急抓杨一元的背领,她并没看到惊鸿剑客上当被踹了一记虎尾脚的经过,以为杨一元滑溜如蛇遁走而已。

  糟了,杨一元不进反退,而且向下一蹲。

  放胆狂追的人,最怕这一招,刹不住脚,一绊便栽。

  霸剑奇花总算反应超人,间不容发地缩腿前冲。

  这瞬间,感到右大腿外侧被捏了一把,那只大手所摸触处,如中电殛。

  不是痛,那只手并没用劲,真要用劲,她的腿可就灾情惨重。

  羞急愤怒幸好没影响她身手的灵活,飞冲入店堂不曾摔倒。

  许纯芳姑娘在一旁掩口窃笑,被惊鸿剑客的狼狈相逗得忍俊不禁,眼角瞥见有人闪动,扭头便看到杨一元正向她掠来,吃了一惊,惊叫一声侧闪丈外。杨一元的大手掌,几乎擦她的右颊而过,假使闪慢了一刹那,粉颊将毫无疑问地被摸上一把。

  “你要死啦!”她顿脚叫骂,脸红耳赤。

  杨一元脚下沉重,像一头养牛,扬起一阵笑,向街的另一端飞奔而去。

  街心的冲突,所发生的变故,其实是刹那之间的事,连街上看热闹的人也无法看清交手的经过,有人喝彩,有人怪叫。

  “我非毙了这狗东西不可……”惊鸿剑客双脚已可着地,愤怒地怒吼。

  旁观的吕飞琼姑娘,总算看清杨一元的闪动光景了,这次身手放慢了许多,完全使用极普通的躲闪方法,毫无奇处,却把她们戏弄得不亦乐乎。

  像戏弄霸剑奇花的那一手,就粗俗得人人都会,快速逃跑,如果追的人追得太急,而且即将近身,突然往下一蹲,追的人保证会撞上,一跟斗摔翻出丈外平常得很,头破手折更有可能。

  总之,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武林高手。

  阴沟里翻船,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不要紧吧?”吕飞琼摇摇头,“伤了脚?”

  “骤不及防,被踹了一脚。”惊鸿剑客脸红耳赤,“他……他是什么人?”

  “是襄阳汉江四霸的人,一个眼线,身法诡异得很,是来对付摩云神手的。”吕飞琼其实对杨一元毫无所知,先入为主,信口胡诌。

  “我去找摩云神手查出他的下落来,不毙了他此恨难消

  一旁过来一位中年旅客,瞥了众人一眼。

  “你想毙他?”中年旅客嘿嘿笑,“回家吧!再下十年苦功,重出江湖找他或许有希望。”

  “你说什么?”惊鸿剑客厉声问。

  “我看清了经过。”中年旅客不在乎他冒火,“他一直不曾还手,你却用上了内家真力,他那后踹的一脚并没用劲,本来他可以轻而易举踹断你的脚,你心中明白,是吗?”

  “你认识他?”

  “不认识。”中年旅客摇头,“我只是就事论事,他那从容不迫,举手投足不着痕迹的身手,绝不是你这种心浮气躁,骄傲自大的人所能企及的,再苦练十年,不见得能达到他那种境界。”

  “你……”

  “年轻气盛的人,就是听不进老实话。”中年旅客摇摇头走了。

  “我要找他。”满脸通红,从店内出来的霸剑奇花恨恨地说。

  杨一元无法上酒店了,退而求其次踏入一家小食店。

  他如果知道戏弄的人是惊鸿剑客,又知道惊鸿剑客在地头蛇摩云神手家中做客,恐怕就不吃这一顿午膳了,反正要走的,何必留下来和全许州的牛鬼蛇神为敌?强龙不斗地头蛇,他从不和不相干的人,计较小是小非。游戏风尘的人,到处得罪地头蛇,日子必定不好过,而且胜之不武,栽了可能灰头土脸。

  叫来了酒菜,他精神焕发的大快朵颐,与早些天,装得垂头丧气的倒霉相,有天渊之别。

  已用不着扮斗败的公鸡,引诱目标出面了,对方不会再上当啦!邻桌来了那位相劝惊鸿剑客的中年人,在相邻的小桌叫来了酒菜从容进食。

  “老弟,你在大姑娘的大腿上摸了一把。”中年人是面对着他进食的,笑容怪怪地,“简直有伤风化,你不像一个好色之徒呀!”

  “老兄,你错了。”他一壶高粱烧下了肚,脸上红光闪闪,这里贩卖的宝丰酒颇为有名的,“天下间的正常大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好色之徒,天性嘛!在下岂能例外?”

  “谬论。”

  “是吗?你我见解不同,问题出在所看的方向有异,各有看法根据,抬起杠来一定没完没了,所以我做我的好色之徒,你做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圣人,各自立论不相抵毁,那就皆大欢喜,老兄为她们出头讨公道?”他狂态毕露,胡说八道。

  “在下和她们道相同,但不相为谋。”

  “哦!看不顺眼?”

  “那又不然。她在大街上逼你,你手下留情摸她一把,让她知难而退,也是应该的,只是手段近乎下流,她不会知难而退。”

  “反正我会跑得远远,她不退我退就是了。”

  “谢啦!”

  “咦!老兄的意思……”

  “她要在许州办一些事,你不在这里打扰她,她办的事对我有利,所以,我向老弟道谢。”

  “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不会计较的,毕竟我比她多闯了两三年江湖,多少有容忍后生小辈的雅量,她一点也威胁不了我的名望和利益。”

  “那我就放心了,你认识那个拦阻你的剑客吗?”

  “剑客?不认识。”

  “惊鸿剑客袁家驹。”

  “哦!那就是他呀?”他有点惊讶,“久闻大名,可惜缘悭一面。其糟糕,这位剑客气傲天苍,赢得输不得,风流倜傥很有女人缘,难怪把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缠上了。他朋友满天下,我惹火了他今后日子难过,这一脚踹坏啦!”

  “你知道那小姑娘的底细?”

  “听说过而已,没打过交……不,早两天才打过交道,其实也没正式打交道。”

  “怎么一回事?”

  他将南阳途中,凑巧碰上意外的事故说了。

  “我的事情忙得很,哪能为了一些小是非斤斤计技?没料到她们竟然小心眼不肯罢手,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他停了一停说:“像她这种初出道便一帆风顺,得意过度忘了她是谁的人,早晚会碰大钉子身败名裂的,她根本就不值得我计较。”

  “晤!她的确太过分了。”中年人苦笑:“所以,我也认为她靠不住,一个锋芒太过毕露的人,有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期间,我一直冷眼旁观,似乎愈看愈心灰意冷,愈来愈没有信心。”

  “哦!你老兄是……”

  “在下姓包,包志毅,匪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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