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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裴云笙向柴哲集然一笑,用汉语说:“柴壮士。你以为我能必胜么?”

  “当然。”柴哲肯定地微笑答。

  “如果不胜,你……”

  “千幻剑裴大侠的女公子,剑道通玄,连黄山三魔也说过讨不了好去,何况区区一个莽蒙目?”

  裴云笙脸色一变,不友好地问:“你知道家父的事?万里迢迢远至西番,是冲家父而来的?说!”

  柴哲心中一紧,但从容地说:“姑娘请别误会,在下只是在黄山三魔的口中,猜出令尊的底细而已。至于在下西番之行,与今尊风牛马不相及,姑娘幸勿多心。”

  “你知道家父多少事?”

  “除了听说过今尊的师父满天飞瑞老前辈之外,此外便是有关令尊盛年归隐的事,其他一无所知。”

  “我不喜欢说谎的人。”姑娘沉声说。

  “在下如有一字虚言,神明不……”

  “不许发誓。”姑娘含笑低喝,脸上乌云散尽,雨过天晴。

  柴哲长吁一口气,苦笑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对令尊确是一无所知。在下年仅十六岁,从未在江湖行走,在遇见三魔之前,压根就没有听人说起令尊的名号!”

  “我相信你的话。”

  “谢谢,只是姑娘不是有点太过轻信人言了么?”

  “你眸正神清,脸呈忠厚,而且宅心仁慈,我只觉得你的话可信,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也十六岁,相信你比我小。”

  “我的生日是五月端阳。”

  “糟!我比你小,生日在重阳。”她不胜惋惜地笑着叫。

  柴哲笑道:“不论男女,年轻时皆希望快长快大,说小了不胜遗憾。等到上了年纪,却又怕人说老啦!比我小你就叫糟,可知你仍然稚气未褪,叫糟也没有用,你小定了。如果不嫌在下高攀,叫你一声小妹妹,如何?”

  不等姑娘有所表示,特穆津已在杨刀大叫道:“裴寨主,本王爷答应了柴哲的条件,你敢不敢和我一比一全力一搏?”

  裴云笙轻拂着霜华剑,向前走。

  柴哲低声道:“老蒙目动了杀机,请小心在意,据我所知,他的女儿哈布尔武艺不弱,他自然也不含糊。”

  “你是不是关心那位蒙女?”她含笑问。

  “我关心此地的和平,不希望流血。”他不假思索地答。

  “你会如愿以偿的,你知道么?火里刺一族人的生命,是你一念之慈救下的。如果你不来西番,昨天,这冰雪荒原上,火里刺特穆律全族,将没有一人生还。三十二部冲车,百骑勇将八方齐进,人畜无了遗。你是他们的福星,他们不该敬菩萨而该敬你。”裴云笙沉静地说完,向特穆津走去。

  哈布尔突然抢出,在裴云笙身前拜倒,用汉语说:“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你的话确是实情,昨晚你带人潜入驼城,占据一座帐幕,直至午刻家父仍未能发现,可知你们取家父的性命易如反掌。”

  “你有何用意?”裴云笙间。

  “特请姐姐手下留情,放过家父。”

  “我答应了柴兄,自然也答应你。”

  “谢谢姐姐金言。”哈布尔说,喜悦地退去。

  裴云笙在特穆津身前止步,用蒙语说:“接得下我十招,我让你全族平安离开。

  接不下十招,把你的女儿留下和我做伴,你上吧!”

  特穆津一声暴叱,急步欺上拦腰就是一刀,刀风厉啸,奇快无比。

  裴云笙斜退一步,刀光间不容发地掠过她的胸下,看去奇险无比。她并未回手,淡淡一笑。

  特穆津一刀落空,跟上乘势反挥,变招极为迅速,刀法也十分凶猛而精纯,令对方无法近身反击。

  刀尖掠过裴云笙胸前的刹那间,她的剑一振,“叮”一声脆响,龙吟起处,剑虹震得掠过的宝刀掠得更快,她已从刀后切入,剑虹一闪一人影突然分开。

  特穆津疾退三步,倒抽一口凉气。刚才他看到剑芒刺目,鼻尖前幻出数颗耀目的星星,冷风令他的脸部肌肉发麻,他不得不本能地急退,宝刀上拂护身。

  裴云笙站在原地,淡淡的微笑,挂在她那美好的樱口上,神定气闲,点尘不惊。

  特穆津并不糊涂,他知道,刚才他的一条腿已踏入了鬼门关,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但他不甘心,不明不白地被逼退,连对方如何出剑也没看清,怎能甘心?一声虎吼,他咬牙切齿疯狂前冲,连攻三刀,要拼老命了。

  裴云笙卓立原地,左封右架,从容化解攻来的三刀,兵刃接触龙吟震耳。特穆津自诩有万斤神力,可是裴云笙完全用的是柔劲,将他的力引开,因此,每接一刀,他便得顺引出的刀势向侧移动,马步虚浮,所以攻势虽猛,却不能连续出招。”

  裴云笙只攻了一招,手下留情未下毒手,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免得脸上难看。见对方不领情,居然变本加厉用上了拼老命的打法,接了三刀,便有点按捺不住,引开了第三刀,娇叱道:“接我两招,着!”

  剑动光华耀目,幻出朵朵剑花,排开刀影,排山倒海似的向对方罩去,身形疾进。

  特穆津侧跳八尺,避开一招,一声怒吼,势如疯虎疾冲而上,刀出“八方风雨”,奋勇挺进。

  裴云笙突然挫腰身形下沉,矮不过三尺,竟然从刀光下切入,剑已吐出,一道虹影射向特穆津的下盘。

  特穆律知道厉害,刀向下沉,急跃而退。他以为姑娘不敢和他比力,只是斗小巧功夫而已。对方虽攻得奇,但他相信自己留了神,必可守得密,料亦无妨。

  岂知姑娘剑向上崩,“铮”一声暴响,宝刀突然上扬,空门大开,剑影如浪潮般涌到。

  啸风之声划过顶门,他感到头顶一凉,皮帽被剑穿透,奇寒彻骨。

  他心胆俱裂,身躯跃退丈余,眼前的人影仍然不变,剑虹依然在目。

  他身形刚定,倒抽一口凉气,扬起的刀似已无法移动,僵在当地。

  裴云笙仍保持相距五尺的距离,剑尖点在他的胸正中,脸色冷然,一字一吐地说:“要杀你易如反掌,要取你的脑袋有如探囊取物。在马上冲锋陷阵,你或可称雄一时,但在乌蓝芒奈山的英雄们眼中,你只是个匹夫而已。如果你想多活几年,最好领着你的族人远离梭宗地境,愈远愈好,愈往北走愈安全,不然总有一夭,你会死在本山的英雄们手中。”

  说完,收剑退后两步,向哈布尔笑问:“火里刺公主。要不要跟我走?”

  “我……我不知道你的用意。”哈布尔姑娘惑然地说。

  “用意极为显明,我要你看着乌蓝芒奈山的实力。贵族的人虽不再南下,但其他从库库搭尔逐水草而来的蒙人,极可能不知死活冒险而来,你可以警告他们,以免枉送性命。告诉你,以梭宗地境北面为界,不许有蒙人的足迹,你必须将这些话传出。”

  柴哲赶忙上前用汉语说:“裴姑娘,特穆律不是个冷静而明辨利害的人,留下哈布尔姑娘,可能会激他挺而走险,不顾一切以死相拼,岂不多事?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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