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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


  僭字一落,伸掌虚抬,蓦地一翻掌,五指虚抓。

  说是相距八尺,事实上手一伸便近了三尺五六,他平时苦练以气御剑,三丈外仍可遥控,目下不到五尺,自无困难,难在对方运劲虚空阻刀,可任意摊吸晃摆.而他则必须运刀在中间切下,不能斜偏,吃亏太多。

  匕首应手飞起,猛地向肉上一落。

  追生大煞心中一凛,脸上变色。这是没有凶险而十分困难的文比,当然不能用掌击出,须以阴柔的御气术,将对方的真气迫散或走偏,不能像攻招一般疯狂地扑击。他看了小伙子的修为,心中吃惊,掌一翻,向左一拨。

  匕首随掌向左路飘,便又慢慢向中心移。老妖怪一惊之下,突然向右一带。匕首失去平衡,在两种相同的力道摊动下,已越过中线,飘出肉外了。

  山海之王知道老妖怪使奸,突然中食指前伸,他用上了天心指力,护住匕首两例,迫排对方所发的奇猛真气。

  原是沉寂的桌面,先前只见虚悬着的匕首,左右袅袅而动,像有一个幽灵在用无形之手,运使着匕首移动。

  这时突然一变,匕首周围,突然发出丝丝的气流厉啸,匕首急剧地颤动,渐渐移向中心。

  追生大煞的手,渐变赤红,虚空摊吸摇震,他用了全力,衣袂无风自摇,须发猬立。

  山海之王神情肃穆,掌心不见,只看到屈曲如钩的三个指头,和前伸的食中二指,缓缓地移动。

  半盏茶时分,两人的大汗如雨般从头面洒落,衣衫背胸肋一片汗渍,渐向外扩张。

  其余的六名凶煞,与这一面的独眼狂乞,全紧张得瞪大双眼,手心淌汗。没有人做声,似乎他们的呼吸也全部停止了,空气也凝结不动了。

  匕首终于到了中心了。

  所有的人全明白,山海之王的功力,比追生大煞要高得多,他只能引匕首由指定之处切下,对方却可随意转运,先天上就吃亏太多。

  独眼狂乞不仅大汗淋漓,更惭愧无比;看了年轻的山海之王,功力之深几若瀚海,他自己枉活了近百岁,相去不啻千里,他怎能不惭愧?

  在众人凝神注视之下,山海之王俊目中异彩大盛,浑身肌肉一阵颤动,摹地发出一声沉喝:“下!”

  他五指一收一带,手肘猛收,“嗤”一声响,匕首着一沉一带,划向了肉片,没入桌边尽偃方停。

  他神色一舒,拭掉满脸大汗,逐步走近,吸人一口长气,摇摇头,有点倦意地说:“老前辈,你是在下一生中,所逢的第一个劲敌。”

  追生大煞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仍强打精神说:“老夫也有同感,你胜了。”

  山海之王走近桌边,拔起匕首,插入左边肉块上,说:“该吃肉了,是么?”

  “正是,该吃肉了。”追生大煞紧张地答。他打错了主意,满以为山海之王定然是吃这一块。

  “这块给你。”声落,肉已飞出。

  追生大煞这才知道上当,伸手将肉接住,说:“两块都有毒,非死不可……”

  “死也得吃,咱们愿赌服输。”山海之王冷然答,抖掉小蛆抹去血迹,一口咬掉一大块。

  追生大煞“叭”一声将肉丢下,沉声说:“你胜了,滚!”

  “不用吃完么?”

  “悉从尊便。”

  山海之王扔掉肉,撩衣袂擦手,说:“这肉不新鲜,不吃也就算了。”

  追生大煞阴森森地说:“记住:你如妨碍咱们的手脚,老夫要追你的小命。”

  “不见得,咱们前途见。”


  山海之王徐徐倒退,到了独眼狂乞身边,低声说:“老丈,准备速退,我已力竭,拖我一把。林中确有两个人匿伏,不知是敌是友,咱们得赶快离开。”

  老花子心中一凛,一手架住他的右臂,便待退走。

  毒命二煞突用乍雷也似的嗓音,向林中吼道:“朋友,滚出来!你看够了。”

  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喳喳狞笑,声如粟啼,十分刺耳,令人闻之毛发直竖,头皮发炸。

  一蓝一灰两条修长人影,飘然而出,不向中落,竟向斜飘,挡住了老花子退路,两人身法不快,似乎离地半尺,随风飘掠,像两朵浮云,悠然飘荡。

  “如此高明的御气踢空轻功奇学,咱们裁定了。”山海之王黯然轻喟。

  “是的,咱们栽定了,是蓝衫隐士段伯升。”老花子也说。额上直冒冷汗!

  山海之王一面站稳身躯,准备调息,一面说:“只消争取半盏茶时分,我可恢复疲惫,蓝衫隐士无奈我何。老丈,一切全靠你了。”说完,吸气调息,心无旁鹜地行功。

  老花子退在一旁,面向蓝衫隐士横杖戒备。

  追生大煞坐在地下行功,他站不起来了。瘟蛊七煞已服下解药,将余毒迫出体外,这时已精力全复,缓缓站起。

  七个凶煞看了来人露出御气蹑空绝学,全部心中暗凛,瘟蛊七煞从腰带下取出一只蓝色葫芦,掀起塞子,一群蓝色小点嗡然发声,瞬即在他周围飞旋转舞。

  蓝灰两条人影脚踏实地,背着双手,举步如行云流水,迳向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走来。

  山海之王真力已竭,老花子正想带着他脱身飞撤,突变已生,身后退路已被蓝灰两条人影睹住了。

  两条人影飘然向老花子走近,面貌清晰入目。

  蓝衣人袍袂飘飘,头戴便巾掩住头发,脸型椭圆,凸眉深眶,三角眼冷电外射,鼻梁挺直,鼻翅外张,三绺白须拂脚。头巾是蓝,长袍是蓝,脚下半统薄底快靴也是蓝,全身上下一色蓝,连他那脸色也泛着隐隐蓝光。他手中,握着一把白玉方尺,有一半笼在袖中,手上的肌肤,也泛着隐隐蓝光。除了白玉方尺和胡子是白色外,其余全是蓝,蓝得令人心中发冷。

  灰色的人影也怪,浑身上下也是一色灰。个儿瘦长,头面手的肤色泛着死灰色。灰眉尾端上挑,金鱼眼,鹰勾鼻,瘪嘴唇,灰色山羊胡,灰色面膛皱纹密皮,年纪确是不小了。身上穿着土灰布长袍,脚下是多耳麻鞋。他手中,是一支金光闪闪的三尺紫金旗杆,金色天蚕丝所织成的旗面,卷在杆上。

  老花子趋前三步,植杖行礼道:“晚辈邝昭,参见二位前辈。”

  蓝衫隐士站住了,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们是谁?”

  “前辈定然是蓝衫隐士段公伯升。那一位前辈手上有金龙戏日旗,定然是百年前武林盟主九州剑客樊公佑安之后,今隐终南,人称金旗令主樊前辈光昶,不知是与不是”

  “邝昭,你果然名不虚传,不愧称老江湖,端的视闻广博。你知道老夫的来意么?”

  “晚辈愚鲁,尚请明示。”

  “我与你无仇无怨,与你无关,只是早些日曾听老友苍龙二老言及,在兰州府出了一个少年狂人,叫山海之王。刚才老夫已看过听过,他定然是兰州出现过的山海之王了。你走开,我要带他走。”

  老花子吃了一惊,说:“前辈明鉴,目下他久拼内力元气未复,可否稍等……”

  “走开,我有大事待办,岂能等他?我马上得带他走。”

  “前辈是世外高人,该知他此时行动,乃是最紧要关头,如稍有触动;势必真气走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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