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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两大汉一皱眉,突然发觉老家伙只有一只手,右袖是空的,涌上的怒潮突然消失了,相对耸耸肩,摇头苦笑。

  老怪放下水囊,酒从嘴角流下,将鸡腿往口里猛塞,吃相之恶,无以复加。

  两大汉没有吃的胃口了,左首大汉问道:“老丈贵姓大名?”

  天聋矮叟眨着眼,将鸡腿骨扔掉,抓起另一半大嚼。

  “老丈是本地人吗,”大汉仍往下问。

  天聋矮里用鸡腿指指耳朵,吃他的鸡肉,伸两指挟起水囊,大口喝酒。

  “这人是聋子,该大声些。”左首大汉说。

  “别问了,让他吃,咱们歇会儿。”

  天聋矮叟一只鸡落肚,酒也光了,怪眼一翻,道:“小伙子,干什么的?大声说,我老人家是聋子。”

  “咱们保镖。”右首大汉大声答。

  “那一家镖局?”

  “河南府永升。”

  “崆峒狄水升的?”

  “正是。”

  “游龙剑狄水升?”

  “老丈知道?”

  “老丈知道,所以你们活不了。”

  两大汉一怔,正待坐起。天聋矮叟一掌挥出,左首大汉应手便倒。右首大汉向左倒地,一脚斜飞,急攻老怪胸腹,反应不为不快。

  老怪一抬膝上鸭舌枪,不偏不倚迎着大汉胫骨,“噗”一声胫骨立折,杖尾一推,点中大汉丹田穴。

  大汉翻身躺倒,切齿叫道:“你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咱们无冤无仇,你是谁?”

  “天聋矮叟熊捷。”

  “狄局主与你有交情,你竟向他局中的伙计下手!”

  “你们是保武当的红货?”

  “放屁,是为朋友情义。”

  “所以你们该死。”

  “为什么?”

  “你碍事,讨厌。”声落,鸭舌枪急敲,大汉略一抽搐,一命呜呼。

  老怪将尸体和地下的零碎扔入林中,掠出路面,以路右藉草木掩身,向大树林掠去。

  大树林旁,山海之王静静地躺倒。他耳力奇佳,已听出林中有两个人正悄悄地掩近,相距只有十来丈了。

  林密草疏,大白天不易遁形,来人好大的胆子,似乎要算计已经入睡之人,脚步极轻,象两头狸猫。

  山海之王只道两人要算计他,响着微愠的口气道:“两位,知趣些,走开,别打扰我。目前我不想揍你们,快滚!”

  衣抉飘风之声凛然,林中的两个人已上了大树。

  假寐中的两大汉突然站起,向山海之王叉腰瞪眼,怒不可遏,一个道:“老兄,你吠什么,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混帐,”

  山海之王一怔,心道:“咦!这家伙象是骂我。”但他没做声,仍静卧不动。

  两大汉见他不答话,只用眼角膘着他们,不由怒火上冲,徐徐欺近,一个耳根有一道三寸长刀疤的人厉声道:“大个儿,爬起来!大爷看看你的胆子有多大。”

  山海之王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闭上眼不理他。

  大汉怒火如焚,踏前三步距他三尺站住了,沉声道;“爬起来道歉,大爷不为已甚。”

  “走开,别打扰我。”山海之王说话了,仍闭着眼,右手伸一个指头轻轻晃动,意思是教他们走开。

  大汉怎受得了,冷笑一声,踏前一步飞起右脚,踢向山海之王的右肋。

  山海之王岂能让他近身,手一抄便捞住了踢来的脚踝骨,信手一扔,把大汉从身上扔到左面去了。“噗”一声撞在一株树干上,枝中簌簌而动。

  他虎吼而起,指着另一个人叫道:“狗东西:你们岂有此理,再不滚,我教你们爬着走。”

  大汉还弄不清同伴是怎么被扔出的,吃了一惊,伸手拔出插在后腰上的一把匕首,大吼一声,猛扑而上。

  山海之王左手伸一个食指将刺来的匕首拨开,右手出如闪电。“啪啪”两声脆响,大汉挨了两耳光,狂叫着倒退,他只觉眼前金蝇乱飞,口中发咸,连退五六步,方将身躯稳住,耳听山海之王在怒吼:“凭你这种材料,该狠狠地教训一顿,快滚!”

  撞在树上的大汉,确是了得,将树皮撞脱了一大块,摇头晃脑站稳,从管内拔出三枚亮银镖,一挫虎腰,亮银镖连续飞出,急射山海之王的脊心。

  山海之王象是背后长了眼睛,倏然转身,右手一掌斜挥。响起了一阵奇异的掌啸声,三枚亮银镖以更急的劲道,向林中斜飞而去。

  十丈外树中隐伏的两个灰影,突然有一人发出一声惊咦,声虽小,但山海之王仍听到了。

  他暂时不管树上的人,拍飞亮银镖,人即抢进。

  大汉一听掌之啸声,惊叫道:“风雷掌,你是南海门人?”

  山海之王不听他的,已闪电抢到,伸手劈胸便抓。大汉马步不稳,一招“如封似闭”急出,上封来手,下面准备进击。

  他没有山海之王快,功力也相去天远,掌拨处如触烙铁,肩膀早落入一把大铁钳口中,一扣之下,浑身发软,所有的力道全失。接着右大腿一紧,也被一只大手扣住了,身躯凌空而起。

  “滚!”山海之王大吼,将人高举过顶,转了一圈,向正在吐出口中淤血的大汉掷去。

  “砰”一声响,两人都倒下了,直滚出丈外,七荤八素狼狈爬起。有刀疤的大汉结结巴巴地骂道:“你小子别……别得……得意,武当派的……的门……门下……”

  山海之王疾冲而下,“劈啪”两声,两手左右开弓,将他又击倒在地,怒叫道:“呸?什么武当文当,门下门上,唬人吗?”

  叫声中,他一手抓住一人的脚踝骨,倒拖走出路口,作势要往外抛。

  两大汉踝骨欲裂,浑身无力,挣扎不得,口中含糊地狂叫,双手乱舞。

  “老弟,请手下留情。”人影射到,苍劲的语声先传。

  山海之王停下了,仍抓住两大汉脚踝,打量着疾奔而来的人影。

  那是一个鹑衣百结,只有一只右眼的老花子,一头白发乱糟糟,独眼滚圆,神光外射,湛湛然似若透人肺腑,狮鼻海口兜腮白胡纠卷成一团球,古铜色的脸皱纹不多,身材伟岸,手中点着一根乌光闪闪的墨竹打狗棒,脚下一双烂草鞋,脚丫子泥垢成团。

  独眼花子一到,山海之王松了手,沉声道:“是说情呢?还是插手?”

  两大汉吃力地爬起,额上大汗直流,一个道:“邝老前辈,这小子……”

  山海之王猛地回头,俊目一瞪。两大汉惊得一哆嗦,惶然退后三步。

  独眼花子呵呵一笑,说道:“老弟,咱们好好商量。这两位是武当的俗家弟子,初出道少年气盛,冲撞了老弟台,是吗?老花子与江湖人皆有些少交情,大家都是朋友,谈不上插手,只向老弟台讨个人情。”

  “要是我不放手,又待如何,”山海之王不友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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