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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由赫连西海领先,率死剩的几名悍贼,向庄院内飞掠,瞬即不见。

  “你是否不想退出库库淖尔?”野人厉声问。

  “三天后咱们走,海心山是你的。”

  “不要海心山,要整个库库淖尔。”

  “依你。”

  “明日即须离开,三天太久了。”

  “好,照办。”

  “海心山的一草一木,不许带走。以前掳征而来的子女金帛,更不许带出岛中。”

  “老夫全不带,自会到别处创基业打天下。”

  “日后我如见到你杀人,绝不饶你,希望你自爱些。”

  “哼!”

  “不要哼哈,我说得到做得到,犯在我手,绝不留情。”

  “咱们走着瞧。”

  “爬着瞧也不行。再警告你,再看到你这人屠杀人,你也活不了。”

  人屠用怨毒的目光,凝注了野人半晌,方插好纠龙棒,向庄院里慢慢走去。

  野人在他身后三丈之遥,跟他走向庄院。

  距庄院还有十来丈,突然里面人声鼎沸,呼号惨叫之声大起,十亩大的宏丽庄院,四处升起了十来处火头。

  仙海人屠突然向一旁矮林中一窜,一闪不见。

  野人一怔,正想追人,却听木棚内哭叫之声惊天动地,有人向棚上爬墙,叫声中竟然有大部份是妇女的尖嗓。

  棚门闭得死紧,显然贼人存心恶毒,要将所有的人全行焚毙庄内,毁灭罪行。

  事实已不容他去追仙海人屠,一声长啸,他扑近棚门,长剑疾挥,将合抱大的棚墙巨木斩断十来根,运神力一扳,四丈高的木棚墙轰然倒下了。

  “往外走,不可乱跑。”他沉声大吼。

  百数十名男女,疯狂的冲出缺口。

  大火冲天而起,木造的楼房起火,那景况真够骇人的,照得黑夜里四面通红,轰隆劈啪之声震耳,火舌漫天飞舞,夜风一吹,火焰更为炽盛:

  野人脑中灵光又闪,如中电殛。

  依稀,他感到这场火并不陌生,象在昨天,也曾发生过一场大火。不!是前天,也许是大前天,曾经有过一次大火。

  似乎,他弄不清曾否有过大火,是不是就是这一场呢?

  总之,他感到头脑一阵晕眩,一阵昏乱:耳中隐隐而令他心弦为之颤抖的呼叫声,这叫声是那么熟悉,但又似乎极为陌生。这叫声,超越了百余男女的呼号,直灌入他心田深处。

  恍惚,他似乎分辨出那叫声似乎是“云哥……”

  恍惚,他又似乎分辨出另一种叫声是“云儿……”

  他挥身颤抖,双目睁得大大地,盯视冲天大火,却又似乎视而不见。

  “当”一声脆响,长剑落地。

  他似乎在定神倾听、思索、回想。可是,一无所得,那令他心血浮动的隐隐呼唤声,远远地逝去,是那么遥远,又那么飘忽。

  “轰隆”一声,倒了一座大楼,飞舞着的火焰,挟着炎热的气流,扑面而至。

  他被这一声巨震,重入迷乱之中,呼唤声又近了,浑身重新颤抖。

  突然,他神目中似乎喷出了火花,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向火海中扑去

  刚进入棚门,里面突然奔出两名挺剑大汉,双方在倒翻的棚墙上相遇。

  两凶汉一声不吭,双剑齐挥。

  野人已陷入半昏迷景况中,毫末在意,双剑来势如电,攻到他的左右双肩。

  “噗噗”两声,砍个正着,剑突然从中折断,半截剑身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远处刚定下心的百十名男女,发出一声惊呼。他们先前偷看斗场景象,知道这赤身大汉是前来救他们的恩人,突见恩人遇险,关系他们本身存亡,怎能不惊?

  这两剑砍得正好,把野人砍得突然清醒,脑中的混乱一扫而清,耳中的隐隐呼唤霎时消失。

  他身形倏止,看清了瞪大眼睛惊怖后退的两个人?他们的手中,仍抓紧着断剑,忘记丢掉啦,

  “你们得死,”野人厉吼。

  人影一闪,两只蒲扇大虎掌已经伸出,向两贼人抓去,速度奇快。

  两大汉也算得一流高手,临危拼命,用断剑运劲猛挥,截向伸来的大手,并向两侧暴退。

  野人岂让他们如意?掌一翻一拍,断剑脱手飞跌五丈外,双手各抓住一个脑袋。“活该!”野人大喝,脱手将人飞掷,投向五丈外刚着火的大厅,他自己向后疾退。

  次日凌晨,十条小舟乘风破浪,向东驶向青海东岸蒙人的居所。第一艘小舟上,屹立着背剑了望的野人。

  这百十名男女,女人占了四分之三,包括了库库淖尔周围十余种化外族人。二十余名健壮青年,平均二至三人驾一条小艇,可见十分糟透。加以他们平时极少使用艇舟,只用羊皮筏和牛皮大筏,或者系木为筏,不惯使用海心山的木舟,所以象是蜗牛慢步,一天大概走不了三五十里,端的讨厌。

  午间,距海心山不过三十里,酷阳正盛,筏艇的人相当难支,愈驶愈慢。

  突然,右前方海面近岸处,响起了鸣鸣的胡笳声,段段战鼓隐隐传来!

  倚坐在野人脚下的一个小伙子,突然惊叫道:“这是员凶猛的缰回。大哥,一出五十里海心山禁区,他们便会出来拦截我们。”

  野人淡谈一笑,道:“兄弟,他们有仙海人屠可怕吗?”

  小伙子摇摇头,跪下向天膜拜,喃喃地祝告道:“求阿拉真神庇佑我们,惩罚那些不敬的恶人。”

  “你是汉回吗?”野人问。

  “是的,大哥。”小伙子答。

  正在操舟的一名大汉大概是蒙人,他满头大汗,突然不怀好意地说:“年轻人,你们的阿拉真神只知道保护强人,神永远与强者同在,膜拜也救不了你。”

  小伙子一蹦而起,怒火上冲,大汉侮辱了他的神,乃是最大的忌讳,他要拼命啦?

  “坐下!”野人沉喝,小伙子只好坐下。

  野人淡淡一笑,向蒙人道:“老弟,你不信任我吗?”

  蒙人惶恐地答道:“不敢,我信任大哥,当我落在凶人们之手时,曾经对佛祖叩过不少头,许了不知多少愿。可是佛祖无灵,收回他那慈悲之手。我的妹妹死在岛中,那种死法我没齿难忘。我母亲在我被掳时,胸前被戳入三刀。大哥,一切都是假的,渺不可知的神佛,永远不会与弱者同在,我对他们失去了信心。”他放下桨,突然以手蒙面,失声痛哭,继续说道:“大哥才是佛,才是我们的神;而那位老弟却不知感恩,面对危难时仍同他的阿拉假神膜拜祷告,我一万个不服,最好让他的神庇佑他。”

  野人摇头叹道:“信神信佛,是你们的事!象你们这种恶意攻讦的言词,足以令你们仇怨深结,了无尽期,难怪库库淖尔附近,十余种族互相仇杀,势同水火,以致任人宰割。请你们记住,短期间我不会离开库库淖尔,今后你们必须和睦相处,守望相助,如有攻杀事故发生,我只问理而不偏袒,也许我们又将以刀剑见面,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族人,希望不须我以刀剑相见,和平相处方是你们之福。叫他们将船串起,这样赶路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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