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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年了!有些人感到岁月如流,但在另一些人的感觉中,却又是那么漫长。往事,是那么遥远,缥缈如烟,好漫长啊,

  百花谷群仙阁后,建了一座小巧的白色小阁。三月里,谷中成了花海,奇香阵阵,中人欲醉。但在这座小阁左近十丈内,微喟一声,轻灵地进入了小阁。

  不久,阁中响起了以下的对话:

  “七妹,为何来打扰我啊?”声音微弱,似在叹息。

  “五姊,你何必如此自苦?云哥地下有知,九泉怎可安心啊!”

  “七妹……”声音咽哽住了。

  “三年了,多漫长的三年!”

  “不!前情若梦,却又似在眼前,三年并不长。”

  “五姊,我有一件不太好的消息告诉……”

  “不必了,任何消息皆与我无关。这一生,我不会离开这座阁楼,让我清静些吧?”

  “但这事你该关心的。”

  “世间已没有我该关心的事了。”

  “武当派已暗传密谕,即将召集派中已遁世外的高手名宿,全力对付武林三杰,我们怎可置身事外?”

  阁内沉默良久,好半晌,方传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久久又传出五姊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道:“尘世滔滔,恩怨已了,天下之大,只有这一栋小楼,是我容身之地。今生,我不再离开这栋小楼,不必再打扰我了,让我静下来吧!”

  “五姊,你……”

  “请你走吧!请告诉娘和珠姨,如果要出山管事,千万慎重行事。”

  “娘也知道我们的力量单薄,公然出面不啻以卵击石,而且武当派也对我们恨入骨髓,全力对付我们并非奇事,所以不敢贸然出山。好在武林三杰已经遁世隐修,武当不易找到他们隐居之所。目下娘已叫人注意武当派的动静,只消一探出他们有聚集之象,我们即行出谷进入中原,替三位前辈尽力。”

  “不管你们怎么做,千万小心为上。”

  “五姊,你的龙渊剑可否……”

  “不!剑是我生命的全部,除非我死了,龙渊剑绝不可须臾离开身边,七妹,你该走了。”

  “唉!五姊,你要保重啊!”

  不久,绿色身影出了小门。在窗口,白色人影目送绿影消失,一声深长的叹息飘出窗外,整个小阁又回复了三年如一日的沉寂。

  次日,两人骑马出了百花谷,直向大理府奔去,他们是受命在江湖潜伏的眼线。

  这里且表陕西西北甘肃镇。

  甘肃,即古禹州之域,前汉建为凉州,后数经并栌,到元朝置甘肃等处行中书省,方正其甘肃之名。因这是其甘州和肃州两处,所以取名甘肃。

  本朝定鼎后,在甘肃置陕西行都指挥司,领边疆诸卫所。直至满清入主,方正式定名为甘肃省。

  那时,甘肃是九边之一,也是最西的一边,每一边治一处大镇。从固原镇起,直至肃州的嘉峪关,沿边一千百余里,设为甘肃镇。

  边外,是两免把儿等部落,在大漠间草原中游牧,不时向内地侵扰。

  本朝定鼎之后,向西北和西南移民,是早有的既定政策,有一段时期搞得有声有色,如火如荼。

  第一个开发甘肃的皇朗,当然是汉朝,称甘州为张掖郡,肃州为酒皇郡。到了晋朝,肃州变成了西凉的国都,本朝初,大将军凭胜下河西,便在嘉峪关筑城置戎,闭关自守,甘肃方能承平。

  这一带,是崆峒派的势力范围,崆峒四山有三处在甘肃境内,中崆峒就在平凉西南。

  境内最高的两座山,一是祁连,一是西倾,俯视着北面无垠的大漠,卡着黄河河谷。

  五月里,河谷里进入了炎夏季节,但四面的参天奇峰上,却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皋兰山北麓,有两人两马向西缓辔而行。他们是一起离开南州的,在山麓略一流连,即沿黄河南岸西行,深入不毛,任意所之。

  第二天近午,他们距贵州已是不远。

  马上两人,是主仆打扮,人俊,马也骏。先头一骑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剑眉入鬓,目如朗星,鼻正口方,器宇不凡,身高七尺以上,猿臂鸢肩,是个练家子;因为鞍旁插袋插着一把长剑。他身穿月白色箭衣,同色灯笼裤,靴后跟马刺银光闪闪,一看就知道他是中原人。

  后一人是一个中年剽悍大汉,粗眉大眼,狮子大鼻,络腮大胡子连着一头飞蓬发,长相十分吓人。他身穿两截褐衫,腰带上插了三把尺长匕首,鞍后马包上,横搁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独脚铜人,这铜人全长三尺六寸,双手在头顶相合,全重不下八十斤。看了这重家伙,就可知道那是单手使用的沉兵刃,没有七八百斤神力,绝难使用。

  两人一前一后,顺河南岸驿道泰然上行,大转过一道山嘴子,年轻人向南面高人云表的远远奇峰一指,道:“如山,由这儿攀上西倾山主峰,是否要近些?”

  中年大胡子恭敬地道:“禀公子爷……”。

  “又在胡叫,你怎么老会忘记?叫我若虹。”年轻人有点不悦地叫嚷。

  “如山不敢,公子爷,你还是让我胡叫好了,由这儿攀上西倾山主峰固然近些,但太过险峻,以由西面上去为宜。”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儿,讨厌极了!”

  “公子爷,我并不讨厌;人贵自知,葛如山不是那种人。”

  “你要不听话,干脆,你独自返回金陵,让我自己邀游天下。”

  大胡子葛如山咧嘴哈哈一笑,声如洪钟,笑完道:“主人叫我跟随公子听候使唤,我天胆也不敢擅离公子左右,公子爷,别为了这些小事撵我走。”

  公子爷无可奈何地瞪了葛如山一眼,一抖缰,马儿紧冲两步,向西穿奔。

  贵德州以西五十里外,已经罕见人迹了,即使有,也只是亡命逃匿的蒙人,和本地的羌人。

  主仆俩毫无所惧,夷然深人,渡过了黄河,西行一百五十余里进入洪荒。

  日影西斜,凉风习习。马上的公子爷突然转首问道:“如山,你不是说由贵德西面,也可以攀入仙海吗?怎么还不开始爬山?”

  “公子爷,还有十来里呢!今日已无法入山了;今晚先找到土著寄了马匹,方能在明晨启程。”

  “哦!这么说来,咱们明晚就可以到达仙海了。如山,那儿真可看到海市蜃楼吗?”

  葛如山笑道:“只怕机会不多,不易见到,仙海在这数百年来,逐日缩小,已经没有传闻中的远阔了。也许,咱们不但见不到仙海中的海市届楼,反而有一阵好麻烦嘿!”

  “为什么?”

  “那儿是西北一带渔场的供应处,汉人蒙人羌人皆互相争夺地盘,生人一进入,便会引起纠纷。”

  “咱们怕什么?”

  “怕当然不怕,那海心山的老魔矮神荼,已死在太白山庄,即使他仍然健在,我们也不怕他。”

  次日午间,葛如山背着行李卷,扛着独脚铜人,跟随在公子爷身后,攀入万山丛中。

  公子爷身背宝剑,挂着一个小包裹,举步如飞,向山峰深处攀去。

  正走间,葛如山突然轻咦一声。

  “怎么了?”公子爷止步回头讶然问。

  葛如山用手向三里外山峰下一座密林前一指,说道:“瞧那儿,像是有人。”

  两人向那儿凝望,果然有人,密林边沿,有一个赤褐色的身影,正在那草木掩映间,缓缓地移动,看不清是啥玩意,只直觉地感到那是人而已。

  这儿是边荒异域,极少人迹,除了近河流一带有人之外,深山里只有猛兽,没有人迹。

  “那儿正是我们必须经过之地。”公子说。

  “且看看再说,我们得留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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