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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他喘过一口气,随又脸上神色转柔,用手抚着她的鬓角,温语道:“芸姐,原谅我的粗暴。我心乱如麻,请不要再说这种话好吗?”

  如烟转过脸,猛地藏在他的巨掌下,抽搐地说道:“云弟,我……我能说什么呢?我这不祥之身……”

  逸云们住她的嘴,不许她往下说。

  “隆隆!隆隆隆!隆隆……”鼓声低沉,从遥远的天外隐隐由四面传到,那震撼人心的威力虽已大部消失,但逸云却不敢冒险向外闯。

  日色渐渐向上移,已是已时初。

  逸云心中大急,心中有巨雷一股的声音在震撼:“午时一到,就是她的死期。九幽异人正和三个老魔追逐拼斗,哪能将他找?怎办?怎办?怎……”

  这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清晰。他只觉不住寒颤,心疼如割,眼看姑娘像一个火红色的活僵尸,只有头部尚可勉强移动,惨状不忍卒睹,他怎能不心如火烙?

  忽然,他一蹦而起,对姑娘凛然地说道:“事已急,走一步算一步。目前想驱走那三个凶魔已势不可能,唯一可救眼前之急的事,就是服下雪莲暂止毒发。我也需调息一两天,方能全力和他们周旋,我们且找一个山洞隐身,再行打算。”

  姑娘苦笑道:“云弟,一切由你定夺,别问我啊!”

  逸云将她背上,向右侧古木参天、高有百仞的峰头奔去,他的功力仍是惊人。

  不久,终于被他找到一个深有丈余的岩洞,洞旁有一道小飞瀑,洞外草木掩映,恰将洞门挡住,洞内尚算干燥。

  他放下姑娘,收集许多柔软的枯草,在洞中铺好,打开被单让姑娘安歇。他自己将剩下的肉脯干粮包好吊在洞中,取出玉瓶倒出那两粒雪莲宝,用发抖的手,递到姑娘口边,颤声说:“芸姐,这两颗雪莲宝,决定你的一生,请考虑半刻。”

  他虎目中红丝密布,神色凛然。他觉得,他递出的是这少女血琳淋的心,而不是可暂行克制奇毒的圣药。他的心在淌血,手在剧烈地抖颤。

  雪莲其实并非传闻中的练功圣品,而是一种至淫之物,生于极寒的千载玄冰之上,却极为燥热。雌雄异本,相距丈余而生,找到雌株,也定找得到雄株。雌雄二花虽相距文余,仍能以气交合而结实。

  有些至淫的春药秘方,就是用这东西作为药引。而这种春药,以喇嘛僧和一些著名淫魔所用为多。从元朝起直至本朝,宫廷中祟奉喇嘛,这种春药便流入皇宫内院,大行其道。

  朱元璋登上皇帝宝座,他出身是皇觉寺的僧人,夺得江—山之后,却对和尚不感兴趣。

  他颁发了圣旨二道,一在洪武二十四年,一在二十七年,彻底整顿全国寺观,禁制之严,令人变色。凡是没有寺庙的和尚,一律处死。收留未满十岁的儿童为僧者,首僧将被凌迟处死。

  这两道圣旨,是非且不论,功过留待佛门弟子自去参详,与咱们这些非和尚无关。

  怪的是朱皇帝对喇嘛特感兴趣,那时红衣喇嘛的声势如日中天,新的黄衣喇嘛的教主“宗喀巴”还未出世呢!

  朱元璋把大元帝师喇嘛僧“喃伽巴藏卜”请来,尊为大明的“国师”。后来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梅龙镇的主角)自称是佛教的教主“大庆法王”,自封为“大庆法王西天觉道圆明日在大定慧佛”。其实,这是喇嘛教僧在玩弄这个荒唐皇帝。

  由此可知,喇嘛教早在皇宫里生了根了,最著名的春药也流入了皇宫,而春药中就有雪莲在内。

  逸云生在杏林世家,当然知道内情;但如烟一个女孩子。怎知其中原故?

  子午六阳针之毒,乃是地火精英所喷毒雾所染,秉性奇热而阴燥。雪莲性热而表面阴寒,阴淫潜隐于中。两毒相聚,表面上是以寒克热,以毒攻毒,并无不可。

  殊不知时日一久,两毒本性相同,久而久之即同流合污,为害更烈,而且奇淫之性,亦被诱发无遗。

  直到忍无可忍,毒性爆发的前半刻,中毒者不论男女,立即形成“花疯”症状,且远远过之为害极烈。凡是被抓到手的异性人畜,将无一幸免,死状之惨,端的骇人听闻。而死后遗骸,在一年之内仍可致人于死,除非永不沾动,或者举火焚之。

  逸云不知是否可以挽救,但事已急,即使是饮鸠至渴,也非饮不可了。他不能眼看一个时辰之后,姑娘浑身片落化灰之惨。

  姑娘怎知其中原故?毫不犹豫地说道:“给我吞下去吧!一切冥冥中自有主宰。”她张开樱口等待。

  逸云虎目中泪下如雨,转过头去将雪莲宝塞入她口中。

  姑娘吞下后,诧异地问道:“云弟,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需休息片刻了。”他滚倒在壁角,强压心潮,不久酣然睡去。

  十天他未获片刻休息,四出穷搜万峰千峦,子午两时还得赶回以真元引度减少姑娘的痛苦,数经舍死忘生的狠斗。别说是人,大罗金仙也得叫苦连天。

  他一直睡到日落西山,黄昏届临,方悠然转醒,一蹦而起。

  洞中无人,他吃了一惊,脱口叫道:“芸姐!你在哪儿?”

  洞外传来如烟的娇柔语声:“云弟,别出来啊!”

  瀑布的水声有异,不用猜,姑娘在沫浴。他奇怪,怎么她竟复原了?

  她确是复原了,不然怎能行动了?

  雪莲下肚的半个时辰后,她感到一道寒流自丹田下升起,缓缓渗入浑身经脉之中,那令人窒息的炙热感觉,逐渐消失了。

  再半个时辰,浑身腥红的颜色渐次退去,下身浮肿亦消,已回复往昔晶莹凝脂般的光采。

  她一抬手,手能动了;一抬腿,咦!也能动啦!她喜极而泣,用纤手掩面不让声音发生,以免惊动沉沉睡去的逸云,静静地让泪珠奔流。

  良久良久,她终于拭掉眼泪,静悄悄地坐起,不由粉面泛上了红潮。

  她身上只有簿薄的亵衣逆裤,奇峰小腰透凸玲珑,皓腕玉腿横陈,自己看了也觉怦然心动。

  她拖过被单掩上身躯,向壁角的逸云看去。

  逸云疲劳过度,睡得正甜。原是红馥馥的俊面,现出了苍白之色,眼眶儿暗影末退,紧闭着缺少血色的双唇。鼻息悠长,只见胸膛徐徐起伏。她幽幽一叹,自语道:“苦了你了,云弟。十天十夜,你为救我而不惜万金之体,目未交睫,食不果腹,我……我杀身难报!”

  她泪眼模糊,凝视着逸云。不久,她只觉眼皮儿发酸,浓重的睡意爬上限帘。她打一呵欠,也缓缓躺下了。她不知雪莲已在她体内,隐下了重重危机。两毒先是中和,最后毒性渐渐各展本能。

  黄昏之际,她先行醒来。在毒发之时,她感到痛苦难当,但得逸云以真元相护,身体并未受损;在其余时辰中,她获得平静的休息。所以她只小睡一会儿,便已精神复原,并无大碍了。

  逸云仍在酣睡,但脸色渐复正常,俊面已泛桃红,唇间已有血色,黑眼圈全部不见了。

  她不敢惊动他,一听洞外水声潺潺,不由心中一动。女孩子大多有洁癖,这些天来浑身够脏啦!便悄悄挟起被单折出洞外,到了瀑布之下。

  空山寂寂,森林参天,四野人兽绝迹。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一声扔掉被单跳入瀑布下水潭。

  洗掉浑身汗污,将亵衣裤也洗了。逸云恰好醒来,幸好没出洞找她。

  亵农她在静僻处晒着,这东西男人看了会触霉头。她裹着被单,娇羞满面地垂首回到洞中。

  逸云讶然叫道:“咦!芸姐,你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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