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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找出原因,好办。他脱靴登榻,拉下她的鹿皮软底鞋,脱掉内套,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弓鞋呢!逸云摇头苦笑,闭目垂帘凝气行功,他要用内力导引真气震穴,武林中极为困难的真气疗伤术,为如黑疏导经脉,并使真气能任意导行于经外奇穴之中。

  这种上乘心法,极为不易,没有一甲子的精深修为,足以坏事,说不定毁人害己。

  他功力已运至十成,双掌晶莹如玉,向下一按,指掌并用急如骤雨,如黑成了一个面团儿,在他手中翻腾转揉,时起时伏。

  良久,如黑经气血一冲,气动生机转,血畅人更醒。她神智一清,感到自己像疯子一般,在一双炙热的大手中翻滚,想挣扎浑身无力,心中一急,便待运气。耳中突听逸云沉重的语音,在空间里震荡。

  “不可运劲,不然你将大吃苦头。等会儿叫你运功,可以用你自己所学的心法聚凝真气,目下可不行。”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好闭着眼任由他摆布。

  不久,她被指点掌拍播弄得浑身大汗,正在羞急交加,晕头转向之际,突然上身一抬,一双火热的巨掌,一按灵台一按命门,脊心和腰后两道热流,缓缓迫入体中。耳听身后逸云略带喘息的语音说道:“气纳丹田,徐徐分行,不绝如缨,切忌猛进。行功。”

  她盘起双腿,吸了一口气,依宫默运神功,先天真气凝聚丹田。分循十二经脉徐徐流转。

  等到一周天行毕,那两道热流突以全力一催,气血经外力导引,直贯经脉末梢,分行全身三百六十五穴,无远不届。她只感到浑身如被火烤,难忍难耐。但她不愧是扫云山庄的传人,咬紧牙关运功。

  直至三周天过后,方觉百脉回春,浑身舒泰,先天真气流转如潮,任意所之,任督二脉有突然贯通之象。

  三更已尽,她已入忘我之境,背后两只大手的暖流,逐渐减少引导之力,让她自己行动。良久,她方悠然返回现实。背后的双掌悄然撤开,隐闻喘息。

  她顾不得衣履零落,形如半裸,猛地回身一扑,跌入逸云怀中,将他抱得紧紧地。

  逸云偷出一只手,取过披风替她轻轻披上,柔声说道,“小妹,我送你回房歇息。”

  如黑没作声,良久在他耳畔幽幽地说道:“哥,你恼我么?我瞒了你这许久。”

  “你真傻,要恼你我还这么费神?弟弟变妹妹,仍是一个你。只是我得教训你一顿,不护身却妄想伤人,你是怎么个打算的?两败俱伤犯得着?你自己说,该打不该打?”

  “妹妹错了,认罚。我这个丑丫头,你不感到讨厌么?”

  “胡说八道!不和你说。”他抱起她,正欲一跃下地。

  如黑叫道:“我精神大好,让我告诉你一切。”

  “以后再说。既然你精神大佳,我送你一套拳法。我发觉你的先天真气已有八成火候,足以发挥潜力。这套掌法名叫‘奔雷八掌’,配合如幻步,端的有鬼神莫测、功参造化之巧;也有惊雷奔电,力可摧山之威。穿好衣衫,咱们就在房中演练,作为我这做哥哥的,给小妹的见面礼。”

  他一跃下床,背转身躯穿靴,让如黑穿好停当。两人在房中直练至东方发白,方各自回房梳洗。

  如黑在天色大明之际,挟着她那把用剑囊盛着的宝剑,叩开逸云的房门,向他羞笑道:“哥,你能听我说么?”

  逸云微笑着伸手挽她,突又缩回虎腕说道:“对不起,我几乎忘了你是妹妹,你还是换回女装吧!”

  “不,男的还不岔眼,女的这样丑,多难堪?”她踏入房中,不住羞笑。

  “即使你更丑些,我也不在乎。妹妹,别自卑,倾国倾城也有其丑处,无盐也有她美的所在,哥哥不是俗人,你大可放心。”

  “那是欺人之谈。总之,我有自知之明,不能使你为难……”

  逸云一把将她拖近身边,正色道:“你怎么了?是存心和哥哥呕气吗?相交贵在知心,你好教我失望啊!”

  如黑突然扑在他怀里,一时感上心头,竟自双肩耸动,啜泣不已。

  逸云知道她心中难受,十分怜惜地将她抱住,轻抚她的秀发,感情地轻语道:“妹妹,月来相处,你我情同骨肉,互相关怀,情义皆不可分。你虽回复女儿身,但我并不减爱你之情,反而有增无减。难得称我志超相投,爱好相等,实是不可多得的良伴。我有一出诸肺腑、诚意相求之事向你坦诚提出,可别怪我荒谬。”

  “哥,你说吧!”她仍未抬起头。

  “复仇事了,我将送你返家,然后独赴扫云山庄,请三叔为我成全,向伯父母专程作伐。妹妹,你能答允我吗?”

  如黑浑身一震,颤声问道;“哥,你……你此话当真?”

  逸云沉声道;“言出肺腑,全无虚假。月来相处,你该知道哥哥不是轻于言诺之人。”

  如黑道:“出于一时怜悯,将害了你终生……”

  逸云大声道,“天下该怜悯之事,多如恒河沙数,比你更丑之人,相信不下万千,我为何不怜悯她们?妹妹,我说得重了些,但请原谅我情急。”

  如黑蓦地抬头,泪流满脸,额声道:“哥,但愿永证此言,天日共鉴,我……我……”她情不自禁,抬头亲了他的左颊。

  逸云虎腕一紧,猛地吻住了她的小嘴。如黑只觉如中电触,浑身发软,血液在体内奔流,已不知人间何世。

  良久,两人在沉醉中醒来,如黑猛地挣脱他的拥抱,拾起桌上长剑,弹开剑囊锁口,向逸云娇唤道:“哥,请看!”

  一声清越龙吟,长剑出鞘,刹那间,整个房内紫光满室,光华如电。

  逸云蓦地惊呼道:“紫电剑!你……你是扫云山庄周三叔的……”

  “那是家祖父,我叫周如黛。”

  “什么?你……你是江湖盛传,大闹郑州群英擂的……”

  “九天玉凤周如黛,正是区区在下。”她献剑行礼,顽皮地扑嗤一笑。

  逸云惊愕地注视着她,不解地说道:“听人说,九天玉凤是个绝色小姐儿,你……别开玩笑啊。”

  如黛收剑入鞘,扑入他怀内,笑道:“天魔地煞商夫人可以易容;扫云山庄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她们差远哩!不然爷爷怎配称‘忘我’山人?哥,我马上可以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

  她正欲跃出房外,逸云将她换住,说道:“且慢!让我清醒。来!你用指当剑,且把扫云山庄的‘飞龙剑法’演给我瞧瞧,看是否有假。”

  如黛知他心中存疑,一笑而起,屹立房中,左手剑诀一引,右手伸一指当剑,气纳丹田,从容献剑毕,就势一挫,身形贴地一旋,指尖一震,蓦地凌空直上,指央左右分张,百十道指影向上飞腾,她沉声叫道:“大地龙腾。”

  “九天龙旋。”逸云接口。

  如黛指尖疾伸,半空中急振右腕,左手向后一沉,身躯左旋,飞快地旋了两转,无数指影裹住全身,并向外八方狂震,徐徐下降。

  逸云抢出,一把抱着她的小腰儿,紧紧地揽入怀中,笑道:“果然是扫云山庄绝学,这小东西可恶!该罚!”

  怎么个罚法?

  他直将她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整个身躯贴在他怀中,浑身软绵绵,只有一双手劲道仍在紧紧地缠住他的颈项,以更热的吻回报他。

  良久,两人方在沉醉中转醒,姑娘羞得不敢抬头,伏在他怀中,用梦也似的声音,温柔地轻语道:“哥,我要回复女儿身,半年来易钗而弁,够苦哩!”

  “活该!小妖怪,你愚弄我这许久,该吃些苦头。”逸云在她耳畔轻笑。

  “不来啦!你……你……”她扭着小腰儿不依。

  “你最好还是男装,不然我们便无法再亲热了,行走江湖也不方便,是么?”他去吻她的鬓角,把她吻得浑身发热。

  “你……你……坏嘛!”她喘息着娇唤,挣开他的拥抱,挽着他出房,到了隔邻房中。

  她指着窗外,那儿是小花园的一角,一抹翠绿的木莲正在窗口摇曳生姿,大大小小的花蕾其大如鸭卵,大概不出半月,这间雅房住的人眼福将是不浅。

  她说道:“哥,请在这儿稍待,可以数数花蕾,我要易装,可不许回头啊!”

  “不,看你不比看花蕾好?”逸云神秘地一笑。

  “啐!不害羞!”她推他到窗沿,自去将门上日。

  房中影起水声,不久衣袂微振,足有半个时辰。逸云将花蕾数了不下百十遍,方听身后响起如黛的低迷娇唤,“哥……”

  在他缓缓转身,眼前一亮。妆台前,一个黛绿背影端坐椅上。一头青丝挽了个三丫髻,珠为花环,翠玉耳坠儿轻荡,白玉般而微泛桃红的粉颈下,是一件黛绿窄袖子油衫,外罩同色小坎肩流苏儿轻颤。细仅一握的小蛮腰,以一条同质而绣金边的罗带系住,下面是同料长裙,裙下小金莲映掩。

  她面对铜镜,一双晶莹的素手,将脸儿掩住,可能在指缝中向镜中偷觑哩。

  逸云惊奇地凝视半晌,缓缓走近,轻声唤道:“黛妹这……这是你么?”

  “哥,你说是与不是?”她在掌中内轻语。

  逸云突然将她挽起,刚欲拉开她的双手,她已扑嗤一笑,将脸埋在他壮硕的胸膛上了。

  逸云轻轻托起她的下颔,一张令人目眩的芙蓉脸,呈现在他的眼前。新月眉划着柔和的线条,双睛紧闭,眼帘上那漆黑而长的扇形睫毛,轻覆在灵魂之窗,挺直美好的琼鼻下,是一张弓形小樱唇,在发射着诱人的热力,颊旁两只小梨涡,她分明在笑。

  那青炭色的肌肤变成了英蓉,那一堆难看触目的胎记无影无踪。

  他目眩神摇,呆住了。

  突然,他疯狂地在她脸上额上投下一连串热吻,最后,落在她灼热的樱唇上。

  良久,两人惭渐清醒,仍然相偎相依。

  逸云温柔地轻声说道:“黛,你使我惊奇,几疑是梦中,你不是人哩!”

  “哥,你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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