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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玉面飞豹是恼羞成怒,急怒攻心,忘了思虑,他不想想,他自己固然是淮扬帮下四大舵主之一,武功高绝,就连那男女两个头领,也是身手不凡的厉害角色,怎么会三个人同时被人撞碰下水,甚至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究竟是被谁撞落下来的都没有看清楚,以三人的武功来说一个人同时能撞碰三个人是不可能的事,现在三个人却是这样被撞落下水,显然这个人的功力已超神入化,已达上乘,就是三人合力攻击,恐怕也难以得手。

  他在怒恼头上,只顾催水手赶紧追船,那还想到这许多,那些手下,也都是淮扬帮下的喽啰,一个个拼命卖力,驾起这两条船,如飞的一般,破浪前进。

  转眼之间,三条船已经驶离安庆码头,有十几丈远了,这时,江水宽阔,浪涛汹涌,江面上的船只也渐渐稀少,水天茫茫,江风呼号,顺着江流,加上风力,三条船的帆都鼓得满满,就德三条飞鱼般,紧贴着水面,这成一条直线,船头前方都激起一股白浪。

  不一会儿,三条船都已接近,这时,江流更急,因为江的两岸都是高山把江水夹得狭窄,因此也就更加湍急,路永坦和老渔夫的小船,到了这个水深湍急的地方,像有些不稳的样子,势必要放慢了些,惟恐一个不小心,便有翻船的危险。

  那后面玉面飞豹他们的两条大船,却仍旧扯着满帆,疾驰直追,眼看和小船距离只有二三十丈远近,两下一声尖锐的胡哨,霍地,两只船头各向左右一分,一左一右,和小船形成品字形,夹追而到。

  何消半刻时间,玉面飞豹的船,在左面已经赶上小船,两下相距才只有七八丈远,那右边的一条船,也追到相距十丈左右。

  这时玉面飞豹站在船头,见老渔夫仍是坐在船尾,悠然的掌握着舵,根本就不理会后面,好像并未在意他们的追逐,仍然是手操着舵,眼看着山。前面的路永坦也端坐船头,一点不动声色,低着头注视水里,那像是后面还有敌人的追赶,心闲气平,竟然往后面,看也不看上一眼。

  玉面飞豹眼看来得切近,撮口一声呼哨,然后喝道:“伙计们,亮星子,料理这老儿!”

  同时,他自己两手一抖。满天飞星,撒出一把喂毒的铁蒺藜,两船的人,也都一起打出暗器,就像一阵暴风雨似的,袭向小船。

  老渔夫,头也不回,仍旧坐在船尾,安闲掌舵,只是在刚才玉面飞豹招呼的时候,已把背上的斗笠帽取在手中,这时,如搧扇子般,不疾不徐的,把斗笠轻轻挥动,仍然使小船慢慢的往前驶去。

  那满天密布的暗器,飞到距小船三五尺地方,就像被一堵围墙挡到似地,不再向前疾射,反倒纷纷坠落到江中,一个也没有漏掉。

  这一来,玉面飞豹可真被吓住了,两眼发直,满脸通红,才看出事情不大对劲,也觉得这个上年纪的老头儿却有点来头,必是一名武林高手,隐藏行迹,所谓真人不露相。寻思间两条大船,更靠近小渔船,两下相距,更为缩短,最多不过五六丈而已,更看清楚小渔船上的一切,除路永坦和老渔夫二人而外,别无他人,而且,这时小船上的两人,仍然若无其事似的,理也不理会后面的一切,就好像没有看到的一样,没有发生过事情的一般。

  玉面飞豹估量掌力已够得上,袭击小船了,于是身形微微一挫,两掌合竖,在胸前略一收缩,运满内功真力,猛地用出九成力道,便像一股狂飙,直劈小船船尾。他料想这一掌要是劈上,老渔夫就是不死也必定受到重伤,就是不受伤也非得落水不可。小船保不住也要翻倒,路永坦必然掉到江中。谁知,他掌力劈出,明明已经击中老渔夫和船尾,可是,就像打空气一般,毫无阻力,也没有反应,老渔夫仍然,身不动肩不摇,端坐仍旧,竟然一无所知。试一收掌,也不感到有什么困难阻碍,心中不由得既惊奇,又疑惑。这老头有何等功力,或者是路永坦的武功高强,一时间竟然满头雾水,不知两人究竟是谁,竟然有这等了不得的功夫。

  随着念头一转,眼睛一斜,偷觑了在船头端坐的路永坦,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准备用足力量,突然去向船头,再击出一掌。

  他这里念头刚转,蓄劲待发,身躯才要动弹,驱船向前疾进同时,蓦地,哈哈一阵大笑声,震入耳中。

  那老渔夫这时,站起身来,面向玉面飞豹,又是哈哈一阵大笑,面容如同光风霁月,红润慈祥,两眼明亮有神,银髯垂胸,身躯肌健,手持斗笠,声音更是清悦宏亮,震人耳鼓,慑人心神,有如壮年,毫无老态。

  他哈哈笑罢,银髯一飘,开口说道:“难道不愿入你淮扬帮,随你们为非作歹,你们便要下毒手赶尽杀绝么?你不觉得这是强人所难吗?老渔夫久绝江湖,不愿再沾血腥气味,就此放你一条生路,你最好改邪归正,弃暗投明,确保自己的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总会有一天,必招杀身之祸,到时则悔之晚矣,你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快快回去吧!”

  说完,不等玉面飞豹答言,双脚微顿,两手分向左右一扬,通向玉面飞豹的两条船,似乎用力一推,那两条大船,顶风逆流,竟然往上游,倒驶而去,船行如飞,而老渔夫双脚轻轻一点,小船却顺流如箭,疾驶下行。

  晃眼间,两下已经相隔一二十丈远的距离,老渔夫站在船尾,遥向玉面飞豹说道:“回去告诉你的帮主,金毛狮王伍斌奇,就说故人南海渔父上官鹤寄言,莫忘二十年前,洪泽湖畔的教训。”江风虽大,距离又远,可是声音竟依然字字清晰,句句真切,仍然清楚可闻。

  这当儿,不但两船上所有的小喽啰,惊得目瞪口呆,就连玉面飞豹焦式文,也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试想两条大船,鼓满了风帆,顺着江流,往下行驶,这是多大的力量,不要说使它倒驶逆流,就是要想它停下不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那老渔夫,两掌凭空一推,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竟把两条船,一齐推得顶风逆流,居然能倒驶上行,这掌力到底有多大多重,怎能不叫他们惊疑不止,恐惧万分,都抽了一口冷气。

  玉面飞豹从出道以来,不但没看过这种功夫,就连听也没有听过,等到那老渔夫自称是南海渔父上官鹤时,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不由暗叫一声,“妈呀好险!”同时也才明白原来竟碰上了武林第一高人。多亏南海渔父,宽大为怀,不和自己计较,放了一马,不然今天,两船上所有的人,都要葬身在江中,为水中的鱼虾饱腹。南海渔父,刚才他那一手功夫,必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的乾坤混元掌。听说他这手掌力,能够劈山倒海,隔山打牛,威力无比,怪不得只见他两手一扬,两条船便像大风吹着似的,逆水飞驰。

  于是,玉面飞豹赶紧偃旗息鼓,悄没声的找个港湾,停泊了船只,从陆路奔返淮扬,竟不敢再走水路,以免撞上南海渔父而遭戏弄,急速返回淮扬,好向帮主报告消息,南海渔父现在又出现江湖上。

  这边小船上,路永坦心惊胆颤,惟恐敌不过玉面飞豹时,必招他的侮辱,而且自己在嵩阳镖局偷学的三招两式,怎能对付这几个对手,更看不出老渔夫会有武功,万一被他们逮住,两个人必定会受到玉面飞豹们的惩戒,所以从上了船,便提心吊胆,惟恐他们赶上,可要吃尽了苦头。那知道,看完这场惊险的水战后,不由得,既是疑惑,又是惊讶,然而,更被一阵狂喜所激动。

  千里迢迢的奔波于江湖上,为的是到处寻求名师,学绝技,习武功,好扬眉吐气于江湖之上,半年来,奔波劳碌,身体困顿,精神郁闷,那里去找名师,路永坦已经有些心灰意冷,有心放弃。因为他看不少的所说名师高手,然而,那些人也只是假借一点名气,蒙混一般外行人而已,借机敛财。路永坦虽然不会武艺,但是倒真真见识过高明神奇的功夫,怎能把这些三脚猫放在眼里!

  这一下,在无意之中,竟然碰上这位江湖上,威名盖世,绝代无俦的武林名宿,怎能不叫他欣喜如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路永坦那还敢怠慢,立刻面容敛肃,诚挚的跪在老渔夫上官鹤脚下。

  口里同时恭声说道:“弟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老前辈仙履驾临,殊失恭敬。再蒙老前辈鼎力施救,恩同再造,弟子没齿难忘!”

  南海渔父上官鹤,微微颔首,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却天生侠义心肠,不畏强暴敢于扶弱济危;不过,你也是太不仔细,做事过于冲动,这却要多加注意,免得遭受侮辱,这世上坏人不少,处处要多加小心!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孤身一人浪迹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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