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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唷,怎么啦?”白凤子轻轻抚摩着柳二呆的臂膀:“是不是还在生气?”

  柳二呆仍然不响。

  “你并没输呀,”白凤子越来越温柔,就像一个体贴的妻子,对待远游他方,突然回家的丈夫,无限温存地道:“都是我不好。”

  “你不好?”

  “你当然知道,女人终归是女人。”白凤子吃吃笑道:“有时候不免有点小心服。”

  “什么小心眼?”

  “就是略施小计。”

  “哼,我现在才知道……”

  “知道什么?”

  “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别说气话啦。”白凤子道:“我哪里厉害,这只是情不得已,你千万莫怪……”

  “你说,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我能把你怎么样?”白凤子幽幽叹道:“别人说我是凤辣子,又是个死心塌地的女人。”

  “死心塌地?这话怎讲?”

  “女人呀,总是盼望有个知心合意的人,一辈子长相厮守,形影相随。”白凤子眼儿一瞟,红晕上颊,故意忸怩一下:“莫辜负花月良宵……”

  “我听不懂。”柳二呆说。

  “听不懂?”白凤子盯着他道:“你真的听不懂?”

  “我很笨。”

  “又来了。”白凤子咯咯笑了起来:“这已经是陈腔烂调啦。”

  “你……”

  “这种事再笨的人都懂。”白凤子媚眼如丝:“连最笨的猪都知道如何才能生下一窝小猪。”

  这比喻虽然不雅,却很透骨,精彩极了。

  柳二呆如果再说不懂,岂非比猪都不如,岂非连猪都会笑掉大牙。

  他当然不能继续装呆,他只好装哑。

  装哑必须先学会装聋,就是对方不管说什么,你都充耳不闻,纵然听到了也当成耳边风。

  因此,柳二呆不响。

  但这不响只是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一种消极的对抗,这种对抗当然发生不了积极的效果,也掩没不了白凤子如火般的情欲。

  她似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得到这个男人,要征服这个男人。

  她看准了这个男人不但可以满足她生理上的需要,更能帮助她在江湖上造成有利的形势。

  因为这个男人在武林中是颗闪亮的新星。

  “柳二呆,你仔细想想。”白凤子声音愈柔,眼儿愈媚:“你只要肯留一夜,明天一早,我就放了龙怀壁和萧季子……”

  “一夜?”柳二呆禁不住问。

  “傻瓜。”白凤子嗤的一笑:“你若是肯多留些时,我难道会撵你走。”

  “好,我留一夜。”

  “你答应了?”

  “不答应成吗?”柳二呆无可奈何的道:“反正也是躺在这里。”

  “躺在这里?”白凤子吃吃笑道:“我可不喜欢一个享清福的男人。”

  “你是说……”

  “莫非你又不懂?”

  “这个……”

  “没有什么这个那个,你得找点事情干干。”白凤子面如红火,情欲大动,款摆腰枝,那里暗翼般的轻纱,忽然打从肩头滑落下来。

  摇曳的灯光下,裸呈着一个羊脂白玉般的胴体,凹凸分明,显得曲线玲珑,胸前高耸着一对颤巍巍,圆鼓鼓的乳峰。

  “哼。”柳二呆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看到这种活色生香的景象,但又躲不过,只听嗯嘤一声,一个软玉温香的躯体已经扑了上来。

  火热的胴体在扭动,发出了呢声。

  暮闻“啪”的一声巨响,东面的一扇窗门震裂开来,砸翻了一座紫檀木花架,哗啦啦跌碎一匹白玉马、两只古玩花瓶。

  好梦方圆,忽然发生了这样一件败兴的事。

  牢牢的一扇窗门,当然不会自己裂了开来,这是什么人在这紧要关头捣鬼?

  白凤子一惊之下,宛如冷水浇头,惊慌中胡乱抓了件衣服穿在身上。

  纤手一扬,烛光一闪而灭。

  这天香谷以为她尊,捣鬼的绝不是自己的人,显然是外来的强敌。

  奇怪的是那扇窗门塌下,一声巨响过后,窗外再无任何声响。

  白凤子不禁更加吃惊。

  她是个最沉得住气的女人,也是个很自负的女人,自负她的独门武功,自负她的绝世姿容,纵然在强敌环伺之下,也从未慌乱。

  而此刻却是如此吃惊。

  吃惊的竟是她没听到半声呼叫。

  这栋精舍不大,屋外原本布置了七八名巡风的少女,加强对外的警戒。

  这些少女都各有一身软硬功夫,有些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比之江湖上的一流好手绝无逊色。

  如今都到哪里去了。

  难道全被杀了?宰了?

  一个英雄人物之所以能造成时势,先须养成羽翼,纠合很多拥护他的人、崇敬他的人、替他卖命的人,若是没有得力的党羽,纵然武功超人,聪明绝顶,凭一人之力,未必能叱咤风云。

  白凤子之所以敢在这天香谷兴风作浪,就是自以为羽翼已成。

  想不到如今这几个贴身少女,竟然无声无息,叫她如何不惊?

  夜色幽暗,星光穿户,除了近处林间偶尔拂过的风声和断续的虫吟,几乎别无半点动静。

  她必须弄明白这件事,伸手壁间摘下一柄鸾刀,双足轻轻一点,穿窗而出。

  动作灵巧,身法优美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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