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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陈天澜这还是第一次吃野餐。他觉得林凤美卤的牛肉和鸡腿,别具味道。刚刚津津有味的吃完,身后林内突然传来一阵衣衫摩擦荒草的声音,陈天澜心中一惊,知道枯竹叟来了。他急忙起身,循声察看。一看之下,目光一亮,神情也同时一呆!只见由林内匆匆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好心为他准备食物的林凤美。只见林凤美急急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精磁小壶和一个小磁碗,正频频转首看一眼岭下,神情机警,暗透紧张,显然是怕枯竹叟看到。陈天澜一见林凤美手中的小磁壶,立时觉得口干舌燥,早已渴了。是以,一俟林凤美走至近前,立即拱手含笑,感激的说:“凤姑娘如此关照在下……”话刚开口,林凤美已羞红了娇靥,低声道:“快喝些茶养养神吧!我师父他老人家说来就来!”陈天澜听得神色一惊,急忙转首看了一眼岭下,同时关切的问:“枯竹前辈来了吗?”林凤美一面将小磁碗放在青石上,一面斟着茶说:“我出来时,他老人家还在打坐……”

  话未说完,已端起茶碗,目闪柔辉的望着陈天澜,继续关切的说:“喝了吧!”陈天澜非常感动,同时不安的双手接过,并连声说了两声谢谢。林凤美闪动着凤目望着陈天澜的俊面,直到他把小磁碗的茶喝完,才关切的问:“陈少侠这次前来向家师要‘金刚水’,可是非常急需?”陈天澜忙不迭的连连颔首道:“是的,凤姑娘,非常急需!”林凤美继续问:“你前来讨‘金刚水’,可曾打听过与家师比武的规矩?”陈天澜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说:“在下还是方才见到枯竹前辈时,才知道讨‘金刚水’前,还要和他老人家较量武功的事。”说此一顿,不由又忧急的继续说道:“枯竹前辈乃多年成名高人,武功自然要高出在下多多……”话未说完,林凤美已淡雅的一笑道:“那是你惧于家师是多年前成名的前辈,不知如何应付,如果你知道了他老人家的掌法、剑式、规矩,心里先有了个准备,自然就不怕了。”

  陈天澜知道林凤美有意将枯竹叟的掌法剑式透露给他,只是,他觉得这是有欠磊落的事。是以,他仅应了两声是。林凤美继续说:“首先,家师和晚辈交手较技时,向来十招之内还不还手,还手为输,而在第十一招上才攻击,而且只限三招……”陈天澜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开切的问:“如果超过三招呢?”林凤美毫不迟疑的说:“当然就算是你胜了,不过,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是输在这三招之上。”陈天澜一听,不由忧虑地“噢”了一声。林凤美正色问:“你可知道他老人家仗以成名的是什么掌法?”陈天澜只得摇头道:“小弟不知道!”林凤美见陈天澜自称小弟,芳心先自一喜,不自觉的含情忍笑看了他一眼,接着才继续说道:“不知道没关系,姐姐可以告诉你,他老人家独步武林的掌法叫‘回身迎面三绝掌’……”

  陈天澜自称小弟,乃是自谦之词。而他正在注意听林凤美讲解枯竹叟的掌法招式,因而也没有注意到林凤美已改口自称姐姐了。只听林凤美继续又说:“当你与他老人家交手到第十招上的时候,他老人家必是这个姿势……”说着,以缓慢的动作拉开架势,扭腰旋臂,跨步斜走,同时,继续说:“他老人家这时的旋身斜走是诈败,但是,只要你进步一追,他老人家便马上回身举掌,径劈你的天灵……”林凤美说着,并缓慢的作着回身举掌之势,并继续说:“你这时候切忌以‘李王托塔’之势去托他老人家的右腕,应以‘脱袍让位’来化解他的招势……”陈天澜细心观看,林凤美热心表演。由掌法到剑式,述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红日已经落山,满山一片苍茫,他们两人似乎还不知道已是入暮时分。

  但是,说也奇怪,这么久的时间,枯竹叟也没有前来。林凤美又演了一遍剑法,并详述了应该注意的地方和如何破解,一轮明月已升上了东天。表演完了,陈天澜也在不觉中,把一壶香茶喝了个涓滴不剩。林凤美见陈天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比划,不停的颔首,心里甚是高兴,因而愉快的笑问道:“天澜弟,姐姐表演的,你都懂了没有?”一声“天澜弟”,突然使陈天澜心头一惊。但他也立即拱手含笑道:“多谢姐姐指点,否则,稍时交手,小弟一定输在枯竹前辈的第二掌上。”林凤美见陈天澜终于亲切的呼她姐姐了,心坎儿里一阵甜意,香腮上也升满了红辉,接着一定心神道:“噢!天已经黑了,我也该走了,姐姐祝你顺利,成功!”陈天澜立即拱手感激的说:“多谢姐姐关怀,小弟一定全力以赴!”林凤美精神愉快,靥绽娇笑,满意的连连颔首,拿起茶壶磁碗,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陈天澜说:“澜弟,那我走了!”陈天澜赶紧躬身一揖,谦声道:“请恕小弟不送姐姐了!”林凤美含着甜美愉快的微笑,“唔”了一声,加速步子走进了茂林内。

  陈天澜目送着林凤美,直到她的倩影完全消失在茂林内,他才转首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岭西崖。看看东天升起的满月,浑圆、明亮,计算一下时间,应该是初更过半了。这么久的时间枯竹叟还没有来,看来对方是诚心要造成他气燥心浮和暴怒不安。心念及此,立即盘膝坐在一方扁石上,目光不时看一眼岭西崖边。陈天澜的心情一静下来,脑海里立时浮起了回去取“金刚水”的焦凤英。他已经对焦凤英的个性有些了解了,根据她的急性子看来,她很可能见他久久不回而再找来。焦凤英当然不会知道,直到现在他还呆在这座平岭上等枯竹叟前来比武呢!刚刚想到枯竹叟,蓦见岭崖边上,一个高瘦黑影一闪,直向这边飞身驰来。陈天澜心中一惊,知道枯竹叟来了,急忙站起,也飞身向前迎去。

  前进间凝目一看,只见又高又瘦的枯竹叟,满面怒容,两眼如灯,一见他陈天澜迎去,立即剎住了身势。陈天澜见枯竹叟就停身在岭崖边缘不远,知道就在那儿交手比武。是以,一到近前,立即向着一直怒目瞪着他的枯竹叟拱揖恭声道:“晚辈陈天澜参见老前辈,晚辈在此恭候您多时了!”枯竹叟一听,立即沉声道:“你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陈天润赶紧恭声道:“晚辈不敢!”枯竹叟哼了一声,转身向着来时的岭下一指道:“这道斜岭的形势你可看清楚了吧?”陈天澜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晚辈不懂老前辈的意思!”枯竹叟立即沉声哼道:“前来向老夫要‘金刚水’的人,先要和老夫较量轻功,每次较量轻功都是由此地开始,先到岭下者为胜!”说话之间,举步走到了岭崖边缘,同时举手指了指岭下。

  陈天澜没想到枯竹叟一上来就要较量轻功,这不但令他感到有些意外,心里也多少有些紧张。不过,他自信轻功经过恩师的再三指点和教导,可能不会输给枯竹叟。但是,此时深更半夜,虽然有明亮月光,但岭下依然一片漆黑。加之他对地形不熟悉,又有岩石和树木,原本功力比他深厚的枯竹叟,又经常在此与人较量,比起轻功来,他陈天澜准输无疑。心念及此,真是又懊恼又气,早知要在此地比轻功,他方才就该多上下几次,也好熟悉一下地形。心念间,只听枯竹叟继续说:“我们由此地起步,老夫喝声‘起’就开始…”陈天澜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道:“请问前辈,终点在什么地方?”枯竹叟见问,不由生气的说:“那还用问,当然是老夫的柴门口!”陈天澜再度关切的问:“老前辈可请了位见证人等在那边?”枯竹叟听得一楞,不由瞪大了眼睛望着陈天澜,沉声道:“好小子,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小子今天赢定了似的。”陈天澜一听,更加生气。因为,枯竹叟根本就没想到他陈天澜的轻功能胜过他。

  心中一气,不自然的沉声道:“晚辈虽然自知轻功不如老前辈的精纯,但晚辈应该抱有必胜的信心和毅力!”枯竹叟哼了一声道:“信心毅力有什么用?这得靠深厚的功力和真本事才行!”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不是老夫故意在你小子头上浇冷水,诚心打击你,这些年来,还没有那一个先老夫一步到达那里!”陈天澜听了非常不服气,不自然的沉声道:“既然没有人胜过老前辈,焦凤英她舅舅那里来的‘金刚水’?”枯竹叟一听提到焦凤英,怒火突然升起,不由怒吼道:“那是个野丫头,完全胡说八道,她娘是独生女,她那里来的舅舅?”陈天澜见枯竹叟突然发了脾气,忘了焦凤英要拿石头砸他屋顶的事,误以为枯竹叟想起以前输给焦凤英她舅舅的事而恼羞成怒。是以,立即无所谓的说:“不管前辈以前是否输过,晚辈这次非赢不可……”话未说完,老脸铁青的枯竹叟,突然怒吼道:“你永远别想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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