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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只听天乙子厉声叫道:“何方鬼物?为首的出头答话。”那群厉鬼置若罔闻,仍是因:跃嚎哭不已、

  梨花仙子挤到华夫人身畔,颤声道:“夫人,只怕真的是鬼,倘若是人扮的,哪有七八十人跳跃,足上一点声响没有?”

  紫薇仙子哆咦道:“这哭声好难听,一点不像入的声音。”忽见法坛上的通天教主宝剑一拍,厉声叱道:“建蘸盛典,普渡天下亡灵,一群鬼魂火速归位。”

  语音甫落,群鬼倏地仰天一阵哀嚎,刹那间,一个个七孔流血,纷纷倒地。

  展眼间,子午谷内,弥漫起一阵恐怖气氛。

  法器经声截然而止,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这是一片怵目惊也惨不忍睹的景象,满地倒着披头散发的鬼怪,每一个都是睁目露齿,七孔流血,一脸厉容,别说是鬼,纵然是人,也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不忍卒睹。

  这变化出人意表,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法坛上的通天教主骇得呆若木鸡,神色尤其难看。

  但他终究是一教之主,呆了一瞬,顿时清醒过来,“啪”的一声,宝剑猛然一拍桌案,口中高声朗诵起往生咒来。

  法坛上的弟子怔了一怔,随即敲击法器,跟着朗诵经咒,开头时声音零零落落,一忽工夫,重又热闹起来。

  天乙子走近那批非人非鬼的怪物身前察看,发觉这批躯壳混身冰凉,气息早已断绝,急忙吩咐教下弟子搬出谷外,打扫地上的血渍。

  通天教主以神道设教,惯于装神扮鬼,愚弄无知小民,如今当真有鬼上门,虽然明知有假,但却不便喝破,不过,这批怪物来得突兀,死得惨厉,与会之人余悸犹存,惊疑未定,没有人露出讪笑之意。

  一阵惊心动魄的紧张过后,两旁凉棚内重又响起嘈杂的语声,议论纷坛,俱在揣测这批鬼怪的来路。

  逍遥仙朱侗大为振奋,道:“看天乙子那副窘态气适才之事,绝非通天教自己弄鬼,由此看来,江湖三害之间,仍在勾心斗角,未必真能齐心合力,联手对付咱们。”

  华夫人黛眉深锁,道:“此事不像是神旗帮或风云会所为。”

  黄山翟天浩点头道:“夫人说得不错,那批人并非乌合之众,看他们那奇诡的轻功身法,明明是同一门派的人,神旗帮与风云会中,何能训练出这多的怪人?”

  一心和尚讶然道:“江湖三害之外,除了咱们这批人,难道还有第五派不成?”

  这几人全是少年子弟江湖老,数十年来的武林局面,人人了若指掌,亲身经历,焉有不知之理?若说四派之外,另外肾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谁也不能相信。

  慈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最奇怪的是,这批人竞会在同一刹那,七孔流血而死,这又是何道理呢?”

  梨花仙子接口道:“看样子,该是中毒而死,就不知那毒是何人所下?”

  慈云大师一望紫蔽仙子,道:“三姑娘,那毒该不是姑娘下的吧?”

  紫薇仙子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是我下的。”

  突然银牙一咬,恨声道:“刚才我忘了,倘若再有怪物出现,不管他是人是鬼,我先教他尝尝九毒瘴的滋味。”

  忽见谷口灯光闪亮,两名垂譬小婢手提纱灯前导,领着一位宫装高譬的白衣女子,一个紫衣少女随侍在宫装女子身后,从容走进了谷内。

  紫薇仙子双眉一扬,道:“这是谁?”

  逍遥仙朱侗道:“哪宫装女子就是通天教的玉鼎夫人,身后的少女名叫方紫玉,是那玉鼎夫人贴身的侍婢。”

  玉鼎夫人姓向名华,乃是一剑盖中原向东来的女儿,此时;群侠方面,差不多都已知道,一听是她到来,全都凝目射,玉鼎夫人从容行来,剪水双瞳,也在不断地打量这面,看了半晌,发觉华天虹不在,玉靥之上,神色不觉一变。

  紫薇仙子冷冷一哼,一扯华夫人的衣袖,道:“夫人,那玉鼎夫人至少有二十多岁,小郎才只十九岁,两人根本不配嘛!”

  华夫人暗暗想道:“哎!星儿下落不明,生死难卜,这位姑娘还在想他的婚配之事,真是太檬懂了,强颜一笑,道:“咱们今夜专心杀敌,一切琐事,留待日后处置。”

  逍遥仙朱侗倏地愁容满面,道:“夫人,老朽想去找白啸天,探问星儿的下落,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紫薇仙子道:“我去。”离座而起,就待行去。

  华夫人拿住她的手腕,道:“稍等片刻,待我亲自问他。”

  倏地,法坛上钟磐齐鸣,响过一阵之后,一切法器俱停,诵经之声随既瞅下,只有通天教主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焚化灵符,一道接着一道,一直焚了十三道灵符,始才停下,接着吩咐坛上的弟子添香换烛,焚化冥纸和金银锭。

  适在此时,数十名背插长剑、身穿黄绩八卦道袍的道士进入谷内,这批道士年纪都在四旬以上,三个一排,列队行来,最后三名须发如银,年纪都在八旬开外,那青灵真人也在其内。

  通天教主飘身跃下法坛,奔至谷口相迎,直将三名老道迎入凉棚坐定,神色之间,极为恭谨。

  华夫人唯恐已方之人不知三个老道的根底,一旦混战起来,错了趋避之道,当下向众人道:“居中的道号玄灵,左侧的道号丙灵,瘦小的道号青灵,三人俱是天乙子的师叔,已有数十年未在江湖露面了。”

  群侠闻言,齐皆动容,想这三个老道避世已久,武功必有惊人之处,不过今日原就是敌强我弱之势,除了苗岭三仙外,全都抱着成仁取义,与敌偕亡的决心,多上几个强敌,也无怯惧之意。

  谷口那面突然一片寂静,引得法坛两侧,正派群侠和通天教的道人一齐转面望去。

  逍遥仙朱侗沉声道:“无量老儿到了。”

  只见一个发束金箍,银髯飘拂,宽袍博带,体态威猛的老者,迈步进入谷内。

  无量山的无量神君,十余年前,便被公认为黑道中的第一高手,北滇会上为华元脊击败,含忿而退,依约自禁十年,今日出现在建酸大会之上,仍然为各方瞩目的人物。他那衣钵弟子谷世表,随侍在他的身畔。

  通天教主率领座下弟子急步迎了过去,稽首笑道:“神君光临,蓬革生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无量神君目光电射,横掠全谷一眼,敞声笑道:“得与盛典,荣幸之至,教主不必客气。”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响彻全谷。

  风云会的燕山一怪与龙门双煞等,俱在座中含笑招呼,只有任玄一人走出棚外,抱拳为礼道:“神君久违了。”

  无量神君还礼笑道:“任兄别来无恙。”朝着燕山一怪等遥遥将手一拱。

  通天教主朗声一笑,道:“神君是此会的嘉宾,可要贫道专设一席?”

  无量神君道:“建蘸大会,以亡魂为尊,与会之人还是随缘吧!”

  两人相视一笑,无量神君举手一礼,逸向神旗帮那面走去。

  白啸天早已出座相迎,两人算是知交,略作寒暄,顿时把臂入座。

  谷世表移步上前,躬身长揖道:“白叔父。”游目四顾,到处搜寻白君仪,目光落在白素仪脸上,神色微微一怔。

  无量神君容色一动,道:“君仪侄女何以未到?”

  白啸天脸色一黯,叹道:“那孩子福薄命浅、业已不在人世了。”

  谷世表心头大震,脸色骤变。脱口道:“她是怎样死的?”

  白啸天暗暗忖道:此子虽然比不上华家那小畜牲,对君仪倒是痴心得很。唉!可惜阴差阳错……心中在想,口内淡淡说道:“她死在华天虹手内,其中因由,老夫也不清楚。”

  无量神君双眉耸动,道:“华天虹,华元肯的儿子?”双目之内精芒电射,直向群侠那面望去。

  白啸天道:“那小子已被我打下万丈高峰,至今未见,想是粉身碎骨了。”

  无量神君敞声道:“好!今日斩草除根,做个干干净净,省得武林之内,再有黑白之分。”

  白啸天微微一笑,回顾身畔的白紊仪道:“素仪过来,向李怕父与谷大哥请安。”

  白素仪双目红肿;泪痕犹在,闻言之下,移步走到二人身前,检托为礼。

  无量神君一顾白啸天,讶然道:“这就是那个大孩子?”

  白啸天点头道:“她叫素仪,为人老实,没有君仪丫头那份野性。”

  无量神君凝神打量白素仪一眼,暗道:此女美艳之中另有一份秀气,未必不如她那妹妹。

  心念一转,顿时含笑道:“女孩子以温柔姻静为贵,秉性敦厚,正是难得之处。”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你我多年老友,世表与君仪侄女总角相交,两代情谊,非比等闲,可惜造化弄人,遭此大变。唉!倘若君仪侄女尚在人世,你我结个儿女姻亲,通家世好,岂不美满?”

  白啸天心头一动,暗道他这言外之意,岂不是向我讨亲,想我将素仪儿许配给他的徒儿?

  他暗暗忖道:此番决战,消灭那批自命侠义的残余分子容易,但想趁机崛起,击败一会一教,独霸天下,那却是成败难卜,十分艰巨的事,若得李无量全力臂助,成功之望,自是大增。

  想到此处,心已活动,移目打量谷世表一眼,暗道:此子仪表不错,武功尚佳,配素仪倒也可以,放眼当世,并无几人的弟子够资格娶白家的闺女,这门亲事也算得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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