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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华天虹奇道:“娘练什么功夫呢?”

  华夫人道:“我练一种‘黑煞掌’,此时只须以掌力堵住侗穴,不使地气冒出,另有几个时辰则须运起内功,将掌力透入洞穴:迫使地底的毒气由前面那洞口浮出。”

  华天虹道:“要练多久才能练成?这么坐着,难道永远不能起身么?”

  华夫人道:“起身是不能,不过单手也可行功。”

  华天虹道:“饮食呢?练了多久,还有多少天才能练成?”

  华夫人道:“有赵三姑照料,倒也不虑饥渴,大功告成,至少还得四五天才行。”

  华天虹追问道:“娘下山大半年,一直在此处练掌么?”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如此。”顿了一顿,笑道:“说你的吧!”

  华天虹这一两年来历经变乱,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高手,所经所历,正是一言难尽。此时要他从头说起,也不禁喟然长叹,生出无限感慨来。

  幽静的洞中,只听他一入的语声,从初至靖州,拼斗无量神君的门徒谷世表说起,受白君仪之辱,大巴山寒潭学艺,收宗氏三虎,故居落霞山庄盗莲,目睹任鹏被刺,黄河岸上服毒,苗岭得救,曹州跑毒,进而与一帮、一会、一教之人周旋,自啸天提婚……

  一切往事从头说起,一直说到今日晨间通天教历险,玉鼎夫人赠“千年灵芝”,待到讲完,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忽听那赵三姑说道:“原来那丫头是‘一剑盖中原’向东来的女儿,她潜伏在通天教内,看来是想为父报仇了。”

  华天虹讶然道:“三婆几时进来的,我都不曾发觉。”

  赵三姑暗暗一抹泪痕,道:“小奴才,你到底与谁要好?”

  华天虹惑然问道:“什么要好?”

  赵三姑叱道:“少装蒜,你打算三妻四妾么?”

  第三六章 古洞风云

  只听华夫人喟然一叹,道:“那姓向的姑娘是个烈女,星儿不矜小节,受人之惠,此事甚难结局。”

  华天虹道:“娘说明白些,孩儿实是不太了解。”华夫人道:“你也不是不懂,不过是想错了。你道那向姑娘是个落拓不羁,豪放洒脱的女子,她的情爱,未必就很认真,你是这么想吧?”

  华天虹连连点头,道:“孩儿瞧她豪迈得很,不是士情所苦之人,因而也懒得多耽心事。”

  华夫人道:“其实不然,这姑娘是个用心深邃,不借自苦的人。这种人恨则人骨,爱则缠绵,情感尤其激烈。、华天虹闻言一呆,自语道:“那真是想左了!”语音一顿,满心困惑地道:“天乙子说孩儿不知记仇,那么也不知记爱了,”

  华未人微微一笑,道:“那倒不然。儒家教人恕道,佛家劝人慈悲,都是不记仇的道理,却没有任何说法,劝人忘恩负义,不记爱情。”

  但听赵三姑道:“小混蛋,恨要恨得深刻,才能报仇雪恨,爱要爱得专心,才能始终如一。那秦碗凤倒是一个没有话说的好姑娘,这两人你到底要哪一个?”

  华天虹敞声一笑,道:“娘,如果您替孩儿娶妻;您要哪一个?”

  华夫人沉吟半晌,道,“娘两个都不要。”

  华天虹闻言一惊,脱口道:“凤儿对孩儿有救命之恩啊!她老实得很……”倏地觉出失态,不禁羞得满面通红,急忙将口闭住。

  赵三姑笑道:“好啊!小猴儿吐实了,原来喜欢那凤儿。”

  华天虹干笑一声,道:“我只是觉得,人该喜欢相识在先的。”

  赵三姑柑掌笑道:“对!先到为君,后到为臣,喜新厌旧终是为人垢病。”

  忽听洞外传来华云的声音,道:“启禀主母,饮食早已购来,小官人饿了吧?”

  华夫人道:“唉!你也苦够了,从今以后,日常琐事别管了吧!”

  华天虹未待母亲吩咐,早已朝洞外奔去,一忽提了一篮饭食,拿着一包衣裳进来。

  华夫人忽道:“华云,你别离开洞口,这洞中沾上火,那可麻烦了。”

  只听华云道:“老奴省得。”

  华天虹将饭食摆在地上,道:“娘自己吃,还是孩儿喂?”

  华夫人道:“我可以腾出一只手,自己来吧!”

  华云准备得异常周到,有饭有菜并有一壶美酒,华夫人在练功、华天虹身上有伤,只有赵三姑一人饮酒,”华氏母子急着叙述离情,两人匆匆吃过了饭,华天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厚起脸皮问道:“娘干嘛既不要向姑娘,又不要风儿?”

  华夫人莞尔一笑,道:“江湖事无法了结啊!你忘了下山之时,娘对你的告诫?”

  华天虹急声道:“孩儿怎地敢忘,未曾扫荡群邪,肃清恶人之前,不可有家室之累。”顿了一顿,又道:“孩儿只是说着玩的,有那莲毒在身,根本就不能娶妻生子嘛!”

  华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七月十五的建酿大会,如果一帮。一会、一教再度联手,咱们这面根本不堪一击,杀身之祸不知如何苟免,哪里谈得到其他。”

  赵三姑道:“你可不能先泄气,否则干脆认命,天目山也别去了。”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不上泄气不泄气。”

  赵三姑默然不语,突然敞声一笑,道:“我瞧你就委屈一点如何?就让星儿将白君仪娶过来,与神旗帮结了儿女亲家,敌我之势总得改观一点吧!”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莫名其妙,白啸天是想星儿入赘,岂会当真嫁女。”面庞一转,朝华天虹道:“十个女子九个痴,念那白君仪是个闺女,咱们本着华家大仁大义的家风,个人间的嫌怨既往不咎,不过,你也别再与她接近,以免无意中撩拨了人家。”

  华天虹点头道:“孩儿本来就避免与她接近。”

  华夫人道:“便那白素仪也是一样,那姑娘虽是一个淑女,她娘也值得咱们敬佩,无奈形格势禁,接近无益,不如不接近的好。”

  华天虹道:“这些事情,孩儿已经豁然贯通了,下次遇上她们,定能明白自处,绝不含糊。”

  华夫人点了点头,道:“夜将过子,娘要练功,大战在即,你也赶紧养伤吧!”

  华天虹唯唯称是,过了一忽,华夫人与赵三姑同都闭目练起功来,华天虹拿起华云买回的衣履,走到洞角换上,然后回至母亲身伴,也盘膝打起坐来。

  坐得四五更之后,洞中倏地响起华云细若游丝的语声,道:“启享主母,有高手到,来意不明。”

  赵三姑双目一睁,见华夫人练功正紧,忙以练气成丝之法朝洞外道:“你先隐起来,非不得已不要露面。”

  话将讲完,外洞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哈哈大笑之声。

  华天虹闻声一怔,悄声说道:“是周一狂。”

  只听那周一狂独自笑了半晌,突然说道:“白素仪,你认识我么?”

  顿了须臾,洞外传来白素仪的声音,道:“老前辈是哪一位?小女子初次出门,不识高人,请老前辈原谅。”

  但听周一狂震声一阵狂笑,道:“老夫是周一狂。”

  白素仪道:“原来是周老前辈,晚辈拜见了。”

  周一狂连声道:“别拜!别拜!别拜!老夫将你偷出来,只是想要杀你,你拜我则甚?”

  那白素仪大概是怔住了,隔了半晌始才说道:“那通天教主本来就要杀我的,老前辈何以还要不惜麻烦,将晚辈带来此地?”

  华夫人倾耳细听,瞧那白素仪说到生死,语音依然平静如故,丝毫不起异样,不禁暗暗想道:“这白素仪果然是个洁白无瑕、不染尘埃的姑娘。”

  但听周一狂道:“老杂毛未必真的杀你,老夫却是非杀你不可,你现在懂了么?”

  白紊仪道:“就在那道观中击一掌就成了,何以要到此处呢?”

  周一狂哈哈一笑,道:“杀死了人,若不毁尸灭迹,就可由尸体上的伤痕找出凶手来,现在你懂了吧?若是懂了。老夫要下手了,我还得赶回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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