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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归隐农道:“当日一战,若非高华插手其间,罗侯老魔就难逃那打水姑娘的毒手。”

  张铸魂接口道:“我师徒也同样危险,因此,金陵王高华对一道一魔,实有解围之德。”顿了一顿,接道:“我师徒回山之后,想到那打水姑娘美如天仙,毒如蛇蝎,若让她独霸天下,其为害之烈,必不在罗侯师徒之下。但以我师徒的武功,除一罗侯神君,已是难以胜任,再要对付此女,更是无能为力。”

  那姓梅的中年女子道:“苏师伯与师兄,都是热心世务,以天下为己任之人,对于此事,自必不肯罢手。”

  张铸魂沉沉叹息一声,道:“那是当然,身在侠义道,力若不胜,则以身殉,总不能见危思退,半途而废。”

  武婆婆想了一想,道:“那段时日中,江湖之上,见不到你师徒的人影,想必是躲在太华山中,苦练绝艺吧?”

  张铸魂道:“我师徒苦无良策,只好以勤补拙,一面苦练本门各项绝艺,一面穷思竭虑,另创新优,以克敌制胜。”

  归隐农道:“贤师徒才华盖世,如此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定有惊人的成就。”

  张铸魂道:“老前辈谬赞了。”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家师为罗侯神君内力震伤,回山之后,修练了半年,始才康复,因此时间上大感匆促,那新创的武功,不过略有眉目,三年时光已去,又是泰山较技之期了。”

  武婆婆道:“你师徒新创了一门什么武功?”

  张铸魂道:“那武功系家师所创,名叫‘六丁神剑’。”

  武婆婆双眉一轩,道:“六丁神剑,是一种剑法么?”

  张铸魂道:“并非剑法,乃是一种由‘精、气、神’之转变,以内家真力化为剑气伤人,并不需要借助兵器……”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那‘六丁神剑’,乃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功,若能练成,那就足以克制罗侯神君及打水姑娘了,可惜时日匆促,家师仅只研创出一个胎胚,距离成熟之期,尚有一段时日。”

  周公铎道:“绝艺未成,会期已届,那却如何是好?”

  张铸魂叹道:“唉!箭在弦上,那是不得不发了。”

  他咳嗽,清了清喉咙,接道:“这第三次泰山之会,罗侯神君双身到场,金陵王高华内伤已愈,早已赶到了当地,加上我师徒二人,与会之人,只缺那打水姑娘了。”

  武婆婆冷冷说道:“她还不是重施故技,要等你们打到精疲力尽,胜负已分之际,她再出场,坐收渔人之利。”

  张铸魂道:“大伙也是如此判断,因此各人都安坐不动,非要等她到场之后,再行动手。”

  归隐农道:“这办法很好,结果怎样?”

  张铸魂无限感慨地道:“说来可叹,我师徒闭门练武,未曾料到,两个大敌之间,业已有了勾结。”

  归隐农霍然笑道:“怎生勾结?”

  张铸魂道:“其中的详情,我等也不清楚,当时,四个人坐在峰上,静等那打水姑娘到来,罗侯老魔突然向家师说道,北道南魔,享誉江湖数十年,如此看重一个后生小辈,岂不令天下人见笑?家师一想,泰山之会,本是魔道之争,趁那打水姑娘未曾到场,倾力一击,若能重创罗侯老魔,此来目的也就达到了,因此,家师接受了挑战,一道一魔,当时就激战起来。”

  武婆婆道:“罗侯老魔虽穷凶极恶,才智却不等闲,这三年中,想必也练成新的绝技了?”

  张铸魂道:“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三年中,罗侯神君练成了一招掌法。”

  武婆婆冷笑道:“区区一招掌法,就能胜得北道云中子么?”

  张铸魂道:“那一招掌法,罗侯老魔取名为‘雷动万物’,名虽一招,实则千变万化,其威力之大,委实惊人,不过,双方都是绝世高手,武功皆已达于神化之境,想以一招‘雷动万物’击败家师,那也须要斗过千招以上,在双方激战正酣,真气已浮之际,才能出敌意外,一击中的。”

  周公铎道:“那罗侯神君,难道如愿以偿不成?”

  张铸魂道:“若是早上三年,罗侯神君必然如愿,但其时的家师,‘六丁冲剑’虽未练成,对修习神剑的基本法门,却是小有心得了。”

  他吸一口气,平息心头的激动,接道:“那基本法门,名叫‘六丁抱一大法’,此法的要点乃是‘六纬相生’、‘六脉相成’、‘六气呼应’、‘六合归一’,此法有成,则真气内力,源源生出,有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之势,因此,家师真气之悠长,内力之深厚,比起三年以前,进步极多,加以恩师抱除魔卫道之心,个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故虽在激战之下,始终能不矜不骄,心平气和,从容不迫,不像罗侯神君,心怀鬼胎,急于求胜,出手的威力,反而减了几分。”

  武婆婆已听得热血沸腾,心跳气促,一见张铸魂住口,顿时追问道:“结果怎样?”

  张铸魂道:“罗侯神君久战不胜,家师的宝剑,反而将他的袍袖刺破了两处,罗侯神君怒发如狂,正当他要破釜沉舟,施展出最后的杀手时,那打水姑娘终于到场了。”

  白瑛急急插口道:“她那古怪瓶儿可曾带来?”

  张铸魂道:“当然带来了,而且瓶中依旧满盛着清水。”

  白瑛急道:“不是清水,是‘净瓶仙露’。”

  张铸魂凄然一笑,接道:“打水姑娘放下古瓷净瓶,仍旧是扬声询问,谁要饮那‘净瓶仙露’,以助长功力,诸位再也不会想到,那罗侯神君哈哈一笑,傲然说道:‘好吧,就算是穿肠毒药,老夫饮下了’,说罢之后,长鲸吸水一般,将瓶中之水,一口吸了过去。”

  武婆婆忿然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张铸魂漠然道:“谁都知道,那瓶中之水,有振奋心神,助长功力之效,家师见势不佳,一掌向那瓷瓶拍去,打水姑娘挺身而出,与家师交起手来。”

  归隐农道:“罗侯老魔呢?”

  张铸魂道:“他饮下那‘净瓶仙露’,立时上前夹攻家师,我自不能袖手,拔出宝剑,上前助阵,高华与打水姑娘有一掌之仇,也加入了战团,与我师徒联手拒敌。”

  白瑛眉头一皱,道:“这样说来,金陵王高华倒是站在侠义道一边了?”

  张铸魂道:“年轻时的高华,品格确实不错,眼前的作风,已是完全变了。”

  武婆婆道:“那一战结局如何?”

  张铸魂仰首望天,幽幽说道:“当日一战,时至今日,我记忆犹新,每一闭目,历历如在眼前,唉……”

  他悠悠叹息一声,无限沉痛地道:“罗侯神君饮下那瓶中之水后,功力倍增,犹如猛虎添翼,那打水姑娘武功诡异,每一出手,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虽有我与高华相助,家师依旧处于风,招架不住,约莫恶斗了八十余合,罗侯老魔终于找着机会,一掌击在家师胸口。”

  白瑛惊叫一声,道:“苏真人……”

  张铸魂双目之内,泪光浮动,道:“恩师有一甲子的功力,挨那一掌,依然未曾丧命,那打水姑娘心肠毒狠,犹胜于罗侯老魔,一看家师未曾倒下,随即又攻一掌,当时我救援不及,情急之下,连人带剑撞击过去,代替恩师受了那一掌。”

  武婆婆牙根挫的格格乱响,恨声道:“以后怎样?”

  张铸魂道:“我师徒齐遭毒手,已无再战之力,眼看只有任人宰割了,哪知天不绝人,情势一变,我师徒忽然又有了生路。”

  白瑛道:“怎样了?”

  张铸魂道:“就在打水姑娘一掌击上我的背心时,罗侯老魔突使一招‘雷动万物’,猛地朝她击去。”

  武婆婆冷冷道:“哼!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张铸魂道:“其实,那打水姑娘心机如海,罗侯老魔的暗算,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白瑛道:“这么一说,老魔头一击无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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