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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王三寡妇果然上当,正当谭老头目注后面那些将复聚的木排之际,手捏法诀,施展全力,扬手打出“五阴掌”,觑准敌人背心要穴,隔空打去。

  口中刚喝得一声“着!”猛觉手心一震,似有一股极大的潜力猛撞过来,知道不妙,赶紧收势,已然无及。

  右掌已齐腕撞折,痛澈心肺,疼得她几乎晕倒,情急之下,猛一咬牙,把心一横,强自忍痛定神,咬牙切齿的戟指着谭老头,厉声大喝道:“谭秋山老狗,老娘今日跟你拼了!”

  随说,随把那只筋皮尚连的断掌,往香案上一放,口中急念邪咒,左手把散发揪过一大绺,衔在口中,跟着取了案上斜插的一柄明如霜雪的尺许小刀,恶狠狠的往右手五指上砍去。

  偏巧这时的谭秋山太过自信,把事料错,他以为王三寡妇虽然凶悍,终是女流,受此重创,掌骨已断,休说手已残废,痛楚难禁,再不收势赶紧医伤,命当难保,当此性命生死关头,就算恨极仇人,也必先顾了自身,才能打点报复之想,急切之间,对方决无余力还手。

  同时,他已发现叶明霞等人那只小船,由斜刺里驰来,破浪横流,其疾如箭,以为来势有异。

  最奇的是船上坐着四位姑娘,服色各异。

  且在敌我斗法之际,忽然来此异船,不知是敌是友,什么路数,心生惊疑,暗忖:“自己名震江湖数十年,平日谨慎宽和,不作绝事,是以从未失过风,但自己仍恐树大招风,盛名遭妒,因而洗手退出江湖,已有好些年不会在外走动了。

  这次如非老友与敌结仇,而王三寡妇在乃夫死后,益发淫凶骄狂,无恶不作,前两年仅只危害行旅商客,近年来更是道行逆施,为了想给自己儿子开道闯字号,更是专寻排教的人作对,木门后辈吃他亏的已有不少,自己身为排教长老,岂能不闻不问,如果自己再不出面,实在说不下去,再经一干后辈弟子再三哀求,这才勉强出场。

  无论邪法武功,对方都不是敌手,但她恃着姿色未衰,善于结纳,江湖上邪派人物,她却认识不少。

  自己先前一时的疏忽,误中诡计,将木排拆散,经用法力聚集之后,为防泼妇还有别的奸谋毒计,她虽奈何不了自己,但恐她去暗算木排上那些水手。是以,先在环排附近水面下了禁制。”

  此刻,船上竟是毫无一点动静,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又忖:“她又再闹什么鬼?莫非要使自己数十年声望败于一日,如闹个声名全毁,那就糟了。”

  —心念转动间,仍然认定王三寡妇不足虑,小船上的人,如果不是敌党还好,如是敌党,却要凶多吉少了,暗中忙即戒备。

  就在他心神微分,目光只顾注定那突然飞来的一舟,却把身后强仇忽略过去。

  虽然小船来势绝快,不过一会工夫,王寡妇那里已然发动,她一刀下去,先把右手第一节指骨斩断了四截,同时一片红光闪过,“刷”的一声巨响。

  谭秋山所乘木排,和后面临近相衔的木排,立即中断为二。

  这样的邪法也颇厉害,事前若无防备,或者事情一经发生时无力抵御,还没等她施展出全部威力,就这么一下,为首四排上的人,在谭秋山法力护持下,尚不致于死,可是其他排上的人和所有的生物,也和那数十百根径尺以上的巨木所联成的木排一样的,一齐分裂为二,休想活命。

  依照当时的情势,这“小亡丁五鬼分尸大破解法”,在妖妇相继施为下,连斩三刀,将右手十四节指骨斩落,一阵乱砍,将妖法全力催动。

  无奈应敌的是排帮长老谭秋山,如换一个后生晚辈,不但那些木排皆成粉碎,人也将成血泥污水,一个个都难保全。

  总算五行有救,谭秋山久经大敌,应变神速,正看那小船快要驰到,忽觉脑后风生,挟着一股血腥,立即警觉,知道不妙,抵御已是无及。

  百忙中只得先顾人命要紧,立即咬破舌尖,满口鲜血雨丝一般,向空中喷去,方始化过,保住了排上上千人的生命。

  任是这样,仍被王三寡妇破了他那护排的禁法,将四条大木排各自中断为二。

  谭秋山见对方心肠如此的恶毒,本由怒火中烧,暗骂道:“好泼妇,你使来了强力的同党,老夫也豁出老命不要,为世除害,也将与你母子拼了!”

  他心念再转,对那将到的小船不再顾忌,手指处,先将八段断排禁住,不令分散,忙即回过身去。

  此刻的王寡妇,她是仇深恨重,怒极之下,原已豁出右手不要上面行使邪法上面运用真气,闭那断手伤口的气血,以生疼痛,她既要复仇,又要护痛,行动自比平日稍慢。

  她满拟开头便能杀死许多排帮兄弟,不料人并不会伤到一个,木排虽然折断了四排,也未散乱,谭老头已然回身,料知不是易与。

  同时,她又见那小船来势可疑,看出道路各别,并非同党,心生惊疑,无暇再顾伤处,好在手已麻木,能够强忍,忙即跟着行法。

  她两次握刀断指,一面示意那中年妇女和儿子!准备最后不敌时,三人立即跳水逃遁。

  刀落指断,血光迸现,紧接着最厉害的第三刀还未砍下,倏见谭秋山骂道:“贱泼妇,今日你恶贯满盈了!”

  喝骂间,随手抓着衣领往下一扯,“嘶啦”一声,胸已完全裸露,左手抓着一柄五寸许的小钢叉,迎面三晃,便要回锋往胸前刺去。

  王寡妇她认得此乃是排教中,和强敌一拼死活的绝招,一经施为,敌人不死自己反受其害,就是把敌人杀死了,那行法之人的元气也必大为损耗,所以轻易不见有人施展,何况他目前正然占着上风,怎会如此,令人不解,心忖:“自己如果与其一拼,十九难免一死,爱子也难幸免。”

  忖念之下,心胆俱寒,那敢迟疑,突喝一声:“快走!”

  那中年妇人乃是王寡妇的同门师妹,早就看出不妙,暗中也早有准备,眼看王寡妇应敌勿促,心难二用,一听招呼,忙抢向左舷,伸手一挟狗子,手捏灵诀,直往水中一指,水面上立刻现出一个空洞,三人一同往下纵去。

  就在这时,谭秋山原因恨极对方母子,惟恐新来的小船是敌人后援,急于除害,又以两次受敌暗算,虽未全败,终是丢面子的事,这才横了心,准备拚命,不问如何,先把对方母子和同党三人除去。

  那知,小刀叉刚向胸前未及刺入,小船已由侧边斜驰了过来,到了排船之间,突听一人高喊道:“谭伯伯,我来帮你来了!”

  谭秋山闻声看去,就见一位紫衣姑娘凌空飞来,本在小船上还有一白、一绿、一红三位姑娘,其中那位红衣的小姑娘,期着王寡妇三人落水之处,抖手打出一物,蓦然之间,“轰”然一声大震,江中掀起一条十丈多高的水柱,立又化成骤雨般落下。

  那王寡妇三人离船刚纵入水洞,吃那震天霹雳一震,连声也未出,就成了粉碎,沉入江底。

  就在这时,那紫衣姑娘已落上木排,走近谭秋山,盈盈拜了下去,道:“谭伯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明霞……”

  谭秋山凝视了好大一阵,方道:“你……你是明霞?哎呀!十几年不见了,哈哈……女大十八变,你是越长越漂亮了。”

  跟着,后面的三位姑娘也跳上了木排,叶明霞给他介绍了,谭秋山道:“这一批排,就是令尊的。”

  叶明霞笑道:“我明白了,如果不是我爹的事!谭伯伯你还不会亲自出马的。”

  婉儿突然插口道:“老伯伯!那妖妇已除!底下的事我可没办法管了。”

  谭秋山笑了笑道:“明霞,你这次是不是要回家呀?你娘天天都在念着你哩!”

  明霞笑道:“伯伯,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姊妹四人重又上了小船,疾驰而去。

  王寡妇已死,留下了不少船只,她那手下党徒,各跪船头,胆寒乞命不迭。

  谭秋山知与他们无干,本心也不愿闹大,忙即纵身过去,唤了两个头目人,好言诰诚,令其各散,料理之后,回到木排,仍命开行不提。

  再说叶明霞姊妹四人,划动小船,顺流而下,不到两天就到了苏州!改走运河入湖。

  太湖东通长洲松江,南通鸟程书溪,西通义兴荪溪,北通晋陵漏湖,又东通嘉兴菲溪,水通五道,周行五百里!古名震泽。

  湖中烟波浩渺!岛屿罗列,有东、西洞庭之山,又名东山、西山。

  这天近午时候,一艘小船停在了东山脚下,从船上下来了四位妙龄女郎,正是叶明霞等四人。

  叶明霞她这十几年来,是第一次回来,心中十分的紧张,这也许就是近乡情怯吧?

  很快的,她们就到了水云村,村中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叶家就住在村尾,那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别庄,就当她们方一踏进家门,就有了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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