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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珏福至心灵,忙向老尼拜了四拜,立刻转身朝岩下飘落。

  鸳鸯芝由杜珏探得,双手交舆老尼,老尼各摘下一叶,令他吞服下去,不大工夫,杜珏只觉体内热气蓬勃涌起,头脑一阵晕眩,倒于老尼怀中,双目一阖,沉沉睡去。老尼先拍了他的“睡穴”,然后仰天长啸,挟起杜珏。

  一道青影闪动,快逾飘风,疾似闪电飞越重山峻岭,翩然而逝。

  大雪山的唐古拉绝峰侧面,一座天然岩洞中,正有个身材雄伟,面貌俊秀时少年在里面盘膝端坐,运行武林中最上乘的无相神功。这少年虽只十六岁,却已体格雄伟,有了成年人的气魄,这是由于鸳鸯芝所给舆他的恩惠,生理和心理上起了变化,禀赋的超人智慧一经启迪,由童年而转变为成年人了。

  这少年正是神龙一现的爱子杜珏。

  他在大雪山顶受教三月,已至隆冬节令,洞外大雪纷飞,朔风怒吼,杜珏却专心一志,真气运行十二层楼,力透金阙玉户,玄玉归真,五气朝元,刚做完了一大周天功夫,洞外青影一闪,电一般的射入一道青影。

  须弥神尼面有喜色,唤道:“小弟弟,恭喜你,无相神功根基已经筑好,老身这就要走了,以后你自己再潜心修为,努力不懈,十年之后必有大成!”

  杜珏忙立起,施礼道:“珏儿蒙前辈悉心指教,有了小成,培育之恩,没齿难忘,尚望前辈继续教导,以竟全功,珏儿甚幸。”

  老尼笑道:“你是峨帽派下的一朵奇葩,既然武功学成,应替峨嵋派做些伟大的事业,岂能老耽在大雪山上?首先你应该回家见见你令尊杜大侠。贫尼临别赠言,切勿恃技凌人,应该谦以受益,深藏若虚。”

  杜珏恭恭敬敬应是,道:“珏儿遵守前辈训示,绝不恃技凌人。”他又眉飞色舞的站起来,握紧拳头,道:“是,我应该回去了,我本领学成,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璇宫,救出会元师伯。”

  老尼脸色微变,皱眉道:“小弟弟壮志可嘉,不过,难,难,难!”

  杜珏不服地忿忿道:“前辈,我不怕困难,璇宫恶煞欺凌本派,掳去掌门师伯,叫我们没睑见人………”

  老尼摇摇头说:“老身劝你暂时勿存复仇雪耻的念头,小弟弟,你现在功力虽然算得上武林一流好手,却还远非璇宫主人之敌。轻身涉险,以卵击石,乃是不智之举。”

  杜珏聪明绝顶,眼珠一翻,惶恐地问道:“如此说来,前辈认识璇宫主人了?”

  老尼摇头叹息了一声,说:“你不必问这些,日后你行道江湖,增长见识之后,自然明白。璇宫主人并非邪恶之流,老身敢保以后不会再欺凌到峨嵋派头上。”

  杜珏心里更加惶恐,难道须弥尊尼和璇宫主人有着深厚的交情?以老尼的佛门精深禅功,的确可称举世无敌,她还如此畏忌璇宫主人,又是什么缘故?杜珏义形于色,慷慨激昂地朗声说道:“他们无端欺凌三大正派,难道还是正派人士?”

  老尼叹息道:“珏儿,你现在仗义为师门雪耻复仇,假如别人也是像你一样为师门复仇雪耻,那么,他的行为又有什么不对?”

  杜珏弄得迷惑了,茫然地道:“是他们无端先欺凌到本派头上,难道我不应该找他们雪耻复仇吗?”

  老尼却频频摇头,最后仰天喃喃自语道:“百年以来,武林经过反反覆覆许多次的腥风血雨,归根结底来说,又是谁是而谁非?珏儿,老身去了。祝你前途无量,光大峨嵋师门!”

  老尼飘身欲去,杜珏机警非凡的忙趋前一把拉住她,急声问道:“前辈,请你告诉我璇宫在那里?”

  老尼呵呵大突,一抖衣袖,甩脱了杜珏的手,飘身一闪而出,口里朗声长吟道:“落霞与孤蕊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杜珏追出洞外,嚷道:“前辈,你念错了,是落霞舆孤骛齐飞,不是蕊字!”

  但老尼一道青影,已星驰电掣投落峰下,晃眼不见。

  第二章

  峨嵋山脚伏虎寺外,走夹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少年在山脚下,仰首望着号称佛教圣地的峨嵋列峰,他踌躇了一阵,突然面浮微笑,掉转身躯向嘉定府方向飞驰而去。这少年正是杜珏,他本想上山谒见庆元法师一次,取回宝剑行李,转想行李内也没什么重要物件,随身宝剑也只是一口寻常宝剑,取不取回都无所谓。

  杜珏仍不脱小孩子脾气,他想奔走江湖,第一件事应该找寻璇宫,接回会元师伯,争回峨嵋派脸面,重振声威。

  他随身还带有足够的川资,于是买了一匹小川马,一直沿江东而下,他小时也喜欢骑马,颇精骑术。?

  杜珏江湖经验虽少,却机警颖悟过人。

  这天,杜珏一人骑马驰至夔州城外。

  一路行来,他看见了许多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却不过是些走江湖,沿江七帮的把什,和些当地的地头蛇。

  许多人谈论的话,只是些江湖行道,并没有提起“璇宫”这个问题,他们只是些江湖混混,实在说也不配闻问武林中的最大秘密。杜珏无意中偶然听到许多江湖上黑道情形,但他一心只在打听璇宫消息,其他一概对他不生兴趣。

  残冬将尽,天上飘下了稀疏的雪花,一落地就化为雪水,满地泥浆,杜珏讨厌这种阴霾霾得使人郁闷的天气。

  而这一带经常细雨绵绵,十几天不会放晴。

  那匹牙口很嫩的小黑马,在泥浆里“嗤入嗤入”的走得很吃力,杜珏一身衣服都快湿透了,他急于赶进城内落店歇脚。他遵连挥鞭驱策,黑马越发慢腾腾的竖耳长嘶,颈毛俱湿,它己出了最大的气力了。

  突然,自北面一条官道上,箭一般纵辔飞来一条红如火炭的高大名驹,“希聿聿”一声长嘶,横街直撞过来。

  马上坐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美少年,琼鼻瑶口,丰神俊秀中却显出妩媚之态。

  这少年方巾儒衫,外罩着一件雪白的斗篷。

  杜珏慌忙勒马向道旁闪避,不料黑马性子屈强,竟有些不听驱使一阵踢踏,向前猛窜了两步。

  北面飞来之骑,已闪电一般撞来,两匹马几乎撞在一起,那少年竟也身手不凡,硬生生暗运臂力,一把把笼头收紧,一双前蹄人立而行,扬起了一蓬泥浆,刚好溅满了杜珏一件长袍,淋漓尽致。

  杜珏忍不住回头,喝道:“朋友,你纵马飞驰也得关顾关顾别人,难道闯了祸就没有责任了么?在下尽力勒马躲避,还是躲不开。看,把我一身全溅满了泥浆!”

  那少年却天真地呵呵大笑,说道:“谁是你的朋友,别乱嚼了,你不会骑马,何必出来现眼!”

  他看见杜珏狼狈的样子,反而开心地“咭咭”娇笑不止。

  这少年说话的声音,却如黄莺初啭,美妙已极。

  杜珏耳听蛮横无理的话,已动了真怒,冷声道:“朋友,你真是满不讲理!”

  少年强词夺理地喝道:“我骑马走路,你也骑马走路,谁又碍得着谁的事?朋友,你才是不通情理,我爱这样跑得快才痛快,你又怎样?”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眼角斜斜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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