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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赵宗源老脸一变道:“不错.老夫听说那孔雀道人卧病在哪里,所以想派人请他下来加以疗治。”

  寒松龄笑道:“早知赵大侠有这番好意,寒某就不该心存疑忌了。”

  心情稍微一松,赵宗源道:“年轻人,你出道不久,所以不知老大的为人,日子长了,你自然会明白。”

  松龄笑笑道:“本来,孔雀道人是居于南峰的松海洞中,寒某一时心疑,说成了北峰的玄阴洞,为了补救,寒某曾提前进入玄阴洞中去等,贵属下想是觉得事情太过于轻松易办了,因此,未进洞之前,就一直谈论着此来的目的及做法,从那时起,寒某就一直感激着赵大侠,当时因为寒某身无长物以谢那几位雪野奔波的热心人士,所以,只有出点力把他们全送回去了,免得他们再受凤雪之苦;”话落深沉地笑了笑,望着赵宗源道:“赵大侠听懂了吗?”

  祥和的脸色一变而成为阴沉无比的面孔,盯着寒松龄,赵宗源“嗯”了一声道:“年轻人:论心智、论计谋、论武功、你的确都有过人之处,自你灭了三星帮、击败翻天玉孤、鬼火、寒北游龙等人后,老夫就没敢低估你,看来老夫的防患于未然的措失是没有白费了。”

  俊脸上仍带着淡然的笑意,寒松龄道:“赵前辈,现在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

  赵宗源大笑道:“哈哈,当然,当然,年轻人,你先说吧。”

  寒松龄道:“翠松园是三佛台关外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赵宗源点点头道:“也是最坚强的一道。”

  寒松龄笑道:“寒某也这么想!”

  赵宗源笑道:“但是你却来了!”

  莫测高深地笑着,寒松龄道:“不错,寒某人来了,不但来了,还发现你把寒某人估计得太低了,寒某还以为三佛台下的主事人物,最少会来上一两个呢!”

  赵宗源道:“老夫已布置了很久了,寒盟主,老夫以为这样很够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寒松龄笑笑,伸手抓起酒壶酌一杯酒,举杯向赵宗源一照道:“借花献佛,寒松龄预祝赵前辈能历劫余生,万寿无疆。”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屋内空气好像被这几句平和而充满杀机的话完全冻结住了,使人觉得有些窒息。

  赵宗源抓起桌上酌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杯底朝天,向寒松龄一照,道:“老夫行年八十,自身所历的大劫,已无法算清了,老夫自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赵宗源话声才落,山君易居贤突然伸手扣住了寒松龄平放在桌面上的右手腕脉。

  谁也没想到,谁也没防到,事实上,距离那么近,要防也无从防起。

  白凤公主霍然抓剑站了起来,山君易居贤冷冷地道:“小丫头,如果你们想叫他早点死,尽管出手。”

  粉脸儿立时变得煞白,白凤公主切齿冷喝道:“无耻。”但却不敢动手。

  赵宗源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年轻人,我忘记提醒你易居贤的确是我们的人。”

  俊脸上神色泰然如初,寒松龄笑笑道:“盛情心领了,不过,寒某可一直没忘记他。”话落转向山君易居贤道:“易老儿,祸福无门,唯人自取,今天,你恢复了真面目,但却将永无机会再扮那种摇尾乞怜的可怜角色了。”

  那种镇定的神色,是不带丝毫做作、伪装的成份,唯一使人能立刻体会得出的,是那份异乎寻常的镇定中所流露出的深沉杀机。

  内心里,本来就一直觉得这个年轻人高深莫测得近乎有些神秘,也有些令人打心底深处觉得他可怕,山君易居贤虽然记得很清楚他是千真万确的扣住了寒松龄的腕脉,闻言仍不由自主地低头向桌面上望去,显然,他连自己五指上传来的感觉都有些不大敢相信了。

  手,仍然结结实实地扣在那只洁白如玉的腕脉上,怀疑立刻变成了自信与骄做,山君易居贤大笑道:“哈哈,姓寒的,老夫佩服你那份超人的镇定,你年纪虽轻,却有一代宗师凤范,这也使老夫觉得这样对付你并不过分,说实在的,寒松龄,打心眼里,老夫觉得你实在可怕。”

  寒松龄笑笑道:“易前辈,现在你不觉得我可怕了吗?”笑容与话声,都使人觉得充满了嘲弄意味,也带有些许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神气活现地把脸一沉,山君易居贤道:“现在你已在老夫掌心中了,老夫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你要记住,虽然你说话的时间已不太长了,但是,别叫我前辈,你要认清楚了,老夫是你的要命敌人。”

  仍然带着那种令人不安的笑容,寒松龄道:“易前辈,人们往往身到死亡边缘时,反而会忘了死亡的可怕,是吗?”话落左手缓慢地抬了起来。

  右手五指猛一加劲,山君易居贤冷喝道:“放下那只爪子。”

  俊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就好像寒松龄那只被人抓住的腕脉上根本没有感觉神经似的,左手仍在缓慢地向上抬动着。

  大厅中一片寂静,落针可辨,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山君易居贤猛一提气,提足功力贯注于左臂上,死命扣了下去,同时大喝道:“放下那只爪子,听到了没有?”

  左手仍在向上移动着。

  赵宗源原来轻松的脸色渐转凝重了,心中打着转,思忖道:“如果以易居贤的功力,竟然在抓住他腕脉的情况下都控制不了他的话,今日之局可就要大费周章了。”

  脸上虽然仍带着笑容,但却已拢上了一层浓浓的寒霜,寒松龄左手移动到易居贤扣住他有手腕脉的手腕上空不到五寸的地方,冷冷地道:“易前辈,假使你已经施出了全身功力了的话,现在,你该觉得可怕了,因为,真正被制的,不是我。”

  飞钱追魂头陀也已看出事情有些不大对头了,双目盯着寒松龄,右手探人怀中,掏出那叠为数有二十四面的薄如蝉羽的银钱放在面前桌上。

  右手确实已施出全部臂力,山君易居贤此时又开始怀疑自己了,为求万全之计,他放在腿上的左掌暗中提了起来。

  白凤公主与荒城孤剑放在桌面上的四只手,全部紧握着拳头,鼻尖上都浮现了汗珠,四目也不停地在寒松龄笼着寒霜的脸上打着转,很明显,他俩与敌人一样的提心吊胆,只是期望不同而已。

  “躺下。”

  山君易居贤爆雷似的声音,把凝神待变的双方都吓了一大跳,在这声暴喝声中;他左掌全力向寒松龄腰眼上推了出去。

  也没看到寒松龄举在空中的左手是怎么下来的,山君易居贤的左手才一动;突觉右腕一紧,全身立时全麻了,那只左手只不过才推出了一半,便已失去了控制。

  就算寒松龄那只左手原本就扣住了山君的腕脉,这种快速的反应已足以令人咋舌了,何况,那只手距离原在五寸以上呢?众人被山君易居贤震动了的心弦才定下来,猛然看到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不由全呆了一呆。

  几乎想也没想,飞钱追魂头陀悟本右手向面前那叠飞钱一探,接着向外快如闪电地连动三次,三丝银线毫无声息地向寒松龄飘了过去。

  飞钱的速度,使人难以形容,以当时的情况来说,也许只有以寒光一闪能描绘出其激射之速。

  山君易居贤才觉得左手失去了控制,人已不由自主地凌空飞了起来,而且,在飞出的同时,身上也被注入了一种自己抗拒不了的奇大劲力。

  血光突然崩现,惨厉的沉闷哼声未已,一条人影直落在两排桌前的宽走道上。

  飞钱追魂头陀大笑一声道:“哈哈,小子,连佛爷我三面银钹你都……”

  话突然冻住了,因为,他看清了倒在地下的并不是寒松龄,尤其使他难堪与惊讶的是那三面飞钱没有一面落空,也没有一面透切过去。

  双肩与腰问各镶着一面鲜血染红了的半边露在外面的飞钱,山君易居贤仆卧地上。仰着那张失色的煞白老脸,双目失神地盯着端坐在原位上的寒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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