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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那少女揩揩泪渍道:“你这么年青能帮得了我什么,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

  云中鹤打量着那少女,只见她荆钗布裙,分明是一个山间猎户的女儿,泪如涌泉,一片真挚,绝不类邪魔道上的人物,当下慨然道:“在下不问便罢,既然问了,就要彻底帮你的忙,你快些说吧。”

  那少女又困惑的投注了他一眼道:“说出来也是没用,我的家里遇上了妖怪。”

  云中鹤忍不住一笑道:“妖怪都是人瞎扯的,哪里会真有妖怪?”

  那少女又哭道:“你不信就算了,我本来就不要告诉你。”

  云中鹤自知失言,忙道:“我信,我信,你再说下去吧!”

  那少女终于又埂咽着说道:“我叫云姑,是前山猎户大家,父母早亡,倚靠兄嫂度日,倒也可以勉强过活,兄嫂待我都还不错。”

  云中鹤皱眉道:“姑娘不是说有妖怪吗?”

  云姑点头道:“我就要说到了,我嫂嫂怀孕将产,大概一天后就要。临盆,但在三天前的三更时分,我家里来了三个妖怪,一个通体雪白,两个全身乌黑,已经变化成了人形,能够口吐人言。”

  云中鹤摇摇头道:“那不是妖怪,那是人。”

  云姑不以为然道:“我们山里虽然见的人不多,可也没有见过那样的人,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云中鹤凝重的道:“好吧,就算那是妖怪,他们怎么样了呢?”

  云姑道:“他们敲我家的房门,我哥哥不开,但门栓忽然化成了一滩粉屑,那三个妖怪就一块闯了进去,他们一直进入我嫂嫂的房间,把我嫂嫂的被盖拉丁开来,我哥哥顺手捡了一根本棒打他们,但那通体雪白的妖怪嘴巴一张,喷出了一股白气,我哥哥……我哥哥……”

  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云中鹤惊然动容道:“你哥哥究竟怎么样了?”云姑喘吁了一阵道:“我哥哥被那股白气一喷,立刻就冻僵了,变成了一个冰人,死了,我也说不出,那个白的妖怪在我已经昏过去的嫂嫂肚子上按一按说我嫂嫂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正好合用,原来他们要取我嫂嫂的胎拿去修炼。”

  云中鹤咬牙道:“他们杀了你嫂嫂?”

  云姑摇摇头道:“那两个黑的妖怪全身都包着黑布,只露着两只眼睛,跟在那白妖怪后面不言不语,那白妖过了一会说,取胎太早了,要等三天以后……”

  云中鹤道:“三天之后就是今天了。”

  云姑又哭道:“不错,他们说今天三更再来取胎,那白色的妖怪告诉我,要我看守着我嫂嫂,不要被山狼拖走了,三天之中要出了差错,就要把我也冻成冰块,然后再用火慢慢地把我烤熟了下酒。”

  云中鹤并不在乎她会不会被人烤来下酒,却急急地道:“你嫂嫂怎么样了呢?”

  云姑道:“我嫂嫂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呼吸未停,心也在跳,就是一动不动,也不能说话。”

  云中鹤忖思着道:“那定然是被点了穴道。”

  云姑显然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揩揩眼泪又道:“后来那三个妖怪走了,我跑出去向邻居求救,我们本来有回家邻居,可是没有人敢管,第二天四家邻居吓得搬走了,他们都说那是妖怪。”

  云中鹤道:“你又怎么跑到这里来哭泣的呢?”

  云姑叹口气道:“我从小听说正义崖脚的血碑会替人主持公道,只要在那里沥血鸣冤,就会有人主持公道。”

  云中鹤冷笑道:“你也到那里沥血鸣冤去了?”

  云姑嘎咽着道:“我没有办法可想,只好到血碑之前去诉苦求救可是……”

  云中鹤接道:“可是得不到一点回复是吗?”

  云姑含泪道:“血碑之前除了数不清的死人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我跑到碑前沥血鸣冤之后就来到这里,因为我不敢,那三个妖怪一定是去杀我嫂嫂去了。”

  云中鹤忙道:“不要怕,你再想想看,那个穿白衣的妖怪是个什么样子?”

  云姑忖思着道:“他不但穿白的,四肢五官也都是白的,白的像石灰人,对了,他背后插着一把大扇子……”

  “现在去救你嫂嫂也许还来得及,你家住得远吗?”

  云姑又惊又喜的道:“我家住在前面有八九里路,你要去救我嫂嫂?你……你不怕那三个妖怪……”

  云中鹤迫不及待的道:“现在不要多说这些,我们快走……”

  云姑从绝望之中获得了希望,果然一跳爬了起来,引着云中鹤向前行去。

  走出三四丈远,云中鹤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云姑不但是不解武功的少女,而且她还缠着一双小脚,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之中,如想走出入九里路,只怕至少要两个时辰。

  云中鹤有意把她抱着或是背着而走,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将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抱着背着,实在太不成话。当下心中一动道:“这样走法,那是万万来不及去救你嫂嫂了。”

  虽然走得极慢,云姑却也已累得气喘吁吁,她忖思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告诉你我家的地点,你先走吧,或是能救下我嫂嫂,保全住我哥哥的这点骨血,就是我们刘家的再生父母。”

  云中鹤忙道:“这样也好,姑娘快说你家的地点吧!”

  云姑气喘吁吁的道:“我家就住在五槐岭前,由这里向正南走,翻过两座山峰,就是五槐岭,岭顶上有五棵大槐树,岭前除了我们四五家猎户外,再无人家,极是好找。”

  云中鹤连连点头道:“好吧,你就在这里等我,或是慢慢向前走,我要先去打那三个妖怪去了。”

  话落纵身而起,像幽灵一般的向正南扑去。

  依着云姑所言,一连翻过两个峰头,果然看到了生着五棵槐树的一道山岭,云中鹤将轻功提纵身法施展到十二成的极限,有如划空流星,向岭前疾扑而至。

  掠过岭顶,果然看到了数楹茅舍在岭脚之下。

  三四个起落之间,云中鹤已到了茅舍之前,阴阴的黑影之中,忽然闪出一条黑影,沉声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云中鹤看得清楚,那人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之中,手持一把折铁钢刀,正是正义崖的爪牙。

  云中鹤心头不禁一寒,他来不及多话,滴血剑有如一道白虹,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向那黑影划了过去。

  那人既未吭出半声,也没有挥刀还击的余地,卜的一声轻响,已经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数槛茅舍中俱是一片黑沉,只有其中一间闪着灯光,云中鹤身形鹘起,一掌拍碎房门,电掣而入。

  但心头顿时为之冒出了一股凉气,因为他实在来晚了一步,房中惨剧就要发生。

  只见那是一明一暗两间草房,暗间中一张床榻,灯光幽暗,床上躺着一个下身裸露的孕妇,腹部高高隆起,一个白衣人手中擎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向那孕妇的下腹刺去。

  这是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云中鹤来不及忖思,左腕一振,三缕红光疾射而出。

  那三缕红光一奔白衣人持着匕首的右腕,一奔白衣人的咽喉,另一缕则朝他的腰部射去。

  这手法既奇且快,那白衣人出手无之间,急忙退步缩身,向后躲去。

  但他躲得再快,也无法将映血环所发的三枚映血箭完全躲开,虽是他躲开了咽喉与腰部的两支,但右腕上还是被射中了一支,只听当的一声,匕首已经掉落地下,一缕血线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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