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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原来这白眉的怪老头,就是五雄中的老大“白龙手”风伦,他千里而来,正为的这千年灵芝,岂可让蛇形令主得手?

  安二公子虽不识他,但也震于他的功夫,忙改容道:“敢问老丈需要什么?”

  这老头呻吟道:“我被一种怪蛇咬了一口,非千年灵芝不得活命”

  蛇形令主大惊,忙道:“老丈言差了,这千年灵芝安公子已输了给我,岂可再给老丈!”

  风伦闻言,怪目一翻道:“看你这等打扮,莫非是安府二门上的,少管你主子的事!”

  原来蛇形令主全身衣黑,但他若不知此人身分,早就出手了,而他既心中有数,现下那敢逞强,忙笑道:“老丈可是被什么蛇祈伤,在下对于此道,略知三。”

  得势不让人,风伦怒斥道:“我都弄不好,你算那门子的货?唉,罢罢罢,告诉你也罢,是叫做‘主形令蛇’!”

  众人不由暗惊,只因一这蛇形令主的功夫,刚才已见过,确是不凡,而这老头竟如此胆大,玩弄之于股掌之上。

  暗一估量,晓得今天已讨不了好,蛇形令主便忍气吞声道:“如此说来,这千年灵芝,在下就暂且借给老丈一用。”

  众人一方面惊于蛇形令主之气焰全熄,另方面都道这老头会见好收蓬,那知他得寸进尺道:“胡说,千年灵芝,武林至宝,岂是你这‘爬爬虫’能独有的!”

  话落,还把手指比做个“爬爬虫”状。

  见他用自己的话来说自个儿,可暗暗叫苦,蛇形令主忙道:“老丈言差了,武林最重信义,这千年灵芝分明是安公子输给在下的。”

  众人暗道一声有理。

  哈哈大笑,老头儿道:“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安公子又何曾输给你了?”蛇形令主怒道:“他手中剑都已被我震落了,还不算输?”

  老头儿正色道:“但是,你的剑呢?”

  蛇形令主为之语塞,原来他那竹剑早就毁了。

  老头儿又道:“你当他那宝剑是你弄脱手的,这是大错,因为是我用‘吕公指’的功夫夺来的,要不然怎会在我手中?”

  众人明知他耍赖,但一时又驳他不得。

  蛇形令主怒道:“老丈言差了,这‘吕公指’手法,我自信天下除东门氏昆仲外,只有在下省得。”

  风伦笑道:“不信可以面试”蛇形令主更怒道:“好说,如果老丈肯露法手,千年灵芝,当双手本上”风伦笑道:“你给我站到三丈外去。”

  蛇形令主心中虽是狐疑,但出只得如言照办。

  众人心中愈发奇怪,这与吕公指何干?还当他强抢,都暗暗注意。

  待蛇形令主站定了身子,风伦白眉一扬道:“竹性虽柔,不如布帛,看老儿三丈之外取你面中。”

  话落,右手中指一屈,与姆指圈成一圈,作弹指状。

  久蓄异志,那肯因这千年灵芝,而露了真面目,蛇形令主此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忙躬身道:“老丈武林之雄,本令主岂敢违命,千年灵芝,又那敢独专,当敬本给老丈。”

  众人不料他变口的如此之快,更摸不清这白眉老儿的来路。

  但蛇形令主今日低声下气,全为的是日后大计,话说回来,心中总有口冤气,所以在他这一躬身问,已自暗中使出真力,竟想突施暗算。

  风伦是何等人物,那会栽在此地,也一揖手道:“‘爬爬虫’到底是柔滑些。”

  风伦只发出五成功力,不料与蛇形令主一交接,便察觉他外实内虚,不由恍然大悟,果然,蛇形令主啊地一声,随他掌力已然腾空,急掠过竹林之上,消失在黑暗中。

  众人皆为之一怔。

  东门俊最先想追,连声顿脚道:“该死的滑贼,给他溜掉了。”

  果然,远处传来一声笑道:“多谢老丈相送。”

  不料自己“七十老娘倒绷孩儿”,给这后生小子耍了,老脸有些挂不住,风伦干笑道:“千年灵芝,老儿得了,天下武林有不服者,尽管找上门来。”

  话落大踏步走向亭子,去拿桌上装千年灵芝的盒子,完全没把一干高手放眼里。

  那知忽地“咔喳”二声,好好的亭子突然塌了下来,尘灰飞扬之中,亭里高手纷纷外窜。

  忽听“赛哪咤”洪耀天大叫道:“不好,有贼”

  这时,一条人影自下塌的亭顶上,飞身湖面,并大笑道:“好个不害臊的风老头,只会欺负小孩子,我张某第一个不服。”

  风伦在洪耀天高喊时,已飞身追向那人,闻声也怒笑道:“伏波堡的老不死,有种的别走,让洒家和你算算三十年前的老帐。”他心急之下,连从前出家的称呼也叫了出来。

  他们这一追一逃,疾如星丸,转眼之间,已失去了身影。

  众人惊魂方定,闻言更是一惊,相顾愕然道:“魔教五雄?”

  这时已是天色微明了,兰州城仍在酣睡之中。

  一堆人影自安正门翻城而入,原来是慕天雕他们计议定当,回到城里,却不知他们苦苦搜求的“蛇形令主”,已在此城中闹下了大事,

  初夏的夜是闷热的,大地一片沉静。

  在甘肃会用县附近,那宽广的官道上,正有一个老汉在无声无息地走着。他的步子很大,但走的却很慢,好像在月下漫步,但又像是个错过宿头的有客。

  只听他嘴里喃喃地念道:“大难滩……大难滩。”

  路旁直立着两排白杨树,它们长长的影子,投在官道上,偶而随风摇动。

  这人很古怪,专拣那有光处走,逢到树影便一跳而过,但嘴吧却仍不停地嚅动着似乎觉得很好玩似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晰而漫长的笑声。

  他迟疑了一回儿,他想:“这是一个绝顶高手得意的欢笑啊,唉,我又何尝不是天下第,但我的欢乐都去了那儿呢?”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姓张的,有本领的就别夹着尾巴跑!”他本能地望向声音簿来之处,那儿只是长满野草的原野,再远些,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更踌躇了,最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摆头,往前再走。

  一面自言自语道:“往者已矣,来者犹可追,我任厉说什么也要昨日死今日生,红脚盆里再翻身,重新活一遍。”

  走着,又情有不甘似地补充给自己听道:“不过,和全真门下之战,老头子也义不容辞。啊!对了,我还是得去找老大商量商量。”

  话落,一拍脑袋,大步往发声处奔去。

  正当起身时,暗中又传来张大哥的笑声道:“风老头,不害羞,我念长斋可从不偷吃油,说洗手武林就绝不跟你们动手,那像你们啊,是寡妇再嫁——半瓶子醋加半瓶子油。”

  风伦气得啊啊怪叫,两个人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连一声一息都听不到了。

  这时,在另一条路上,有两个人正以绝顶轻功疾驰,闻声略为一怔。左首穿文士衣的那个笑着对另一人说:“二哥,又是那风老头在作怪。”原来这两人正是慕天雕和仇摩。

  慕天雕身形不停地对仇摩道:“他们乱吼乱闹,别把‘蛇形令主’给吓跑才好。”仇摩道:“二哥,我们得快点才有。”

  话落,他们两人施出全身能为,疾如两缕轻烟。

  在他们身后十多丈处的树上,原先睡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时刚被骂声吵醒不久,话只听到一半,望着他们的背影道:“好个蛇形令主,总算被姑娘给碰上了,算你晦气”

  她轻快地跳下树枝,也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就在适才任厉祈走的那条官道,和他向背的方向,正有三骑舍命地奔着。

  中间那人,听到笑骂之声,脸色顿时一变,向另外两骑道:“唐老弟快把灵芝车交给万俟护法,我独个儿去找个人,你们可先回总舵,记住,千万小心,这东西是教主要的,你仔细着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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