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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白玉骐似已觉察身后的危机。

  他霍然转过身来,星目烘射出奇异的光芒,注定霞行上人,冷酷的道:“佛门弟子,得道高僧,你们也知道恐怖紧张,云行大师含冤忍辱,在湖湿的古洞枯坐了三十年,原来人早已被忘,哎!可叹。”白玉骐对霞行举起的双掌视若无睹,顿了一顿,又道:“你不是要知道那人吗?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武功远不如你,你可以举手将他除去,永绝后患……”霞行此时已失去了他多年的修养,激动的大声道:“你以为陷害云行僧的是我?”白玉骐冷笑道:“大师,你何必紧张,我以为区区一个少林寺掌门是不足以掀动大师静如止水的佛心的。”霞行上人痛苦地搐动了一下,急问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夺取掌门而陷害了云行,你为什么要有这种想法,为什么?”霞行说到此处,突然以双手痛苦的遮住了脸,大喊道:“你去吧,我永远不愿再见到你,下次你如敢再来少林寺,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滚滚滚!”霞行已完全失去了理智。白玉骐仰天一声狂笑,蹒跚的向崖下走去,阴森的道:“我会再回少林寺的,为了我的仇,为了云行大师的冤,哈哈……”白玉骐已经受了内伤,所以笑声并不响亮,但听在霞行上人与“笑面佛”如海的耳中,犹如千万支利箭,直刺进他俩的心房。笑声渐渐消失了,霞行放下双手,对着浓云密布的天空,凄凉的自语道:“我并没有陷害他,但我接掌了少林寺的主持,三十年来我内心确是受着责备,一念之差,一念之差,苍天啊,苍天,你对霞行的责罚也太重了!”“霞行上人”没有理会“笑面佛”如海,迳自向后寺蹒跚的走去。

  白玉骐带着内伤,迤逦来到了一座山头。

  天上下起了雨来,他找到一个小小的土地,将就着躲雨。

  他发现崖下距离五十丈远的一块石板上躺着一个白衣少年,白玉骐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像一只死了的落汤鸡,躺着动也不动,仔细一望,他的胸部还在起伏着。雨越下越大,白玉骐渐渐的对那人生出了同情心来:“这么大的雨淋久了要生病的,还是救救他吧!”白玉骐站起身来才向前迈进一步,突然心中一动,心说:“不要那人也是武林人物,那岂不多此一举。”想到武林人物,白玉骐心中顿时产生出无比的恶感,救人的意念立刻打消了,他坐回到原处,蓦地—白玉骐听到一阵“丝丝!”的怪响,他听声辨位,抬眼向前望,突见距离那少年百丈外的石壁上有一个漆黑的山洞,从中射出两道绿光,那两注闪烁的光源,足有鸭蛋大小,白玉骐一惊—道:“莫非是什么怪物……”随着那丝丝怪响,两道绿光向前缓缓移动着,白玉骐全神向洞中探着,只见一个大如木桶的椭圆形的怪头,慢慢的向外伸展。一条大蟒,白玉骐惊叫起来。

  “丝丝!”那巨蟒的头伸到洞外,继续向前蠕动,它的身周围,粗有二人合抱,白玉骐虽然一身武功,也不由倒抽了口冷气,替那人担起心来。那人依旧躺着未动。

  巨蟒蠕动的速度加快,不大功夫蟒头距离那人已不满三十丈,而蟒尾则方出洞口,如此大蟒确属罕见。那人依旧躺着未动。

  白玉骐想那人不是疯子,就是自甘送死。

  那巨蟒距那人不满二十丈了,绿光闪闪的两眼瞪着那白衣少年。

  这畜生可真狡猾,敢情它要看看少年有没有携带武器,白玉骐才察知他是赤手空拳。“丝”的一声,大蟒巨头一昂,倏地盘成一团,把少年围困起来,得意的审视它的猎获物,那少年依旧躺着未动。那少年已经昏厥了不成?白玉骐心中一急,正待起身相救。

  说时迟,那时快,巨蟒又是“丝”的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少年猛扑过去。一声清叱,只见白影一闪,巨蟒那一双绿油油的巨眼顿时黯然无光,显然,是被少年扯瞎了。巨蟒负痛,胴体一缩,崛起二十余丈,那白衣少年动作虽快,仍然未及飞出就被那巨蟒缠住了。那少年一身武功了得,他左手撑住巨蟒的下颚,右手“轰”然一声,劈在蛇身上,那巨蟒竟然毫不在乎。只把尾巴一扫,“哗啦啦”一阵大响,搅得方圆数里之内飞砂走石。

  这时突有四五十个手持刀枪弓箭的猎人从四面八方奔过来,一齐大声呐喊,却都不敢近前。白衣少年劈了十几掌,但没有伤得那巨蟒分毫,它反而把他缠得更紧。

  白衣少年劈出的掌力渐渐微弱终至无力再劈,只用双手抵住巨蟒的下颚。巨蟒力大无穷,一扭头,伸出红红的长舌,眼看就要舔到少年鼻尖上了。周围夫有的猎人们见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害怕,不约而同的一声“啊哟!”一涌而上。半空中突然雷呜似的喝道:“众位且慢,看我的!”众人祗见白影一闪,一道红果冲天而起,大家定神一看,蛇头已滚落在地,紧接着蛇身横七竖八的蹦跳不止,简直闹得地动天摇,有几个躲避不及的猎人,被他活活的甩得半死。斩蟒的人正是白玉骐,他料想这巨蟒一定刀枪不入,是以一动手就使出了玉剑。白玉骐回剑入鞘之际,顺手带住白衣少年跃出了这蟒的重围。

  猎人们见他们两人都是身着白衣俊逸非凡,一时间真是无限的感激与钦慕。原来这巨蟒已经为患多年,弄得鸡犬不宁,平日周围伏有猎户守候示警,今日一旦除去,怎么不谢天谢地呢?白玉骐落地后,目光一扫白衣少年,不由心中暗赞:“这人好英俊,只是缺少了些男子应有的刚毅。”只见这人,细眉弯弯,美目如画,樱口贝齿,还有一种一局贵的气质。白玉骐要走了,他提气纵身,飞出五丈一个起落,跃向崖顶。

  “兄台稍停,请教尊姓大名?”白玉骐听出是白衣少年在唤他,声音清脆娇柔。白玉骐落在崖上略一迟疑,突觉香风一阵,白衣少年也已赶到了身边,白玉骐心中暗忖道:“这人脂粉气好重。”白玉骐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搭讪道:“兄台何必动问,也许你我今日为友,明日为敌!”白衣少年一怔,美目一转。

  “这话怎讲?”

  白玉骐道:“兄台是武林中人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雨水将白玉骐脸的大蟒的血迹冲洗下来,白衣少年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乃微带幽怨的解释道:“我所以说是武林人物,是因为我现在仍在武林中活动,不过活动的目的仅仅为了积聚善功,以对一个含恨葬身舍身崖下的朋友聊表诚意而已。”白玉骐问道:“兄台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端详着白玉骐的脸良久,半晌惊喜地直叫道:“就是你就是你,你没死……”白衣少年一骨碌扑进白玉骐怀里。白玉骐一时被弄糊涂了,弄得手足无措,他怎认识这个白衣少年,急急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想是你认错人啦!”“我想决没有错认,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白兄的为人,心中甚感钦佩。”“但不知道贵友是谁?”

  白衣少年默然。

  白玉骐又问道:“你是不是天机道人、魔魔僧与玉女的朋友?”

  白衣少年眼珠一转笑道:“正是。”

  “他们现在在那里?”

  白衣少年一怔,这下他可答不上来了,停了一会,他说道:“白兄,这里雨下得这么大,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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