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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


  聂十八问:“那我做些什么工作?”

  婷婷说:“你呀!最好洗米煮饭,船头上的活。你帮不了,有姐姐一个人行了。”

  “好好,那我进舱洗米煮饭去。”聂十八说着,便转身进舱了。

  娉娉说:“哎!你别瞎忙,就是要洗米煮饭,也等船靠岸停泊下来后才说。”

  “那我现在干什么好?”

  “你不能进舱去休息一会儿?”

  “这时吗?”

  婷婷说:“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进舱吧,别在这船头上妨碍了姐姐靠岸停泊的工作,万一不慎,我姐姐将你撞下江里去,到时更手忙脚乱,不知是救你好,还是泊岸好。”

  聂十八说:“那我进舱坐。”

  “这就对嘛!”

  不久,娉娉干净利落地将两面风帆都落了下来,婷婷也奔到船尾,帮助爹将大舵一摆,船便斜斜地向小镇的江岸驶去。婷婷在船快要靠岸时,用撑篙一点岸边,船徐徐地停了下来,接着便是抛锚,跃上岸边缚缆。

  当船停泊好后,娉娉对聂十八说:“好啦,现在我们可以动手做饭啦!”

  聂十八说:“娉娉,有一个人上船来了,不知是什么事。”

  娉娉回头往船头一看,在苍茫的暮色中,果然有位年青而风度翩翩的文雅书生,身穿白衫,轻灵敏捷地登上船来,大约十七八岁,却生得风雅脱俗,神态飘逸。娉娉看得惊讶:怎么这处小镇上,有这等一位人物的?同时也警惕起来,因为娉娉从来人的轻灵步履中一下看出,来人是位身怀不俗武功的武林高手,不是一般泛泛的书生之辈,暗暗示意聂十八一下,问:“先生,你上我船干吗?找人?雇船?”

  青年书生文雅一笑,一揖说:“姑娘请了,在下特来借宿一宵,要是姑娘方便,在下也可以雇请姑娘的船只,到江南一游。”

  “对不起,先生,我家船不去江南,请你另去雇请别家的船吧!”

  娉娉这一句话,已很客气地拒绝了书生的请求。对这位白衣文雅书生仍不知进退,一揖说:“姑娘,那在下就求宿一夜了!”

  这时,婷婷从船尾走了过来,更不客气他说:“你以为我这条船是客栈吗?去去!你要住宿,小镇有的是客栈和大户人家,你干吗不去投宿?跑到我家船来?”

  白衣书生修养极好,不为婷婷的话所怒,微笑说:“姑娘怎么这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不像一个姑娘人家呀。”

  婷婷一瞪眼:“我像不像一个姑娘,关你什么事了?”

  白衣书生笑道:“你这样的性路,却像个野小子。”

  “酸秀才,你是不是想讨打讨骂?”

  “不不!在下只是想借宿而已,姑娘何必动这么大的火?再说,在下也不是白住,可以奉上一定的宿金。”

  婷婷强压住了自己的怒火,瞅着书生问:“你知不知道在我船住宿一夜,要多少银两的?”

  “姑娘请说,几两银子,在下也付得起。”

  “几两银子,你就想住吗?”

  “那要多少?”

  “没一千八百两,你别想住下来。”

  白衣书生一怔:“要一千八百两?”

  “是呀!你住不住?不住,请走开。”

  白衣书生打量一下船舱,又看看四周的景色,点点头,目言自语他说:“这船清雅明亮,干净异常,四周水色风景如画,一千八百两银子,却也值得,好!那在下住下了。”

  这一下,反而轮到穆家姐妹和聂十八都愕住了。婷婷的本意,是想用这么吓人的高价来吓走书生,令他知难而退。想不到他竟然愿意出一千八两住下来,就是富豪人家的纨绔子弟,也不会这么的花钱。

  除非是别有用意。婷婷睁大了眼问:“你哪来这么多的银两?”

  “姑娘别问,在下自然拿得出来。”白衣书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来,这时已是夜幕降临。夜明珠一掏出,登时船舱明亮如白昼,说:“姑娘,在下这颗珠子,可值一千八百两吧?”

  穆家姐妹是识宝之人,这颗夜明珠,何止价值千余?价值万金也不止。婷婷问:“你用这颗珠子来住一夜?”

  白衣书生笑着道:“姑娘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吧?”

  婷婷一下没话说了。娉娉说:“先生,请原谅,我妹妹是跟你闹着玩的,请先生快收起明珠,到别处去住宿吧!我家船小地方窄,没地方能安排先生住下。”

  “那么说,你们说过的话是不算数了?”

  婷婷问;“你一定要在我家船上住下来?”

  “不是这样,在下怎么会不请自来?”

  “我实在不明白,你干吗偏偏要在我家船上住下来的?”

  “因为在下感到在别的地方住下,十分不安全。”

  “难道在我船上就安全了?”

  “要是说,连长江三蛟的穆家船都不安全,那世上没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了!”

  白衣书生这么一说,穆家姐妹顿时惊震了。婷婷问:“你早已知道我们了?”

  “在下要是不知,又怎会冒昧而来,以千金而换一夜的安全?”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姓白名慕容,只是一介书生。”

  白慕容?这可在江湖上从没有听说过。婷婷说:“白慕容?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吧?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出你的真实的名来。”

  “姑娘,它怎么不是在下的真实姓名了?”

  “白慕容,这好像是个女子的名字。你虽然是个书生,可不是一个女子,你干吗取这么一个名字的?不怕人生疑么?”

  “这是在下父母所取,在下也无可奈何。不过旧有人称在下为慕容白。不管白慕容也好慕容白也好,一个人的姓氏名称,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在下并不怎么看重。”

  看来这个白衣书生,连祖宗的姓氏也不怎么看重,未免太过洒脱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官府中的鹰犬,还是江湖上的一个怪人?他为什么要来?恐伯不单单是借宿一夜这么简单吧?

  娉娉锁着眉问:“先生,你是来求我们保护你?没别的用意?”

  “在下的确是求一夜的安全而来。”

  “那么说,有人要追杀你了?”

  “不错不错!是有人追杀在下。”

  聂十八这时出声了:“谁在追杀你了?”

  “官府。”

  聂十八一怔:“什么?官府?你招惹官府的人了?”

  “在下没有招惹他们。”

  “那,官府为什么要追杀你?”

  “在下也莫名其妙。”

  婷婷冷笑一声:“是不是你身上的这一颗夜明珠,是偷来的?”

  “不不!在下像小偷么?”

  娉娉问:“既然不是,干吗官府的人要追杀你?”

  “在下不是说也莫名其妙么?”

  婷婷说:“姐姐,别问他了,他准是一个小偷,说不定还是一位扮猪吃老虎的江洋大盗。他身上那颗珠子,一定是贼赃,才那么大方说给我们,其实想栽赃嫁祸给我们。”

  白衣书生听得好笑起来:“姑娘,在下实在佩服你无中生有的天才。”

  “我说得你不对么?”

  “姑娘!幸好你只是长江中的一姣,不是什么知府大人和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不然,你不知造下多少冤假案,枉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我懒得跟你多说。我不管你是小偷也好,是大盗也好,你走吧,我们这里是怎么也不能留你住下来的。”

  “姑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是一个小偷,我们救你干吗?我们不将你送到官府里去。已是对你格外开恩了!”

  白衣书生说:“要是在下是个小偷,那你们都是一伙人犯了!”

  婷婷竖起了一双柳眉:“你说什么?”

  白衣书生一见婷婷发怒,慌忙作揖道:“姑娘,请息怒,在下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其实,你们杀的不是人,都是一些为害江湖,残害平民百姓的野兽和魔头,是在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但是在下,也不是什么小偷和大盗呀,是个本本分分的书生,只是喜欢四处游山玩水而已。”

  婷婷本来大怒,听白衣书生这么一说,忍不住卟嗤一声笑起来,叱了他一声:“鬼才相信你是什么本本分分的书生了!”

  “好了!好了!姑娘笑了在下也算是放下一颗心了!”

  “你放什么心了?你别以为你可以在船上留下来。”

  白衣书生一怔:“姑娘不会这么绝情吧?”

  “谁跟你有情了?”

  “在下仍然要离开?”

  “是呀!”

  白衣书生喟然叹了一声:“姑娘既然这么不见谅。在下只有告辞了!”

  “请!”

  白衣书生摇摇头,神色黯然:“看来在下今夜里,只好听天由命了!”

  婷婷说:“你别装可怜相,想我们同情。”

  “好好!在下就走!”

  聂十八看得不忍,想出声。娉娉暗暗拉了他一下衣袖,示意他别出声。白衣书生又是长叹一声飘然离船而去。

  聂十八问,“你们真的要赶走他,不能留他住一夜么?”

  婷婷问:“你不会是看上了他那一颗夜明珠吧?”

  “噢!我是这样贪心的人么?”

  娉娉问:“你是同情这白衣书生了?”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异乡,举目无亲,又身怀异宝,实在危险。现在只求我们借宿一夜,我们这么拒绝,似乎太过无情了!”

  娉娉说:“十八哥,你为人太过好心了。江湖上人心难测,你知道这位书生是什么人?不防他别有用心?”

  “我看他不是什么坏人”

  “一个人的好坏,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要相处一段日子,才能分辨得出来。要是碰到城府极深的伪君子,就是相处几年也看不出来,甚至为他的表面仁义所迷惑了。”

  “娉娉,这个年青的书生不会是一个伪君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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