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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是呀,别看它没有马跑得快,可是到了大漠,它比马更管用。走吧,你们骑马沿这条大道慢慢走,我会很快骑了骆驼追来。”

  小婷说:“那你快来呀。”

  小婷和思思只好骑上马先走一步了。她们放马慢慢走了两三里路,仍不见小风子赶来。思思又生疑了:“这个小混混不会放我们风筝吧?他叫我们先走,自己却溜掉了?”

  小婷说:“不会的,他要是存心骗我们,何必又在城北门口等我们?不见我们不更好?”

  “唔,为什么现在仍不见他赶来?”

  “不会他的骆驼跑了,在寻找吧?”

  “你相信他真的有什么骆驼吗?”

  小婷不禁也思疑了:“是呀,他怎么会有骆驼了?听说骆驼比马还贵。可是我不明白,他干吗要骗我们?”

  “谁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招。我总感到这个小混混身上有一股邪气,不是什么正道人。他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跟我们说话,一双眼睛老是在打转转,令人捉摸不透。”

  “小姐,那怎么办?我们摆脱他,不要他带路了?”

  “不,我们到前面亭子等他,以免他说我们不守信用。”

  这一个凉州城郊简陋的小亭,是方便远来商队、行人进凉州城歇脚之用,大概这时天色还早,所以亭子里无人,只有思思和小婷下马在亭子里坐,等候小风子。

  小婷问:“小姐,要是他真不来,我们怎么办?”

  思思说:“他不来,我们自己去。我不信我们没有他,就去不了镇番卫。我们在深山老林、在山道难行的祁连山,还不是一样走出来了?”

  “小姐说的也是,口在路边,只要我们多问,没有到不了的地方。不过,我有点担心。”

  “你又担心什么了?”

  “我担心小风子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不然他不会不赶来的。”

  “嗨,你担心这个小混混干什么?你不会想转回去看看他吧?”

  “我?我不知道。咦,小姐,你看,那不是他来了?”

  思思一看,果然在转角处跑出一只骆驼来,骆驼上骑着的正是一身邪气的小混混,不知他给什么人追赶,一边赶着骆驼奔跑,一边大叫大喊:“快来呀,有人要杀我了!”

  接着,转角处又飞出五匹马来,马背上骑的都是提刀的汉子。小婷说:“不好,小风子遭人追杀了。”

  思思说:“不会是偷了人家的骆驼,给人发现而追杀他吧?”

  “小姐,骆驼上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呢。”

  “哦?这个小混混,偷了人家的骆驼,还将人家的女儿也抢走了,怪不得人家要追杀他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救他?”

  “他偷人家的骆驼,抢走人家的小女儿,救他干吗?那我们还算什么行侠仗义啊?”

  “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呵。”

  说着,骆驼跑近来了,两个提刀的汉子也拍马赶上来了。一个汉子举刀向小风子砍去,凶狠地说:“小子,你去死吧。”

  小风子抱着小女孩一下从骆驼上滚了下来,侥幸躲过了这一刀,骆驼跑开了。另一条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提刀对小风子狞笑说:“小贼,这一下我看你往哪里跑?”

  这汉子也不管小风子怀中抱着的小女孩,一刀就向小风子劈来,“当”的一声,汉子劈来的刀,给蓦然伸出来的一支剑架开。这汉子怔了怔,一看,是一个小猎人伸出来的剑,救了自己要劈的人。这正是从亭子里跃出来的小婷,她人到剑出,救了小风子后收剑说:“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干吗要杀人的?他怀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哩。你就不怕连小女孩也劈死了吗?”

  汉子扬扬眉问:“你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人命关天,是闲事吗?”

  用刀劈小风子的汉子突然一刀向小婷劈来:“去你的闲事。”

  小婷身形一闪,顺势一剑击出。小婷这一剑,抖出的竟然是老叫化传她三招中的一招剑法,一下击中了汉子的手腕,刀立即脱手,吓得他慌忙跃开。

  其他的三条汉子也赶到了,见小婷伤了自己的伙伴,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汉子说:“好大胆,你敢出手伤了我们的人?”

  小婷说:“我可不是存心要伤他,谁叫他突然向我一刀砍来,我不闪开回击,不让他将我劈死了?”

  另一个扫帚眉的汉子说:“劈死了你活该,谁叫你敢管老子的事?”

  “你们怎么这般不讲道理的?”

  “哼,有道理你去跟阎王说去,老子只懂得杀人。”

  小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风子缩在亭子一角说:“他们是一伙马贼。”

  小婷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他们是一伙马贼?在凉州城郊,会有马贼吗?”

  小风子着急地说:“他们的确是一伙抢劫杀人的马贼,要不,他们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小婷仍不大相信,问这些持刀汉子:“你们是不是马贼?”

  满脸横肉的汉子嘿嘿地说:“什么马贼?那是你们说的。老子是马背上的英雄好汉,大漠上的雄鹰。小子,老子见你武功不错,也有胆色,跟着老子,去过那不受王法管束的自在日子,怎样?”

  思思在亭子里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就算小混混偷了他们的东西,抱走了他们的女儿,可是他们举刀杀小混混时,全然不顾及小混混手中的小女孩,显然这个小女孩不是他们的人了。便对小婷说:“婷儿,他们就算不是马贼,也是一伙杀人的凶徒。别再跟他们多说,小心应战。”

  小婷心中却希望这伙人是她要寻找的马贼,问:“你们到底是不是马贼?”

  扫帚眉汉子:“老子是马贼又怎样?”

  “那你们头儿是谁?”

  满脸横肉的汉子说:“我就是头儿。”

  “什么?你就是头儿?那朱砂痣呢?”

  五个匪徒顿时愕然:“什么?朱砂痣?朱砂痣是什么东西?”

  小婷有点失望了:“原来你们不是朱砂痣一伙的马贼。”

  满脸横肉问:“小子,你答不答应跟着老子一齐干?”

  “跟你们干?”

  “不错,小子,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条是跟随老子,一条是死,你选哪一条?”

  小婷一下想起了苦水镇聂五娘对横山匪徒的情景,便说:“我想跟你们,可是有人不答应。”

  “谁不答应?”匪徒们望着亭内的思思。

  小风子这下站起来说:“我不答应。”

  匪徒们愕然:“你?”扫帚眉更扬起了眉:“你这小兔子,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这小兔子溜得快,早已成了老子刀下的游魂野鬼了。”

  满脸横肉说:“去一个弟兄,将这小兔子和那小子先砍了,省得留下后患。”

  一个蟹脸似的匪徒,提刀向小风子走去。小婷倏然出剑,几乎划破了这匪徒的一张脸,吓得他倒退了几步:“你——”

  小婷说:“谁想不要命,不妨向他走去。”接着又对横肉汉子说,“他的话作不了主,是另有人不答应。”

  横肉汉子问:“谁?”

  小婷扬了扬手中的剑:“就是它。”

  “什么?你敢消遣老子?不要命了?”

  “你们这伙为非作歹的马贼,以为我会跟你走吗?我正想为民除害哩!”

  横肉汉子大怒,喝道:“上,给我将他们全砍了。”

  匪徒们一齐跳下马来,横肉和扫帚眉向小婷扑来,蟹脸和另一个匪徒冲向思思,那个手腕受伤的匪徒,提刀向小风子奔去了。

  五个匪徒中,以横肉的武功最好,蟹脸其次,扫帚眉第三,但人最凶残。五个匪徒认为干掉这两个小猎人是轻而易举之事。一时之间刀来剑去,双方展开了混战。最危险的是小风子了,小婷和思思一时给匪徒缠住了,来不及出手给他解危。幸而他人机灵,抱着晕过去的小女孩在亭子里跟匪徒捉迷藏,借着亭子里的石凳和柱子,几次躲过了匪徒砍来的刀。那个手腕受过伤的匪徒,大概急于要杀掉小风子,一下给砍翻了的石凳绊倒了,绊倒还是小事,偏偏他的刀尖,反过来刺中了自己的喉咙。他再也爬不起来,一命呜呼,首先去了见阎王。

  这一意外的发生,反而令小风子吓了一跳,他见倒在地上的匪徒的喉咙不断冒血,害怕得脸都青了,连忙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你,是你自己杀自己,你,你,你,你别瞪着眼看我,我怕。”

  正在与思思交锋的蟹脸,一见自己的一个弟兄,莫名其妙地死在小风子面前,略一松懈,竟然给思思击出的一剑刺穿了心窝,一声怒吼,也倒下了。几乎同时,思思拔剑一横扫,又将惊慌来不及跃开的另一匪徒划伤了,吓得这匪徒连滚带爬跑开。

  思思的这一剑,不是崆峒派的剑招,是老叫化传给她的一招,她在几次来回交锋中,战不了两个联手的匪徒,一下抖出的这一招,有如奇峰突起,剑式迥异,的确令对手防不胜防。

  大概也是鬼使神差,匪徒的倒下,小风子害怕的叫喊,思思那一招剑法的抖出,令这一招剑法发挥了不可思议的奥妙,一招之下,令匪徒一死一伤,结束了交锋。这一变化也令思思惊喜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叫化的这一招剑法有如此的威力,只是一招,就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她还有第二招、第三招还没有抖出哩。这样,更增添了思思今后与敌交锋的信心。

  与此同时,小婷面对匪徒两大高手的交锋,同样也是十分的激烈。横肉汉子的武功,无疑是小婷遇到过的匪徒中武功最高的,武功在断云山庄的马少庄主之上。若以小婷初下山时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这横肉汉子的对手。这时小婷的一身真气已隐隐充盈,内力更是浑厚,身手自然更加敏捷灵活,招式强劲生威。她根本不用抖出老叫化那三招剑法,只用崆峒剑法,独战匪徒两大高手,仍稳占上风。这两个匪徒的败北是迟早之事。当思思解决战斗之时,横肉和扫帚眉见久战小猎人不下,又见自己的弟兄两死一伤,心下慌乱。扫帚眉一个措手不及,给小婷迅如电闪的剑光挑了,一声不响倒下了。横肉匪首更是大惊失色,再也不敢恋战,虚晃一刀,立刻纵身上马,飞逃而去,丢下他一个受伤的弟兄也不顾了。小婷本想追赶,但这匪首已纵马逃入树林,不见踪影,也就不追赶了。

  小婷走到那受伤不能逃走的匪徒跟前。这匪徒一见小婷提剑而来,连忙下跪求饶。小婷说:“我不杀你可以,但你老实对我说,你们是哪一处的马贼,贼首叫什么名字?”

  “小人说,小人说。我们是关外西套大漠上的一伙马贼,给鞑靼一位部落首领带来的兵冲散了,不得已才一行五人逃进关内来。我们的首领叫大漠飞鹰沙里飞。”

  小风子一听跳起来:“什么?你们首领叫沙里飞?”

  “是,是,小人不敢说谎。”

  小风子怔住了,自言自语说:“这可是大漠上出没无常、行踪飘忽、极为可怕的马贼。”

  小婷问:“他有什么可怕了?”

  “可怕,可怕极了。武功又高,人又似狐狸般狡黠,性情极凶残,飞马杀人无数。边关大漠上的人,一听是沙里飞到来,人人几乎吓得脚软都跑不动了。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思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吓得脚软了吧?怎么说是人人的?”

  小婷问:“是不是刚才那个骑马逃掉了的匪徒?”

  “不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了?你见过沙里飞这贼首了吗?”

  小风子说:“我没见过。我听人说,他是一脸的大麻子,模样十分恐怖,胆子小的人见了他,会吓得晕了过去。”

  小婷转问匪徒:“沙里飞是你们的首领?”

  “是。”

  “刚才骑马逃跑的不是你们的首领?”

  “他是我们的小队长,也是我们首领下面的一个得力战将,武功比我们首领差多了。”

  “你们马贼中,有没有脸上长有一颗朱砂痣的人?”

  “没有,在我们之中,没有一个脸上长有朱砂痣的。”

  小婷还想问下去,思思说:“婷儿,你别问了。看,又有一伙马贼来了。我们准备应战才是。”

  小婷一看,果然又有十几条汉子,策马飞奔而来。小婷心想:怎么凉州城郊野会有这么多的马贼?看来又有一场大战了。

  小风子更惊慌起来:“我们快逃走呀,不然就没命了。”

  思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要逃你逃去,我们不逃。”

  “他们这么多人,你们是打不过的,千万别硬碰硬,还是逃吧。”

  小婷说:“那你快抱着那小女孩逃吧,逃不了就找地方躲起来。我们一旦和他们动起手来,恐怕无法看顾你了。”

  “你们不逃?”

  思思说:“我们像你那样胆小怕死吗?见了匪徒就逃走,算什么行侠仗义的大女侠了?”

  “是是,你们是大女侠,我是胆小鬼,你们不逃,我可要逃了。”

  小婷着急地说:“那你快逃呀,不然,你想逃也逃不了。”

  小风子抱起还没有醒过来的小女孩,慌忙躲到了亭子后面的乱草杂树林中。可是,有两匹飞马,已奔到了亭子前面,马上的一位背剑青年壮士,见亭子外站着两个提剑的小猎人,亭内亭外,横着三具尸体,一个受伤不敢动的汉子坐在地上,感到十分愕异,一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问:“你们是什么人?这些死者是怎么一回事?”

  思思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青年壮士说:“在下是永昌堡的少堡主,姓邵叫名山,两位是——”

  小婷愕然:“你们不是马贼?”

  邵名山也愕然:“在下怎会是马贼了?”

  思思问:“你们不是马贼,为什么急急忙忙奔向这里?”

  “在下为追杀马贼而来。”

  小婷又是讶然:“你是为追杀马贼而来?”

  “是,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伙马贼从这里走过?”

  正说着,又是几匹马飞奔而来,其中有个手臂受伤的家人说:“少堡主,他就是马贼。”

  来人一齐飞身下马,拔出兵器,对小亭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少堡主邵名山问那受伤家人:“他们是马贼?”

  “是。”

  少堡主困惑地说:“他们两个还是少年,会是马贼?”

  受伤家人一指那个瘫软在地上的匪徒:“少堡主,他就是马贼,而且是杀害小人主人的凶手,小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个武士说:“少堡主,杀了他们,为小姐、姑爷报仇解恨。”

  邵名山说:“慢着。”他问思思小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婷说:“你不会以为我们也是马贼吧?”

  思思说:“我们是什么人,你问这匪徒不就清楚了?”

  也在这时,小风子抱着的小女孩醒过来了,哭喊着要妈妈。受伤家人一听到小孩的哭声,立刻说:“少堡主,那是小姐的声音,她在这里了。”

  两个武士一听,立刻纵身跃到小风子的躲藏处,喝道:“出来,要是你敢伤了小姐,我们立刻叫你碎尸万段。”

  小风子抱着吓得不敢出声的小女孩,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说:“你们别杀我,你们别杀我,我,我,我不是马贼。”

  那个受伤的家人也不顾伤痛奔过来了,一见小风子,惊喜地说:“是你?”

  小风子也愕然说:“是你?你没有死?”

  “多谢恩人,不但救了小姐,也救了小人一命。”他说着,忙下拜谢恩。

  小风子松了一口气说:“你别这样,快将你家小姐抱过去。你家小姐可以说是大难不死,今后必有大福。我恐怕也是托你家小姐的福,才逃过了这一大劫。”

  “恩人,别这样说。我和我家小姐,全赖恩人仗义冒死相救,才能活下来。请恩人再受小人一拜。”这位受伤的家人又叩了一个头后,从小风子手中把小姐抱过来,说:“小姐,你没事吧?”

  小风子说:“她一点事也没有,只是给吓晕了。”

  “小人更多谢恩人了。”

  这一情景,令邵名山一伙人看得愕然,也令思思和小婷看得讶然。想不到这个信口开河又胆小怕事的小混混,居然还能冒险救人。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相信。

  邵名山走过来问:“阿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受伤的阿福将前后经过一说,众人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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