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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白雨亭上气不接下气,他见多识广,能挨的很多,但挨打之下能使对方象泡在辣椒水中浑身灼热的却绝无仅有只有一人例外,四绝之-或其传人。

  五百招将近时,天已经亮了。

  叟毕竟是叟,-位老高手打了五百招而且是拳拳到肉,全力施为,倒下的鱼得水居然还能爬起来。

  汤尧不知多久未流过泪,即使看妻子为他受苦,三餐不继,也不曾流过泪,现在他淌下了大量的泪水。

  白芝泪眼模糊道:“爹,你如果不想跟他去投案就走吧!”

  在呼呼牛喘中,白雨亭砸出了决定性的一掌。鱼得水倒地,白雨亭退到门杠处猛喘。

  如此对敌是他毕生中最奇特而痛苦的经验。

  现在没有人相信鱼得水还能爬起来,因而白芝掩面,汤尧悲嘶,而且正要上前去查看他是否还活着?

  “姓汤的……”白雨亭挥挥手,道:“把尸体弄走!这……这不能怪我……是他不……不自量力……”

  这工夫鱼得水又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口、鼻血渍殷然。

  汤尧含泪欢呼,白芝激动得含泪而笑了。

  白雨亭却呆了,他以为这小子必有邪术。

  以人类的体能以及挨打的堪力来说,不可能到此地步。

  天下没有百打不死的人。

  白雨亭羞怒交集,尽其所有的力气,吼啸着在鱼得水身上不同方位上砸出了一掌、两拳及跺出一脚。

  只有一拳未中,鱼得水的身子破窗而出。

  即使奇迹出现,也不曾有人相信鱼得水会再爬起来,因为重击别人的叟早已力尽退到墙边,顺墙滑坐地上。眼前金星迸射,虚脱无力,张口猛喘,似嫌喉头不够宽敞。

  就算叟胜得太吃力,毕竟还是胜了。

  “爹!”白芝悲呼著奔上,正要扶起白雨亭,却听到门外来沉重的脚步声。

  此刻鱼得水鼻青眼肿,口鼻淌血,步履蹒跚地进入客厅,道:“还要不要打了?”

  白雨亭信心瓦解,事实上他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汤尧心想,这小子的武功是什么名堂?

  世上那有凭挨打而把对方累倒而心服口服的?

  就在这时,鱼得水掏出一副铐子,上前铐上白雨亭,对白芝道:“白芝,如果仅是前述的罪案,盗字画和‘铁卷丹书’那还是小事,只不过是皇家勾心半角,兄弟阋墙而已。老实说,江山在风雨飘摇之中,他们兄弟还争权夺利,不知携手合作,共赴国难,实是咎由自取,加之宫廷腐败,君沉于淫乐,臣上下其手,卖官爵,那有不败之理,我这所以坚持大义灭亲,主要是因为白雨亭曾一度附从降将吴三桂”。

  此言一出,无不失色。

  白芝却大声道:“此说难以令人信服!”

  白雨亭往年是明将吴三桂的密友,吴的爱姬陈沅,又名圆圆,本为李闯所掳,李闯入据就城,闻吴三桂来攻。立将吴三桂之父吴襄杀死,将所有金银铸成金饼,每饼千两,用骡车载运先行,又放火焚宫。吴三桂入宫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陈圆圆,后有一小民送上一丽姝,正是爱姬陈圆圆,原来李闯王怕吴三桂追上,就采纳了陈圆圆的计谋,留下她可止追兵,历吴三桂最重视的是她,这一手果然生效。吴三桂为了一个女人向满清借兵导致清兵入关,白是出主意的人之一。所以说,明如亡国,白是罪魁祸首之一。当然这是后话。

  白雨亭连连摇头道:“明如败亡,乃是皇家自亡,谁……谁出不能埋怨,就以弘光(即福王由松)帝来说,酒色无度,暗暗派内使四出挑选美女,见有姿色的女子就以黄纸贴在女子额上,声明当日选中,无人敢抗,终日淫乐,而且命令太医郑三山制造及搜罗春药,如‘黄雀脑’及‘蟾酥’等,一时价格大涨,而阮大诚又讨好上面,以乌丝栏缮窝编成一部燕子笺,作为无据乐曲,史可法痛陈时弊,奏章上去却如石沉大海……”

  鱼得水道:“你是吴三桂的至友,没有错吧?”

  白雨亭默然。

  白芝道:“鱼大侠,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过我爹。”

  鱼得水摇摇头,道:“请姑娘请原谅我的苦衷。”

  汤尧搔搔头皮道:“你这小子可真绝,这几年来我一直在作你的影子,别人却以为你在作我的影子,看你和白雨亭父女绝非普通交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鱼得水眼框湿润地道:“他……他是我的岳父……”

  白芝断然道:“鱼得水,这婚约取消了!”

  汤尧陡然楞住,半天才道:“你小子简直绝透了!你这一手怪功夫又叫什么名堂?”

  “这叫‘梅花操’,意思是冰筛寒操,坚韧不拔,我师兄弟多人都因一天到晚被机器人毒打,受不了而放弃,只有我咬牙强忍,略有小成……”

  汤尧道:“这门武功违反了人类生理构造呀!”

  “不违反!忍人之所不能忍,挨人之所不能挨的打,能使对手馁而斗智瓦解……”

  稍后,带走了叟。

  汤尧对鱼得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老鱼,白雨亭说的却也没有什么不对,明室自己不争气,才会有李自成和张惠忠之崛起。”

  “对!明廷是不争气,将来一切后果他们要负责,可怜的是百姓迭受兵荒马乱的涂炭,李自成占据京师,入居大内,成国公朱纯臣,大学士魏澡德等居然带领百官入贺,上表劝进文中居然有这等肉麻兮兮,不知廉耻的字句:比尧舜而多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这些投机小人的下场更惨,李自成对他们百般拷打、抄家,且叫他们列出名单,照单追胁犬金……”鱼得水道:“无论如何?吴三桂该懂血浓于水的道理,引狼入室,置不容诛!”

  当天走出约两百里,傍晚入镇落店。

  好歹白雨亭是他的岳父,一切饮食居都不马虎,还为他每餐来点酒小醉一下,现在三人又在一家酒楼上用餐。

  白雨亭道:“鱼得水,你要把我送到何处?”

  “送官法办!”

  “不对!”

  “有什么不对?”

  “如要送官,府衙即在附近,如要送福王(弘光帝)或潞王处,去的方向也不对!鱼得水,你不必拐弯抹角,我已入你手,你可以任意处置我,你到底要把我送给何人?”

  “兵部尚书史可法。”

  白雨亭不由一震,又一笑而止。

  饭后回到客栈,鱼得水暗中和汤尧商量,好歹白雨亭是的岳父,不忍点他的穴道,既有手铐,二人轮流看守即可。

  汤尧不反对,汤叫鱼上半夜先睡,但鱼得水被叫醒时,却说白雨亭已脱铐逃走,也只是在他入厕少许时间内逃走的。

  二人立刻追出,直到天亮毫无结果,立刻急急赶回白家,宅中空空,连白芝金大婶电都不见了。

  钢铐完好无恙,是缩骨功助他遁走的。

  如果白雨亭要向他们施袭,只怕难逃毒手。

  看来白雨亭还有他起码的身分。

  汤尧道:“老鱼,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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