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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小柱子他爹的病情稍有好转,三至五天准回来,要是重了,那就会迟些,反正无论如何不会超过一个月。”

  不久,姑娘把金大婶送走了。

  当姑娘回到院中,鱼得水不由自主地在窗上向外望去。

  不一会听到了姑娘轻盈步履声来到厢房门外。

  “贵客起床了吗?”她在门外问着“起来了!姑娘!”

  只见她娉娉婷婷端着一盆洗脸水放在屋内洗脸盆架上,然后把毛巾放入盆中。

  一切弄好,向他嫣然一笑,翩然走出。

  鱼得水楞了一会才开始洗脸,他以为姑娘的笑颇有挑逗性。

  他曾有个念头:就此离去。除了汤尧就无人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叟”这个人,这是公私两便的事。

  “鱼大侠,请到正屋来用饭吧!”

  “谢谢姑娘!”他知道目前这宅中只有他和姑娘二人。

  正屋明间桌上摆上了早餐,有馒头、稀饭、卤蛋及酱菜等等。

  姑娘细嚼慢咽,鱼得水已吃了一碗稀饭。

  姑娘去接空碗为他盛饭,两人的手相触,姑娘忙不迭地收回去,他自己盛了一碗,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铁汉!”

  “说来惭愧……”

  “鱼大侠何出此言?”

  “未见姑娘之前,也不便妄自菲薄,自信当之铁汉而无愧,可是……”

  姑娘搭拉着脖子,道:“小女子粗枝大叶地,那有大侠说的那么好!”

  “姑娘客气,鱼某在江湖混了好几年,及得上姑娘十之二三者已不多见!”

  “鱼大侠廖赞,小女子怎么敢当?但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一事起,则一害生,故天下常以无事为福,故人又说:‘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功万骨柘’。”

  “姑娘高见,鱼某佩服,也有一得之愚,不避献讥:人之一念贪私,便削刚为柔,塞知为昏,变恩为仇,染洁为污,坏了一生的人品,所以古人以不贪为宝。”姑娘弦外这音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鱼得水读易读禅,涉猎颇深,岂不知姑娘的心意?要不又怎知汤尧的流年不利而予于指点,道:“鱼某身不由己,请姑娘原谅。”

  姑娘不再说话,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鱼得水深感事难两全,食毕到厢房去了。

  晚膳时,姑娘一反早、午餐之冷淡,且准备了丰盛的菜肴,还有烧酒半斤,道:“鱼大侠,小女子敬你一杯!”

  “鱼某公务在身本不能饮酒,姑娘盛情却之不恭,就陪姑娘一杯!”

  二人各干子一杯,姑娘道:“大侠如就此离去,下次光临,情况就不大相同了!”

  “姑娘的苦心,小可岂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惜鱼某不敢私而忘公,我心之苦,非我所能形容。”

  “据本姑娘所知,大侠并非公门内编制中的捕头,不过是一半义务一半取得酬劳的工作,也不必那么认真……”

  “鱼某作事讲究职业良心,如果是小罪,可以不举,如此巨案在下不敢包庇……”

  姑娘不再说话,这顿饭吃得也十分别扭。

  深夜,鱼得水躺在床上谛听风雨声,忍不住回味着姑娘的一言一行和一颦一笑,不由长叹一声。

  现在他一走了之还不算太迟,他能这么做吗?这工夫风雨中,似有呼救声,最初他以为是错觉,况且潜意识中本就有这种英雄救美的幻想,倾耳静听,确有呼救之声:“救命呀……色狼!救命呀……”

  鱼得水来不急穿上外衣,登上鞋子,开了门,听到正屋左边明间中发出呼声的,他穿窗而入。

  几乎在此同时,一个背影自后窗外一闪而没。

  这屋中孤灯摇曳,地上有个大木瓮,木盆中热气腾腾,只是木盆还不够大,一个人坐在盆中洗澡必须把双腿伸到盆外。

  在灯火摇曳之下,那晶莹、细致、白中透红的胴体,泛脂玉般的光泽,是姑娘在洗澡,色鬼尚未得逞。

  小鱼是君子,但君子也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眼睛,他的视觉上爆出火花,当他正要自窗追奔出去,却发现姑娘似乎吓昏过去,自然还是先救人要紧。

  姑娘仰身盆中,下身蜷曲,当然那紧要部分是视觉的死角,但上半身却是一览无遗。

  他急忙把浴巾盖在她的胸前,呼叫道:“姑娘……姑娘!”

  似乎没有反应,只好抱起她放在床上,这工夫她才醒来。“我好怕!”她忽然抱住了他。

  这是多么动人的场面,设若鱼得水不是一丝不苟的人,“织女初弄旧玉笛,牛郎再弹新琵琶”是极为可能的。

  只不过他是个铁汉。

  他挣开来,道:“鱼某重责在身,希望在下的自重不至于伤了姑娘的自尊心……”说毕,回到厢房中去了。

  他很矛盾,也很痛苦,但不愿违背自己的良知作事。

  深夜,父女在客厅中相对良久,少女道:“爹,你就回避一下好不好?他毕竟是为正义奔波的人。”

  “爹是何等身份,怎么可以要女儿作那种事?”“爹,那是大婶的意思,但女儿以为他总是女儿的……”

  “住口,事已至此,爹也只好接着!”

  “爹,固不论你们谁胜谁败,其结果仍是可以想象的。”

  “爹暂时避而不见,正是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爹,至少他是公事公办!”

  “什么公事公办?那是官方建制中的一名捕头吗?不过是出出锋头而已。芝儿,爹一生没有让过一个人,只有他例外。”

  这工夫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人来。

  他正是那个只有十八岁却混个“一把抓”神捕名头的鱼得水,顾盼自若,居然没有一丝惧色。

  两人互视一眼,老人道:“今夜没有雾,你这‘雾中人’自忖有几成把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

  “刷”地一声,后窗又射进一人竟是汤尧。

  他们是好友,他也是鱼得水的影子。

  对付这等旷世罕见的大敌,他怎能不来?道:“我们也知道,‘雾中人’的把戏瞒不了你的……”

  “你们找老夫何事?”上次在“三手大圣”屋上窥视的正是叟?也许是另一个人。

  鱼得水道:“二年前你自潞王府中盗走名人画三十余帧,还有御笔‘铁卷丹书’,如果书、画仍在,交还失主,可以大事化小!”

  “不成,老夫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你是‘雾中人’的傀儡,不配与闻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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